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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血性 ...

  •   听到李祖娥的话,高湛的身体一僵,眼里流露出一丝痛苦,却依然固执地盯着她:“就算是执念又如何?”

      “没有爱哪来的执念?”

      “你睁开眼睛看着朕!”

      高湛用手捧着她的脸,试图从她那双泪眼朦胧的眸子里看到动摇,哪怕只是一点点。

      “李祖娥,如果不是因为爱你入骨,朕何必…何必苦苦追逐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女人十几年?朕又何必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把你锁在朕身边?”

      “是!朕是用了手段!是逼死了元善见,算计了高殷,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没有这些执念和手段,朕如何才能得到你?你告诉朕,若按着那些该死的伦理纲常,朕该如何?!难道要朕眼睁睁看着你在高洋身边,看着你为别人生儿育女,看着你渐渐老去,而朕永远只能叫你一声阿嫂吗?”

      李祖娥用力推开他,含着泪笑了。

      “高湛,你是为了我吗?你不过是为了你自己!为了满足你自己!”

      她侧过身去,靠在石壁上,不再看高湛的神情,笑声断断续续从她喉咙里溢出,声音哽咽绝望。

      “你说你爱我,可是你在意过我的感受吗?你让我…你让我背负着污名,被世人非议唾骂,你让我失去了殷儿,失去了…失去了我最爱的儿子…”

      提到高殷,李祖娥几乎泣不成声,心如刀绞。

      “…如今又时时拿宝德和绍德来威胁我控制我!高湛,这就是你的爱吗?用毁掉我的一切来证明你爱我?”

      她泪眼模糊地望过去,却只能看见高湛那道模糊的影子,像是陷入到一场虚无又痛苦却怎么挣扎都无法醒来的幻梦。

      “你看不懂我的痛苦,你也听不懂我的拒绝,你只在乎你想要的,却从来不管我愿不愿意要!你这根本就不是爱,只是占有!是掠夺!”

      “你是爱我吗?你爱的不过是自己的欲望!”

      高湛被她含泪又悲怆的控诉和反问击得踉跄后退,心也被她的言语和眼泪击碎。

      他想反驳,想解释,可是声音却被堵在了喉咙里:“不是的…”

      高湛看着李祖娥压抑痛苦的抽泣声,心也疼得厉害,他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又要逼她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非得让她说这些…说出这些戳自己心窝子的话来。

      他的阿姊…不是不爱他,只是…

      只是不敢,只是害怕,只是被困于礼教罢了。

      他为什么非要逼她…

      他应该给她时间,给她时间的。

      高湛的内心和思绪都变得无比混乱,既痛苦到想要怒吼,想要反驳,想要离开和逃避,可是身体却又本能地往前走了一步。

      他的举动已经快于理智,伸手紧紧将李祖娥抱进怀里,感受着她身上的气息和温度,几乎要将她深深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像是在证明着她不是自己梦里的那道遥不可及又一触即散的幻影。

      他压低了声音:“是朕不好,阿姊,朕不逼你了,好不好?”

      “别哭了,是朕…是朕太心急了。”

      “朕再也不问那些混账话了…我们不吵了,好不好?”

      高湛抬起她的头,将吻落在她的额间,眼尾,被泪水润湿的脸颊上,像是要用这种笨拙且带着小心翼翼地亲密覆盖掉他们之间那层被突然揭开的血淋淋的、残酷至极的现实。

      李祖娥微微阖着眼,只觉得很累,像是被高湛拖着不断地往看不见底的深渊漩涡里坠去,可是全身却没有了任何挣扎的力气,只能任凭着自己整个人、整个灵魂都不停坠落,最终落入到那个再也无法逃离的可怕地狱里。

      她任由着高湛用那扭曲的、自以为是的爱意将自己牢牢困在身前,困在掌心,任凭他那细细密密又炙热的吻如铺天盖地的细网笼罩下来,落在自己的眉心…

      突然只听到不远处有侍从发出一声惊呼:“太原王殿下!”

      绍德——!

      李祖娥一转头,便看见刘桃枝已经闪身冲出纵身将高绍德拦在了那儿,而高绍德此时站在月色下,正死死盯着她和高湛,那双眼眸肆意涌动的是压都压不住的愤怒和屈辱。

      一时间,李祖娥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高洋。

      她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起来,身子剧烈颤抖,整个人都失了力气,几乎要昏厥过去。

      而高绍德眉眼处压着汹涌的戾气,凶狠地逼视着高湛,整个人像极了一只发怒的小狮子,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怒吼道:“放开我母后!!”

      刚刚若不是刘桃枝及时拦下,他恐怕冲上来就直接动手了。

      高湛的手正横在李祖娥的腰间,呈现圈抱的亲密姿势。

      他本来刚刚就因为和李祖娥争吵而有些郁闷,此时见到高绍德撞来,他竟然还敢用这副样子瞪着自己,命令自己,高湛身上所有的柔情瞬间消散,他先是将惊惶至极的李祖娥挡在身后,上前一步,完全挡开了高绍德的视线。

      高湛冰冷的眼神里立刻涌上一股极其凛冽的杀意,睥睨着眼前这个竟然敢对自己龇牙的侄子,语气阴森至极。

      “高绍德,谁准你在此处窥伺?!”

      “谁准你用这种眼神看朕?谁准你用这种语气跟朕说话?!!!”

      高绍德感受到高湛身上那股极其强烈的杀意和压迫感,却丝毫不惧。

      他本是见自己母后和妹妹离开宫宴许久还未回来有所不安,后来又见高湛也离开宫宴,然后看到高宝德脸色难看的回来,又听到有人议论着高湛和自己母后的事儿,他便再也坐不住,以更衣为名也出了大殿。

      正碰上自己的人偷偷来报,说高湛和自己母后正在假山那儿拉拉扯扯,他便控制不住心头愤怒前去,没想到竟真的撞见这一幕。

      刚刚所看到那一幕和先前在晋阳、在宫宴上所遭受到的非议和异样眼光此时全部都在高绍德的脑海里汇聚,不停的翻涌,听到那些流言蜚语他尚且还可以忍受,可如今亲眼目睹高湛对李祖娥的强迫欺辱,他却是再也控制不住。

      高绍德此时心头的屈辱和怒意几乎直冲头顶,使得他浑身血液都燃烧了起来,恨不得直接上前杀了高湛。

      刘桃枝将他死死拦住,高绍德此时双目赤红,也全然没了理智和分寸,咬牙道:“她是你的皇嫂!是我的母亲!是文宣皇后!是先帝正宫!陛下怎么能如此罔顾人伦,欺辱于她!!”

      且不提高绍德言语有多么不敬放肆,而且见到高湛不恭恭敬敬行礼请安也就罢了,那“人伦”二字此时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同时狠狠戳进了高湛和李祖娥的心里。

      高湛瞬间勃然大怒,被气得面目狰狞,眼角青筋都爆了起来。

      “混账东西!!朕看你是活腻了!!来人!”

      高湛浑身已是杀意凛然,李祖娥这才从被儿子撞破的惊惧惶恐和难堪里回过神来,她看着动了杀心的高湛,连忙扑过来一把跪倒在高湛的脚下,哀声哭求。

      “陛下息怒!绍德年少无知!他不是有心的!陛下!您饶了他吧!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教子无方!”

      她转头望向几乎要冲上来拼命的高绍德,哭道:“绍德!快给你皇叔认错!”

      “我为何要认错!!”

      高绍德瞧见母亲惊惶恐惧的模样,更是心如刀绞:“有罪的是他!是他——”

      他话还未完,李祖娥已经冲过来,一巴掌狠狠扇在他的脸上。

      “跪下!”

      李祖娥含着泪,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声音却颤抖的厉害。

      “你若是不认错!我从此便再没有你这个儿子!”

      高绍德死死握着拳,被打得偏过头去,他根本感受不到脸上的疼,只能感觉得心头如万箭穿心般,疼到窒息。

      高湛和母亲的事击碎了他的自尊,而母亲的这一巴掌更是打碎了他这个作为儿子的心,他性格里的刚硬想让他继续对抗到底,然而在母亲那绝望悲痛的泪眼里,他却又只能痛苦的清醒。

      高绍德赤红的双眸里滚下了屈辱和心痛的泪,却仿佛卸了全身的力气,重重地跪倒在地,向这个曾夺取了他兄长皇位,如今又强取豪夺、强行占有了他母亲的男人俯首称臣。

      他将头深深地埋下去,牙齿几乎咬碎,额头抵在那冰冷的地面上,感受着眼里的泪模糊了自己的视线,悄无声息地砸在泥土里,如同那份屈辱和恨意也只能被他无声无息地咽到喉咙里,咽进心里去。

      “臣,失言…冒犯天威…请…陛下…恕罪…”

      高湛慢悠悠走至高绍德面前,俯视着他,如同看着低贱的蝼蚁,声音冷沉,帝王之威如高山般沉沉压下。

      “高绍德,你最好记住了,如今朕才是北齐的天子。在这大齐,朕,就是人伦!就是礼法!”

      “你母亲如今住在谁的宫里?受着谁的恩宠?天下人谁不知道她是朕的人!”

      高绍德的手猛地收得更紧,口里几乎被他咬出血来。

      只听见高湛的声音继续自头顶传来,如寒风般般刺骨,那极致的痛意逐渐蔓延四肢百骸。

      “你拿先帝来压朕?高绍德,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一个先朝皇子,朕让你活着,让你顶着太原王的头衔,已是看在你母后面子上,给你的莫大恩典!”

      李祖娥跪在地上,听高湛此话,便知道他余怒未消,杀意未尽,又扑过去哭着求他。

      “陛下!他知错了!他真的知错了!求您看在先帝的份上,看在…看在臣妾的份上,饶他这一次!臣妾保证,他再也不敢了!”

      高湛本来怒到了极点,想直接以冲撞为由褫夺了高绍德的封号,直接将他贬为庶人甚至直接发配流放到苦寒之地,可是现在一看李祖娥这副泪眼模糊、卑微哀求的模样,又想到她先前总说自己不顾及不在意她感受,便强行压住了心头的暴怒。

      只是他瞧着高绍德那紧绷的身体,还有些颇不服气的感觉,又不想轻易放过这个胆大包天、敢和自己叫嚣起来的小崽子。

      他微微俯身,捏住李祖娥的下巴,迫使她抬起泪眼望着自己,压低声音道:“阿姊,你要朕如何饶他?”

      “他今日敢指着朕的鼻子骂朕罔顾人伦,明日是不是就敢提着剑闯进昭信宫和太极殿?”

      “朕的宽容…可是有限度的。”

      高绍德听到高湛竟然用这般轻浮的语气唤着母亲阿姊,猛然抬起头又正看到了高湛对母亲做出如此轻佻的举动,那刚刚才被迫压制下去,尚且稍作收敛的怒火和屈辱猛地又燃烧起来,他双眼几乎喷出火来,刚控制不住想动手,就被李祖娥那凄厉的眼神制止了。

      李祖娥此刻被儿子冲动的行为和僭越放肆的言语吓得魂飞魄散,只一心想保住儿子的命,哭着挣脱高湛的手,顾不得尊严抓住高湛的袍角,连连朝他叩首,泪流满面地为儿子求情,几乎语无伦次,哭得撕心裂肺。

      “不会的!陛下!绍儿他只是今日多饮了些酒,一时冲动!臣妾以后会好好管教他的!求您给他一条生路!他毕竟是…是先帝唯一的嫡子,是臣妾惟一的儿子了啊!”

      高湛听到最后一句话,眼里寒意更甚,杀机再次涌上心头,然而看着李祖娥那副绝望惶恐的模样,又想到今日是宫宴,他还是深吸一口气,把杀气强行压下去,直起身来:“好,那朕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没有再看高绍德和李祖娥,冷声下令。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太原王御前失仪,冲撞朕躬,口出狂言。即日起,禁足于太原王府三个月,无朕旨意,不得踏出府门半步!高绍德,好好在你府内闭门思过,想想到底什么是君臣,什么是本分!”

      “至于青州就藩之事…”

      他冷冷瞥了高绍德一眼:“暂且搁置。”

      “等你何时真正想明白了,学会了怎么去做个安分守己的臣子,朕再考虑给你一块封地。”

      李祖娥听完高湛的话,心渐渐沉了下去,但是她这时候也完全顾不顾得上高绍德受封青州郡王的事了,只想着先让高湛消气,先保住高绍德的命,也许后面还会有转圜余地。

      “谢陛下开恩!”

      见高绍德跪在那儿一声不吭,她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绍儿!还不快向你皇叔谢恩!”

      高绍德的身子僵硬的就像是一块石头,见母亲拉扯,方才死死压着情绪,不情不愿地磕头,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带着血腥气的字来:“臣…谢陛下…恩典。”

      高湛瞥着他又冷哼一声,并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然后以极尽亲昵体贴的姿态去亲自扶李祖娥起来,语气缓和了些,甚至还带着一丝故意为之的哄劝,俨然超过了叔叔对嫂嫂的范畴,完全就是丈夫对妻子的态度:“好了,别哭了。夜深露重,你身子弱,随朕回去,嗯?”

      高绍德跪在地上,听到高湛这番作态语气,拳头捏得更紧了,身子绷的如同一张拉满了力度的硬弓,死死咬牙忍着才没有抬头,只是却控制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去捕捉他们那已经极为亲密的举动。

      他看着高湛和李祖娥的袍角从自己眼前交叠拂过,看着高湛以占有欲和胜利者的姿态揽住自己母亲的腰肢逐渐远去,看着月色将高湛和母亲的背影拉得那么细长,恨意也如疯长的藤蔓般盈满了他的胸膛。

      “殿下。”

      他身边跟着的侍从小心翼翼上前,要扶他起来,被他用力挥开了手。

      高绍德缓缓站起身来,直起身子,这才感觉到脸颊上的那股有些发麻的痛意。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摸了摸那半边被李祖娥扇的已经肿起来的脸,眸色阴沉的可怕。

      他没有再回宫宴,而是往相反的另一边走去。

      他不想再回到那儿,他不想再瞧见那些人非议和异样的眼光,不想再去面对那个所谓皇叔和自己母亲之间的那些龌蹉事儿。

      简直令人恶心至极。

      刘桃枝没有阻止,只是让侍卫们静静跟在他后面,吩咐着等他情绪冷静些,再将他送回太原王府。

      高绍德让侍从拿来烈酒,一边独饮,一边往前走。

      月色清幽如水,他整个人开始像疯子般大笑,可是眼里却满是泪,一颗一颗往下砸,砸在酒壶上,砸在手心里,也砸在脚下,泥里,被灰尘掩埋了,被冷风吹散了,被血腥覆盖了。

      偌大的皇城里,清冷的月色下,苍茫的天地间,惟见他那长长的影子,像被细细丝线牵引踉跄向前的木偶傀儡般,被困在这巍峨庄严的宫殿楼阁里。

      良久,高绍德才像是走累了般,靠到一棵梅树上,像失去了浑身力气般,缓缓坐了下来,他半阖双眸,将酒液不停往嘴里灌,像是要彻底把自己溺毙醉死在这美酒里。

      他喝得又急又快,晶莹的酒液溢出唇齿,顺着他的唇角、下巴不停往下淌,衣襟上也湿了一大片。

      突然,有一只手轻轻拿过了他手里的酒壶。

      “酒喝多了伤身。”

      高绍德抬起眸,怔了一会,方才轻唤道:“…舅父。”

      那男子不过也三十余岁,生得身姿颀长,流露着李家人独特的风雅之姿,他和李祖娥同出于赵郡李氏,在辈分上是李祖娥的堂弟,唤做李公统,因此高绍德唤他一声舅父。

      见高绍德这副模样,他眸里似乎流露出些许触动和劝慰,轻叹一声道:“太原王何苦如此?”

      高绍德垂着头:“舅父…怎么在这儿?”

      他虽有些醉了,理智却又回来了,知道这世上定不会有这么巧的事,走着走着就会在此时此刻遇见李公统了。

      想必,是李公统甚至整个李家都听到了这些事,听到了这些风声,或是有事寻他,所以才有如此巧合的“偶遇”。

      而他也是在提醒李公统,若有事,他如今四周皆为高湛耳目,也许一举一动都收到严格监控,并非说话之处。

      而李公统何其精明之人,自然也立刻领悟了高绍德话里的警惕和含义。

      他神色温和,露出关切的神色,略微抬高声音解释道:“臣多饮了几杯…本欲前往东南角那处净室更衣,醒醒酒气,不想竟在此处偶遇殿下。”

      高绍德淡淡的嗯了一声,似乎没有太多兴致和他继续交谈,然后靠在树上,闭上眼睛,仿佛已经因酒醉的昏昏沉沉睡过去了般。

      李公统见他不再言语,便只是微微俯身行礼:“还望殿下保重身体。”

      他宽大的衣袍在漆黑的夜色里展开,然后他的手借着袖袍的掩映在高绍德的手背处轻轻点了三下,然后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带着随从转身离开了。

      好一会儿,高绍德方才缓缓睁开眼睛。

      他拿过酒壶,又灌了好几口酒,然后踉踉跄跄站起身来,脚步虚浮,身子摇晃着往前走,像是真的喝醉了。

      侍从上前欲劝阻:“太原王殿下,夜色深了,请回府吧。”

      高绍德置若罔闻,只满是醉意,眼神朦胧地呢喃。

      “酒,再给本王来一壶酒…”

      侍从见劝阻无用,正想上前以高湛旨意强行带他回府,高绍德却突然捂住了肚子,一手狠狠挥开上前的侍卫,用恶狠狠地语气道:“滚开!本王要更衣!滚!!”

      见他要去更衣,侍卫们也不好再进行阻拦,只好跟在他后面,看着高绍德看似横冲直撞地、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直到进了净室。

      他大声嚷嚷着:“更衣,本王要更衣…你们都滚出去等着!”

      “滚!!!”

      高绍德凶神恶煞地把那些侍卫们都赶在外面等着,自己独自进了内室。

      门从外面掩上,此时净室内静悄悄的,熏香袅袅,高绍德闭上眼睛,靠在墙上。

      许久,他才听到三声极其轻微但清晰的轻响传来,像是谁用指节叩在墙上。

      高绍德猛地睁开眼睛,此时眼里哪儿还有半分醉态,而后,他缓缓垂下眼眸,声音低哑地唤了一句。

      “…舅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3章 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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