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炸的》匿见渊

34、离开惩戒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里卡多位高权重还是惩戒所急于将寇转石这个时不时就烫手的山芋扔出去，她的「特殊进出令」下来的很快，只用了三十个工作天。

　　当狱警又一次把寇转石从体育区叫走去做「心理咨询」的时候，躺在瑜伽垫上的泰普的目光一直追着她。

　　狱警和之前一样，把她带到了心理咨询室的门口，这次里面坐着两个人，里卡多不见了，只有呈天和费尔加。这一次寇转石才意识到费尔加长着一头红发，显得她很活泼。

　　“给你的。”费尔加把一个小小的铁盒子推到她面前，“现在就打开它。”

　　“里面是什么？”寇转石晃了晃铁盒子，内容物和铁盒撞击，发出当啷当啷的声音。

　　“可以让你离开惩戒所的东西。”

　　“所以今天就有任务。”寇转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把玩着盒子，“所以这是个令牌还是什么通行证。我只要有了就能出去，那我的狱友会不会有意见？”她把小铁盒夹在两指间，问道。

　　费尔加有点急了：“你开不开？快点，不要耽误时间，我们还要赶——”话未说完，呈天就打断她，道：“寇女士，如果你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其实我可以告诉你。但请你向我们承诺，你不会因此而改变自己的想法，也就是说，你还是要协助我们。”

　　“说。”寇转石把铁盒子放在了桌上。

　　“一个特制的定位器，很难被探测的那种。它只跟随你，只忠诚于H区执政局，除非是我们下令解除，否则它会一直跟着你。”

　　“嗐……”寇转石把铁盒子重新抓在手心。“我以为是什么呢。”她还是小屁孩的时候奥西里斯就给她植入过定位器，在她死后寇转石才把它挖出来，现在她胳膊上还有疤。这个东西要是对她造成了一定的威胁，再挖出来就是了。

　　寇转石再不多说，用指甲抠开铁盒，费尔加和呈天立刻往后靠了靠。盒子里躺着一根半根小指长的铁丝一样的玩意，寇转石凑近去看，伸手戳了戳，那截铁丝立马一跃而起，爬上寇转石手背，从她的手腕咬出一个破洞，迅速钻进了她的皮肤下面。

　　寇转石痛得在椅子上弹了起来，然后痉挛着倒在地上。她感觉这玩意像一个火苗，蹦进去点燃了内脏，她逐渐觉得浑身无力，脑袋昏沉，这感觉……这感觉很熟悉……

　　费尔加见她面上现出红晕，连忙跳起来冲外面大叫：“哎呀！犯人内燃病发作了，快来人！”呈天表演出满脸的焦急，使劲抿着嘴唇。

　　很快，狱警冲了进来，随后就是所内的医护，而后就是更多的人。她们在她周围走来走去，有人大喊着维持秩序，有人把寇转石翻过来翻过去，还有人使劲地拽着她的胳膊和脚踝。

　　天杀的……寇转石烧得神志不清、呼吸不畅，只能在心里骂执政局那帮货不是人。

　　折腾了半天，医护把她放在一体机上抬了出去，一路上引来不少狱友围观。惩戒所里治不了内燃病，只能送出去治疗。呈天和费尔加就跟在她身边，跟着她一起走。

　　一体机直接把她送上急救车，车子迅速驶出惩戒所。待惩戒所变成荒山浅翠中的一个小点，呈天才把一个白色药片塞进她嘴里，要命的灼烧感缓缓褪去，寇转石的呼吸变得平稳起来。

　　她喘着粗气喝掉费尔加递来的一整瓶水，又伸手要第二瓶。费尔加摇摇头：“不能喝太多，一瓶正好。”

　　寇转石翻了个白眼，有些脱力地靠在车窗上。她还是感觉有点头晕，但却又感觉有点隐隐的高兴。她就这么出来了，执政局的人果然很好用。

　　呈天有些抱歉，道：“不好意思，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既可以迅速将你带离惩戒所，还不会让她人察觉你有「特权」。”

　　“谢谢你啊。”寇转石压下心中那点窃喜，不冷不热地道：“难道以后我要定时发病吗？”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会容易很多了。我们这边会有办法的。”费尔加安慰她，“你放心，只要你不在任务里死掉，我们一定负责到底。”

　　“真是谢谢你啊。”寇转石这次说的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了。

　　急救车在山路中行驶，稳稳当当地进了城，一路上人烟稀少，许多破房子都被主人抛弃在街边，睁着空空的几扇窗户注视偶然经过的行车与路人。对它们而言，今日经过的车子倒有点意思，车窗上安着一双没见过世面的眼睛。

　　H322执政局建在城中心，寇转石从未去过，随着急救车的行进，她越来越期待，眼珠转得更勤。

　　执政局会是什么样的，富丽堂皇？还是古朴庄严，又或端正简约？

　　里面的人像呈天更多，还是像费尔加更多？她想着，车子到了城中心。

　　车子经过了城中心，它没有停下。

　　所有人都被路上的小石子颠了一下，落下的瞬间，寇转石忍不住问：“不去执政局吗？”

　　“直接去任务地点。”呈天把手里的电终塞进寇转石怀里，“你看一下材料。你的任务很简单，帮我们买一些东西。”

　　寇转石扫了一眼购物清单，里面有不少违禁品，有些只在黑市上流通。她们一定是从哪个强豪的人嘴里听说了她和奥西里斯在黑市出没的事情。

　　“这些东西是可以买的吗？估计要去黑市吧，我不懂。”她瞥了一眼呈天。

　　呈天直直地盯着她，嘴唇弯出一个客气的角度，不说话。

　　有点尴尬，寇转石挠挠脑袋：“你们自己怎么不去买？”

　　这下换成她们尴尬了，呈天和费尔加对视一眼，后者有些尴尬地承认：“我们……在黑名单上。”

　　寇转石哈哈大笑两声，对面的人没有给她一点反应，只是兀自尴尬。

　　车子停在距黑市一千米远的地方，换好了普通衣物的寇转石跳下了车，戴着墨镜走向目标地点——H322冬习大道星来城。

　　在现在这个年代，黑市其实不是一个地方，更像是一种购物方式。一个普普通通的购物商场都可能会有隐藏的黑市商家。她们对外销售的物品完全符合市场规定，只有特定圈子的人知道她们私下里还会卖什么东西。

　　每一个黑市购物者都会有自己的购物编码，没有购物编码的人是买不到黑市物品的，而每一个购物编码能够购买的物品层级也是不一样的。寇转石手里有三个购物编码，她自己的、奥西里斯的还有艾贝尔的。她自己的购物编码级别最低，可以买到十人份的E类物品，比如一般威力的枪支弹药、超出普通人耐受阈值的药物等。

　　奥西里斯的编码等级最高，因为她的累计消费金额巨大，只要她想，她可以从黑市一次性购入可以药翻整个H319的成瘾性药物和激素类药物，还可以购买可以武装所有强豪本部职员的热兵器。她的编码也可以通过黑市买凶、销毁尸体、洗钱，但她跟寇转石说过，她信不过黑市那帮流氓，所以只在一开始拥有权限的时候试用过一次，后面就没再用了。但由于生成年限不够，奥西里斯的购物编码缺少一个非常好用的权限，收传消息。这个权限只有艾贝尔的编码才有。

　　这些东西都是圈内信息，像呈天和费尔加这种老老实实做人，勤勤恳恳工作的执政局员工不可能了解的很清楚。

　　寇转石默默背诵了一下购物清单，又扫了一眼面前的「黑市」。别的不说，呈天和费尔加找地方找的还是挺准的，清单上共有三样东西，其中有一样确实可以在这个星来城买到。

　　呈天和费尔加坐在急救车里，盯着电终屏幕，那上面有一个小点正在缓慢移动。呈天目不转睛，盯着小点进了星来城。呈天一开始向里卡多申请过可以传输声音的植入监视器，但被里卡多驳回了申请，理由是侵犯人权。呈天重新提出申请，这次增加了一个理由：有助于我局更好地掌握黑市运行之规律。里卡多再次驳回，理由是：侵犯人权。

　　呈天对此颇为不满，但却自知理亏，只能忍下。

　　这下好了，她们只能像个傻子一样盯着屏幕，寇转石是怎么买到东西的她们还是一概不知。

　　寇转石起码在星来城绕了两大圈，才慢悠悠地走进一家药房。

　　她先是买了2盒普通药效的止痛药，当着店员拆开包装后，叫她们喊老板出来。店员有些惊慌，连忙喊另外一个店员过来一起查看药品，明明没有问题。

　　“女士，这，这药没有问题，您为什么要喊老板出来？”

　　“我上次买的和这次买的不一样，喊她出来！”

　　店员只是卖药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只能走进店内仓库去找老板。

　　另一个店员暂时在外面应付寇转石。两人聊了一会儿，老板就出来了。面对寇转石明显是无理取闹的举动，老板要求寇转石提供购物票据。寇转石在身上摸了半天，没摸到，道：“我记得我是在去年，就是2244年12月过来买的。当时那个药你们卖我208镑，今天只要我104镑，你们上次是不是宰我了？”

　　老板明显顿了一下：“顾客，可能是您上次买的量比较多，这次比较少。您看您能不能想起来上次买了多少盒？”

　　寇转石嗫嚅道：“上次好像是买了4盒……好吧好吧，这药我不要了。”说完，她把药一扔，拔腿出了药房，扭头又走进一家饭店，拿着呈天给她的采购经费，点了两人份的餐大吃起来，吃完饭她又去买了几盒点心拎在手里，还逛了逛服装店和电终直营店，就开始往星来城外走。

　　费尔加在屏幕这头激动地道：“这和我们上次的路线一样，那个犯人没骗我们！怎么我们就上黑名单了？”

　　呈天皱皱眉，示意她不要说话。

　　寇转石拎着点心走到星来城外面，和无数路人擦肩而过。待她走出购物城范围，手里多了一个购物袋。

　　她拎着两个袋子，走回已经把急救相关外观除下的「急救车」，用胳膊肘敲了敲车门。车门应声而开，她钻了进去。

　　“买到了吗？”费尔加急切地问。

　　“买到了。”寇转石把后来出现的那个袋子放在急救床上，“这个里面装的就是你们要的——骨灰。”

　　呈天和费尔加对视一眼，戴上防护用具，一层层地打开包装，露出里面的罐子。费尔加小心翼翼地把盖子打开，露出里面的白色内容物。呈天从柜子里找出一个手持光谱仪测了一下，确实是骨灰没错。

　　寇转石歪了歪脑袋，道：“可以的话，我再躺会儿。”说完，她把骨灰盖上，随便拎起，放在车内地板上，自己又躺了下来。

　　费尔加忙不迭地凑过去把东西收好，急救车再次上路，前往下一个「黑市」。两个执政局的工作人员盯着在车内闭目养神的寇转石，心中有一千个问题想要询问，但碍于程序，她们不知道要如何问出口。

　　寇转石躺着躺着感觉脸颊有些滚烫，睁开眼一看，两人正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看。

　　“想问我怎么买到的是吗？”她淡淡一笑。“怎么可能告诉你们，这样我不就失去用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