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B】朕的凤君在冷宫》千重千重伞

35、15

　　天蒙蒙亮，羌娥去后院用井水洗了个冷水澡，祛除身上的酒味。
　　屋顶上没有七〇六的身影，倒是在柴房找到了她。羌娥把她踹醒问:“你怎么睡这儿了？”
　　“……啧。”七〇六一肚子火没处撒，气得瞪她一眼:
　　“那屋顶我能待吗？那不妨碍你俩喝酒了？”
　　“……你听到了多少？”
　　“说得像人多爱听这个似的！我听了个开头就赶紧跑了。”
　　“哦——”羌娥故意拖长语调。“那你最好是没听见什么要杀头的东西。”
　　她其实是担心七〇六把束寻音将自己认成辛禾郡主那一段听了去。虽说当时王爷说的是醉话，可没见到那场面，旁人指不定怎么想。
　　“说说吧，你昨晚守夜的结果呢？”
　　“对方还是没动静。”七〇六抹了把脸，打着哈欠和她走到院子里。“从铎坊就一路跟到这儿，虽然离得不远，却迟迟不肯露面。感觉那伙人不像是皇后党的做派，她们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痕迹，仿佛主动引诱咱们去怀疑。”
　　“她们住哪里了，你知道吗？”
　　“好像是藏翠楼附近。”
　　“一般的密探也不会住在那么复杂的地方，除非是有人安排。”
　　“哪位主子愿意给卖命的下人住那么好的地段？我还真是有点心动了。”
　　襄王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等他好不容易愿意从被窝里爬起来洗漱时，已经快要到吃午饭的点了。好巧不巧，岳川偏偏要选这个他形象最狼狈的时候过来，听说他还没起床，眼一翻又开始阴阳怪气:
　　“哥哥真是好福气，竟然能睡到大中午的，弟弟也想嫁得这么好。”
　　隔着一道屏风束寻音也听见了。他一边慢条斯理地对镜勾描眼线，一边故意呛对方:
　　“唉，都怪妻主身强力壮，在下又学不来那些狐狸精磨人的惺惺作态，只能用这没什么技巧的身躯，笨拙地去勾人罢了。贤弟莫要羡慕哥哥，我也说了让她别总惯着我，她偏不～”
　　“癫公。”岳川暗地里咒骂道。
　　他当然不是来给自己找不痛快的。羌娥就在房门外，岳川进去时，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他偷偷将一团纸条塞进她的手心。
　　那上面写着檀阳秉丰粮仓的位置，还有贮粮规模和守军人数。羌娥只平静地扫了一眼，就立刻揉成团丢进嘴里咽了下去。
　　“好哥哥，你怎的收拾了这么久？”岳川直戳他痛处。“难怪哥哥的妆那么好看，原来要花这么长时间。弟弟就没有这个好手艺，我是从来不会化妆的。”
　　“……我也只是随便画画，没什么手艺不手艺的。贤弟还是要多注意保养，再美貌的脸，也经不起岁月磋磨呐。”
　　羌娥耳朵尖，听得出束寻音说话都开始磨牙了，赶紧出面制止他俩这场明争暗斗:“岳公子，您不是刚才还说有事找我们？是什么事呢？”
　　“哦，对了，确实是有事。”岳川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看状态完好无损，应该是没拆:
　　“昨儿我们到藏翠楼的时候，楼里有位贵人关注到了咱们。今天那贵人专门遣人来送请帖，还请各位与我一同参加……张将军女儿的满月酒。”
　　“贵人？”
　　束寻音终于捯饬完自己，从屏风后走出:“那贵人叫什么名字？”
　　“啧。都说了是贵人，能发得起请帖，岂是你我随意能够称呼的？”
　　束寻音一把抢过信，两下就拆了封装，从中取出一张红纸。的确是请帖，上面还有张元姥个人的私印——这不是一张普通的请帖。或者说，邀请她们的不是将军府，而是张将军本人。
　　岳川没动过信封，所以他应该不知情。既然张元姥指名要见自己，估计是已经收到了他在檀阳的情报。
　　“如何？”
　　“……我们会去的。不过不带你玩。”
　　“嘁！”
　　岳川还是识趣的，知道什么事自己可以掺和，什么不能。他没再提贵人的事，只是一个劲展示自己华丽的衣裳:“我此行匆忙，不过带了几件堪堪能上台面的衣服。你们难不成，打算穿成这个样子过去？”
　　确实不能穿成这样，束寻音想。张元姥注重形式，自己又想从她那里打听盟主的下落，得换件更体面的。
　　他看向自己的两个随从，她们也不能穿现在这身。
　　“你倒是提醒我了，不妨趁现在有空，上街去挑件称心如意的衣服。”
　　一听说王爷要给自己挑衣服，七〇六呲个大牙就问这笔钱是报销还是从月俸里扣。束寻音掏出张银票说出门别讲你是襄王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束家倒台了呢。
　　好在，长乐十五巷最不缺的就是供人消费的店。想要买一身昂贵的衣服简直易如反掌，两位公子在云锦如织的华服中挑花了眼，明明只想着买一套，出门时每人都带走了好几件。
　　“没想到，哥哥竟有如此实力，付账时脸眼睛也不眨一下呢。”
　　“弟弟说笑了，咱们男人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妻主看了也开心。”
　　轮到给女人挑衣服，束寻音又开始犹豫不决。七〇六倒是简单，她本来也不挑，那商家推荐什么她穿什么，只希望不要影响行动就好；十二七的装束成了个问题——她的面具非常影响形象。
　　摘了也不行，万一摘了更难看呢？
　　按理来说，给她一身黑色是最稳妥的，虽然朴素些，至少不会出错。然而望着挺拔如松的十二七，他眼前浮现出那个挥之不去的身影:辛禾郡主也常穿便服，几乎不怎么穿鲜艳的颜色。倘若能再见到她……
　　恍惚着，他手中不知不觉多出一件月白的劲装。与中原服饰讲究宽松飘逸不同，这身仿制了羌胡服饰的特色，窄袖收腿，玄色的皮腰封上还绑着色彩斑斓的带挂，颇有一番江湖气息。
　　“哟，您的眼光真好。”老板客气地上来拍马屁:“这件是时下皇室最流行的款，只有像您妻子这般伟岸的女人，才能撑得起衣服。”
　　伟岸……十二七吗？她确实身材高大。
　　束寻音总觉得这件衣裳在呼唤着他，就像他心中也在不停呼唤那般。
　　“就要这件。”他随手拍下一打银票，便推搡着十二七进了更衣室:
　　“去，穿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