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B】朕的凤君在冷宫》千重千重伞

28、8

　　其实，辛禾郡主与襄王确有过一段感情纠葛。
　　羌娥觉得姓束的很奇怪。他明明超级在意自己与那么多人都有来往，却在隔天就找上门，硬着头皮说自己也只是准备玩玩，让她再考虑考虑。
　　他不是那种能包容的家伙，羌娥一眼就看得出，束寻音绝对会天真地为了某个他喜欢的女人守一辈子贞操，并且希望自己的伴侣也能做到。所以她不明白，话都说得这么直白，为什么他还要纠缠不清。
　　一开始，他想玩情侣之间的过家家，自己同意了。她想在富贵如云的京城崭露头角，攀上一段关系是最为方便的，襄王突然提出的交易对她反而有利；后来，羌娥凭本事在京城的上流立足，不必非巴结他不可了，还以为就束寻音那个小心眼，肯定会看不惯自己的行为从而疏远自己。谁知他居然想着要把这种关系转正，为何要对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女人痴情，他原来是恋爱脑么？
　　母亲父亲知道了王爷登门拜访的事，都纷纷感到诧异。
　　“老束家那个小子，心思重得很，小小年纪就那么老成，他能受得了你这脾气吗？”英王调侃道。“他可是金贵王爷，你别把他身子骨打坏咯，老襄王还得托梦来骂我。”
　　“他用兵倒也说得过去，就是人太脆。”鸣金大将曾和束寻音做过同事，她对襄王的感观是太会臭屁:“心比天高的小子，喜欢自己死扛，迟早把自己拖垮了。”
　　……如今看来，母父所说竟全部灵验。
　　羌娥猜不透束寻音的想法，她试图拒绝，但襄王总是精准在她要开口时借机溜走。
　　“他肯定是和你杠上了。”母亲说。“他没被人拒绝过，你得狠狠打他的脸。”
　　打脸么，羌娥本意倒不是这个。束寻音的感情经历匮乏得像一张白纸，现在他非要把纸交到自己手上，她决定好好教导一下这位王爷，让他栽个大的。
　　因此，并非双向奔赴的两人依旧达成了共识。
　　二十七岁的羌娥请假回自己在城中购置的家中，寻找一样东西。她拖着箱子从床底下翻出来，又扒拉出许多陈年杂物，最终在箱底找到一只落了单的耳坠。
　　那耳坠是珍珠贝的，还用手帕好好包着。她下意识想找面铜镜试着戴上，却兀地想起家里没放置过一面镜子。
　　啊，对。自己已许久没有见过自己的脸了。
　　羌娥将耳坠贴身收起，感谢她还记得把这东西留下，而不是逃难的时候顺手扔在哪个阴沟里。
　　耳坠本是一对，是束寻音亲手做的，非常简陋，他还为此流了点血。另一只本应该在他那里，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不过，有了这个，应当足以令他信服。
　　耳坠不能自己去送，羌娥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不出所料，没过几天七〇六就给她说了一件事:
　　“知道吗？小主人首饰盒里突然多了一只耳坠，不知是谁放进去的。原本嬷嬷看做工太糙了就想要扔掉，结果小主人非觉得漂亮，拿去给王爷——嗬！你猜怎么着？王爷当场就疯了！”
　　她绘声绘色，手舞足蹈，恨不得让十二七亲临现场，见见束寻音那癫样。
　　羌娥心想，七〇六兴许不该做护卫，她更该去街上说书。
　　“……就算王爷真疯了，也不可能「抓着自己头发又哭又笑」。”
　　“你觉得我胡诌的？小主人也在场，当时吓坏了，还是嬷嬷领走的！”七〇六一拍大腿，力证自己的清白。
　　“王爷把砚台往地上一砸，架子上的毛笔全折了，捂着脸就开始痛哭。哭到一半突然哈哈大笑，边笑边撕已经看完的奏折，整整折腾了半个时辰，最后躺地板上哭晕过去了。”
　　“也许是最近太累，情绪激动难免劳神。”十二七不为所动，仿佛对这桩见闻毫无兴趣。“查出他为什么发疯了么？”
　　“这你可就问对人了。王府上下也没几个人能知道，不才在下就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情报。”
　　“哦？这是我配听的？”
　　“看在咱俩交情的份上，别人我可不敢说！”七〇六兴致勃勃地凑过去咬耳朵:
　　“尹管事说，这耳坠是王爷送给早亡的辛禾郡主的。当时两人一人一只，郡主死后首饰也找不到了；谁知，这又突然出现在王府，也不晓得是谁送来的？”
　　“……倘若是旁人拿了郡主的东西，也未必知晓耳坠的含义；如此一来，便极有可能是郡主亲近之人，或是本人所为了。”
　　“是吧！王爷肯定也想到了，才会疯疯癫癫。唉，可怜的王爷。”
　　“你不可怜自己，去可怜那个锦衣玉食的主子，像话吗？”
　　“我又不可怜，我活得可舒心了。”七〇六不以为然。“王爷是锦衣玉食了，他和我换我可不愿意。毕竟我现在快快乐乐当个千年王八还能活很久，他害的那个没几天好活的病——”
　　羌娥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
　　“什么病？没几天好活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哦，你来得晚，是了。”七〇六解释道。“就是他非常严重的失眠，你听说了吧？大夫说他失眠已经影响精神了。长期得不到休息，前些年偶尔会出现幻听，这两年开始频繁出现幻觉，还时常和自己的幻觉对话，分不清想象和现实。大家都说他已经是半个疯子，哪天因为幻觉而死也不奇怪。”
　　——不是吧？她听得心里一惊。只知道束寻音失眠厉害，却不知他已病入膏肓。
　　“没找大夫治病？”
　　“治不了，王爷不准大夫治。”七〇六煞有介事地说。“我们私下里猜，他是怕治好了幻觉，就再也见不到那个相好的了。”
　　“……”
　　七〇六见她突然沉默，不知她想到了些什么:“你怎么看？”
　　羌娥垂了垂眼皮:
　　“或许，王爷就惦记自己回忆里那个也好。就算人能活到这时候，也未必是他最怀念的模样了。”
　　突然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句。
　　“怀念什么？”
　　两人听到声音便立刻跪下:“见过王爷。”
　　束寻音好像是恢复正常了，又或者根本没有。他虽然看起来平静，眼神中却隐约透露出浓重的兴味，鲜少见他这么激动。
　　“十二七，七〇六，有一个机密的任务，你们俩与我同去，且不得告知第三人。”
　　两人面面相觑，七〇六斗胆问:“请王爷吩咐？”
　　“本王今夜便会启程前往檀阳，此事务必保密，不得走漏风声，你们就负责保护本王的安全。”
　　“我们定不会辜负王爷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