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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杀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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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老人们带着孩子进屋,年轻人则跟着谢姰在村中布置陷阱。
谢姰将昨夜那十几个骑兵的弯刀分别递给村中青年人:“现在教你们学武太晚了,鞑子睚眦必报,不到傍晚就必会派人报复。”
“好在弯刀锋利,也可以做防身之用,你们将弯刀绑在木棍上,用起来也稍微方便一下。”
沈青等人照做,留下四五人守在村子外面,剩下的人都悄悄潜伏在村子里。
进村的路两旁是倾颓的土墙,谢姰透过土墙上的孔眼往对面看了一眼,随后低下身靠在土墙默不作声。
太阳炙烤着戈壁,晒得村屋茅草噼啪作响,如同炭盆里烧红的银碳,沈青等人站在村门口,神情紧张起来,她们听到了远处急促的马蹄声,登高一看果然是鞑子的马队。
沈青让人来报谢姰,鞑子马队的人比昨天还多上一倍,约莫有二三十人。
“按照计划行事,莫慌。”谢姰转身绕过土墙,将身形藏进村屋后。
沈青得了谢姰的吩咐,握紧手中系着弯刀的木棍,等待着骑兵的来临,马蹄声越来越近,像是大战降临前的鼓点,一下又一下敲在沈青心上。
她额上细汗如水,擦去后还不断的冒出,让她鼻腔里都感觉湿漉漉的,她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道路,漫漫黄沙之中,很快就有马蹄出现。
那些鞑靼骑兵一个个面容凶煞,手中举着弯刀,高声大喝着朝着她们冲过来,马队扬起滔天的黄沙,像是大浪般朝着沈青等人涌过来。
水汽扑面,沈青大声喝道:“杀鞑子!!”
其余的人跟着她一起喊,但几人喊声过后便迅速往后退。
鞑靼骑兵素来不将这些边境的汉人放在眼里,在他们眼中,这些边境汉人和蝼蚁一样,只需要轻轻一碾就能碾死一片,在鞑靼语里,他们将边境这些汉人称之为两脚羊,故而,在见到沈青等人转身逃跑时,几个领头的鞑靼骑兵便用鞑靼语大笑道:“两脚羊!你们跑什么!”
“杀了这些两脚羊,今天吃羊肉咯!”
“杀羊咯!”
鞑靼骑兵血腥地笑着,马队迅速追着沈青而去。
一到村门口,沈青等人便做两队散开,沈青迅速抽起埋在土中的绳子,那些马队速度很快,尤
其为首的人根本刹不住,马匹绊倒在地,那几个领头的骑兵从马上摔下来,狼狈地啃了满口黄土。
沈青偷笑,扔掉绳子沿着土墙退后。
“该死的两脚羊!给我把她们都弄死!都弄死!”
鞑靼骑兵骂骂咧咧,握紧弯刀就往村子里走去,对于骑兵来说,村中地形不适合骑兵冲锋,二十多个骑兵下马持着弯刀浩浩荡荡走进去,前几个刚走到土墙尽头,后几个刚进入土墙里面时,十数根早就削尖的木棍从土墙的孔洞中捅了进来。
鞑靼骑兵身上穿得是皮甲,那些木棍削得很尖,加上一时用力,便直接穿透骑兵的身体,将骑兵捅了个对穿。
鲜血四溅,哀嚎之声顿时响起,血腥气引得不少乌鸦从村外飞过来,停在道旁的枯树上。
骑兵举着弯刀大喊:“两脚羊!!”
“你们不得好死!”
二十来个骑兵折损了约莫七八人,等这些骑兵狼狈地从土墙逃出来的时候,沈青等人已经骑着高头大马,握着绑着弯刀的棍子停在骑兵面前,沈青举起手中木棍,大喊:“冲!!”
骏马长嘶一声,扬起前足朝着剩余的骑兵冲了过去,十来匹骏马在狭道上冲锋,剩余的骑兵根本无法招架,狂奔着往外逃向村子外面,但两只脚哪里有四只脚跑得快。
沈青扬马,马蹄一下子就踩在一个骑兵的背上,硬生生将那个骑兵整个人踩倒在地上,后面的骏马跟上,骑兵吐出一口血,浑身颤抖了一下,后一匹马的马蹄便生生踩进了他脑子中,将脑花踩散一地。
鲜血如水,汇聚流淌在土地上,早就吓得魂飞魄散的骑兵疯狂往外四散逃跑,沈青等人下马追上去。
还剩下几个骑兵眼见逃不过,立刻转身目露凶光。
“杀了这些两脚羊,给弟兄报仇!”
“杀了两脚羊!”
鞑子举起弯刀朝着沈青等人冲过去,沈青并不会武,和这些打过战的骑兵不一样,眼见他们垂死挣扎,只能举起手中木棍与之对上。
但还未等骑兵近身前,几只羽箭便飞射而来,从沈青等人身后迅速穿透骑兵的喉咙,谢姰几个翻身从墙上翻下,拔出背上的长刀,顷刻便取了骑兵性命。
最后一个骑兵咯着血倒在地上,谢姰甩去刀上的血,折肘擦干净,回望沈青等人:“把刀和马匹都带回村子吧。”
沈青睁大眼睛,露出无比喜悦的沈青,高举手中木棍大喊道:“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青年人簇拥在一起欢呼,谢姰也由衷露出笑容,沈青跑到她身边,一双黑瞳闪着如萤火般的光:“恩人,这都多亏你!多谢你救了我们!”
谢姰摇头:“这还不算是得救,你们不能永远期盼着有人来带着你们打跑鞑子。”
“你们需要自救。”
沈青听得含糊,她正喜不自胜根本听不见去谢姰说话,谢姰说了两句她就跑开和伙伴庆祝打死了鞑靼,谢姰转身将那些鞑靼骑兵一个个斩头,将他们的尸首堆在了一起,筑成了京观。
为了庆祝打赢了鞑靼骑兵,村中将所剩不多的口粮拿出来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谢姰没吃多少就坐到火堆边,经历白天的事情后,村中人隐隐将她当成首领,见她坐下沈青等人也跟着围坐在她身边。
“恩人,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练习武术呢?”沈青问。
谢姰笑了一下:“我只会在这里呆三天,明日便开始教你们一些基本的东西吧。”
“三日?”
“三日我们能学得会什么呢?”有人问。
谢姰看着火堆:“有什么事情是一时一刻就能完全学的会呢?”
“刀枪剑戟,十八般武艺不说,就是最简单的拳脚功夫也不是三日就能学得会的。”
她环视众人,最后将目光停在沈青身上:“武术说白了,也是前人俯察而得,是前人于生死之际学的,我无法将我这一身武艺于三日内尽数传给你们,只能教你们如何在生死搏杀中学会如何杀人。”
沈青等人不需要行走江湖,不需要漂亮的花架子,她们要的是能够直接取人性命的技能。
沈青听得很认真,点头道:“恩人说得对,我们要杀人,杀鞑子,要学武艺,要耗费很多的时间,等我们学成,村子早就没了。”
“那该怎么办?”
众人骚动起来,谢姰目光扫过去,却又陡然静下。
“鞑子劫掠边境,我们也可以劫掠鞑子,鞑子不少部落正迁往草原戈壁,我们刚抢了鞑靼人约莫四十匹骏马,留下一半作为口粮,留下一半作为脚力,何况我们不仅可以抢鞑子。”
“诸如汪古、缪哈尔不也都趁着鞑靼人入侵中原之际劫掠?你们大可以挑个靠近的部落劫掠,如今夏月,草原草肥羊壮,不仅可以供以村中使用,也可以使你们学会杀人之法。”
“这世上所有杀人的方法,都要亲手杀一个人才能学会。”谢姰站起来,风萧萧,火烈烈,她背上兜帽纱布飞扬:“诸位,不杀人,怎么学杀人法,明日,我带你们去劫掠鞑靼。”
沈青仰头看着她,只觉得谢姰似乎比周围的屋子还要高上一大截,她肩上挑着明月,头上顶着漆黑的天,让她即使站起来也觉得矮她一大截。
“我随您去!”
在村中呆了三日后,谢姰重新启程顺着边境走,但凡遇到被劫掠的村落,她都会出手相助,然后教授村民反向劫掠鞑子,渐渐的,她的名声在西北边境传扬开来,无人知道她的姓名,便以她的刀疤称呼,唤作“刀疤游侠”
肃州府前线,大漠黄沙滚滚,吹起营帐莎莎作响,楚红英高坐帅帐,读着手中军报。
“总帅,楚聿将军归营。”
楚红英抬手,通报的士兵退出去,楚聿扣着剑柄走进来,在她身前拱手行军礼:“总帅,我回来了。”
楚红英抬眸去看,一见楚聿微微皱了眉头:“大战在前,你涂红抹脂,怎么为三军表率?”
楚聿一愣,他抬头,眼中露出几分哀色:“我这就去洗掉。”
他习惯了见她好好梳洗,这几日行军昏昏若睡,他全然忘了自己要去做什么,仿佛丢掉了魂魄般只想着她在西北。
“罢了,我本想让你去前锋,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我怎么放心将兵交给你带?你过来。”
楚聿站起来,走到楚红英身侧,楚红英将方才在看的奏报递给他:“近日边境出现一位游侠,她行踪不定,大致沿着边境南下,算算时间或许近日就会到我肃州前线。”
楚红英起身,背着手在营中漫步:“前次与犬戎博战,我军折损好几员大将,犬戎之战平息未一年,再兴战事,人手不足,我想招揽她,你既然无心战事便替我去找到这个游侠。”
“一路救下多个为鞑靼劫掠的村落,我想她是一个心有抱负,忠肝热血之人,有机会为国而战,许不会拒绝,你嘴笨,就让惊风随你去。”
楚聿也知道自己状态不佳,不适宜留在前线打战,便拱手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