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5、鞑靼3 ...
-
众人没有想到谢姰会出声,都有些意外,楚停云笑了一下,缓解了一时沉默,她道:“乡君竟然会剑术吗?可安茹罕使臣是战将,你如何能斗得过他,不如乡君与沅小郡主一同舞剑,为今次宴会助兴如何?”
安茹罕看着谢姰,又看向坐在她身旁的楚聿,他转身朝着楚停云拱手:“皇后娘娘,既然这位乡君会剑术,不如让我与她斗上一场,与美人斗剑,定然会成为我安茹罕一生难得的回忆,安茹罕会注意不伤着乡君。”
“这……”
楚聿拉了拉谢姰的袖子,抬头看着她:“乐安。”
谢姰却没有分给楚聿视线,只是向着楚停云道:“既然安茹罕使臣如此说了,远来是客,我自然不能辜负客人的厚望,还请娘娘准我二人斗上一场可好?”
“即使如此,刀剑无眼,今日宴会乃是欢庆之事,你们二人都需当心才是。”
“是。”
“是。”
两人一同行礼,谢姰从桌后绕出来,站到阿沅身前,一手拿过她手中剑,一手按在她肩膀上,柔声:“阿沅,你该少喝些酒才是。”
阿沅深呼吸,咬牙:“乐安,你不必为了我,我可以的,我和我爹学过一点的,保准把他们都砍死。”
“这是宴会,你伤了使臣是何道理?回去休息吧。”
木蘅晚适时站起来将阿沅带回去,谢姰转过身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宫装,宫装繁复又沉重,并不适合斗剑,她道:“还请使臣稍待。”
安茹罕拱手:“乡君自便。”
谢姰去隔壁换衣服,楚聿不放心便直接跟了过来,隔着屏风,楚聿攥着拳头,语气着急:“乐安,要不然我替你上吧?”
“你觉得我拿不动剑?”
“那安茹罕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他身为犬戎右贤王,自小就在战场历练,就算是我也是废了很大力气才将他打伤,他力气大,就算手中是一柄钝剑也能取人首级,若是一招不慎,若是伤了你该怎么办?”
“说来说去,你就是怕我打不过他。”谢姰从屏风后出来,她换了一件束袖的绯袍,头上的珠钗拆了一大半,只剩下几颗珍珠、点翠钗,和一根束发的步摇,步摇在她耳侧轻晃,如同坠落的流星。
“乐安。”楚聿走到她身前,直道:“我是怕他伤到你,若是他伤到你。”
他还未说完,谢姰抢白:“他伤了我你会做什么?”
楚聿紧攥拳头,眼中射出两道恨色光来:“我就杀了他。”
谢姰失笑,牵住楚聿的手:“既然有你在侧保护我,我还怕什么?”
两人再回殿中,殿中群臣窃窃私语,都在猜测等会楚聿会做出如何的行径,毕竟这些大臣多多少少都知道楚聿天天点完卯就回家陪谢姰的事情。
楚聿又重新落座,只是从自己的位置换到了谢姰的位置,那里比较方便出来。
谢姰站定在安茹罕对面,她挽了一个剑花,笑道:“好久没有用剑了,怕是有些生疏,还请使臣手下留情才是。”
“对美人自然是要留情的。”安茹罕拱手提剑,眼睛从谢姰身上的衣服划过。
两人都做蓄势待发的样子,殿中群臣也都屏息看着两人,空气一时安静下来,如一座压在头顶的大山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得罪了!”谢姰首先出剑,她的剑走得是轻巧之道,一柄剑在她手中几乎要被舞出花来,几乎是瞬间她就将剑尖对准了安茹罕的胸膛。
安茹罕躲过她一剑,也提剑朝她砍来。
两人的剑术都十分精悍,原本打算看热闹的人立刻认真起来,看着对打的两人,惊叹的长大了嘴巴。
木蘅晚与阿沅一同站起来,阿沅眼中闪着光,喊道:“砍死他!砍死他!”
木蘅晚则一脸艳羡又紧张,直攥着衣袖祈祷:“乡君小心啊。”
座上楚停云与崇文帝俱是睁大了眼睛,只是两人毕竟是至尊,表情还都比较收敛,只是露出几分惊叹之色。
安茹罕是实打实从战场上下来的武将,不仅力气大,他的剑走得是纯粹的杀人之道,一招一式没有任何的多余,专门砍向谢姰的命脉。
虽然今夜安茹罕的剑尖多往谢姰的衣物上砍,可也不能否认,他的剑风很是悍厉,如同老虎咆哮一般,每一招都裹挟着极大的威势与煞气。
可在这虎啸之中,却有龙吟响起,剑器铿锵,如奏乐一般佐着那出水龙吟之声,谢姰十分沉着,一剑一剑出的极出奇,每一次都能在出人意料之处打得安茹罕措手不及。
她一剑横出,安茹罕束剑以挡,可她在最后时刻急转了手腕,一剑就要砍向安茹罕的脖子,安茹罕慌忙去挡,她几步往前将安茹罕不断逼着后退。
原本两人就是平手,渐渐的安茹罕却有些招架不住,他不断往后退,手中长剑似乎变得越发的钝,不仅砍不到她的命脉,甚至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安茹罕发了狠,不管不顾嚎叫一声,抬剑就朝着谢姰砍去。
谢姰一剑挡住,用力一抬,脚尖飞翘踢在安茹罕剑柄上,安茹罕手中的剑顿时从他手中脱开,就要朝着那个莫日根冲过去。
原本还在看好戏的群臣顿时脸色煞白,阿沅激动地大喊:“杀了他!”
木蘅晚及时将她的嘴巴捂住,血色瞬间从她脸上撤去:“天呐!”
就连崇文帝和楚停云也准备喊人救莫日根,段临更是猛地从位子上站起来,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谢姰转身一剑扫开飞来的剑器,她的步摇随之从头上甩出,落在了地上,长发散开,随着裙摆旋转落在谢姰身后。
她漂亮地旋转着裙摆落在安茹罕对面,挽了一个剑花,抬眸带着几分得意地笑道:“承让了。”
楚聿醉了。
他今夜没有喝酒,可他就是觉得自己喝醉了,没有人比他更加沉醉于谢姰的比斗之中,从一开始每一招都为她提心吊胆,到后来每一招都为她骄傲自得,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让他感觉到无比幸福,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阔步为她捡起那根步摇。
步摇正好落在莫日根桌前,他捡起步摇就看到莫日根眼中露出痴色,他脸色瞬间冷下来,起身遮住莫日根的视线。
谢姰回身看见楚聿,露出一个笑容,楚聿红着脸到她面前:“乐安,你的头发散了。”
谢姰朝他的方向歪了一点:“那你帮我插好。”
楚聿捏着步摇,屏着呼吸为她绾发,斜插步摇,谢姰再去看安茹罕,他还在看着自己的手心,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安茹罕才拱手低头:“乡君剑术高超。”
安茹罕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谢姰则与楚聿去换了衣裳回来,回来时歌舞已经重新上演,仿佛刚才的比斗不过是梦一场。
楚聿紧紧握着谢姰的手,不住偷看谢姰,谢姰侧眸看他:“怎么一直看我?”
“乐安不许我看吗?”楚聿凑近,两只手握着她的手,交叠放在腿上。
“不许。”谢姰点头,扫视着楚聿,见他还看自己就道:“都说不许了,你还看什么?”
“不许就不许。”楚聿直勾勾盯着谢姰,若不是人多,他真想钻进谢姰怀中,朝她撒娇,对她说他早在心里说了无数遍的的那些甜腻的情话。
莫日根在另一桌喝了一杯酒,他看着对面的谢姰,猛地站起来,拱手:“大靖皇帝陛下,我想向您求娶一人,若是我娶了她,我发誓,从今以后鞑靼就是大靖的臣属,我们将退出犬戎的地方,并将犬戎的右贤王交给大靖!”
安茹罕捏碎一只金杯,惊愕瞪视莫日根,领卢在中间也愣住,连忙用鞑靼话扯住莫日根,莫日根却不理会两人,崇文帝挥退歌舞,问道:“王子说什么?”
莫日根又重复了方才的话,领卢连忙站起来:“陛下,王子怕是喝醉了。”
“我没有喝醉!父汗可以求娶贵女,为何我不可以?我也想向靖朝求娶赐婚!”
领卢擦着一脑袋汗,连忙道:“王子,莫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莫日根走出来,单膝跪在崇文帝面前:“我想求娶方才这位舞剑的乡君!”
他扭头目光直射向谢姰。
他这一句话,众臣哗然不说,楚聿直接脸色一变,猛地站起来,如同一只十日未进食的恶狼怒视着莫日根,恨声:“你找死!”
段临见他发怒,赶忙出声:“王子说笑了,乡君已经与我大靖定远将军成婚了。”
“我不介意,鞑靼没有不能娶已婚之人的规矩,若是她愿意,我与定远将军可以共做乡君的夫婿。”莫日根目光灼灼,眼中满是势在必得之色。
谢姰喝了一杯酒,却没有说话。
楚聿跳出桌子,就要去拔侍从的剑砍了莫日根,领卢见状赶紧出来,拱手:“陛下,将军,还请原谅我王子冒犯,他并非有意的。”
崇文帝脸色并不好看,楚停云在一侧也如谢姰般喝了一杯酒,她没有说话,崇文帝便说道:“在我靖朝没有二夫侍一妻的规矩。”
“楚卿,回去坐着。”
楚聿愤恨看了一眼莫日根,暗中发誓有朝一日定要取了他的首级喂狗。
“鞑靼求婚之事,朕还要多加思量,朕今夜有些乏了,使臣可自饮酒,明日会有人引使臣到宫中,朕再另行答复鞑靼。”
“是,陛下慢走。”领卢赶紧扯住莫日根,见他还想说话,便用鞑靼话警告,莫日根没了声。
崇文帝与楚停云一同离开,谢姰起身,楚聿跟在她身后瞪着莫日根,莫日根急忙走到谢姰面前,拦住她:“我说的话,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并不介意做你的夫婿。”
谢姰扫视莫日根,他穿着异族的服饰,头上裹着厚重的头巾,皮肤粗粝,因为鞑靼的规矩,还留着一撇胡子,谢姰退后了几步,冷声道:“多谢厚爱,不必了。”
楚聿上前立刻挡住莫日根看谢姰的眼睛,咬牙:“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莫日根是吧,我们战场上见,不把你的头割下来喂秃鹫,我就不姓楚!”
莫日根脖子往后一缩,不敢与楚聿对视:“走着瞧。”
两人一同出了含光殿,其余的大臣也陆陆续续离开,安茹罕坐在位置上,仰头喝了一杯酒,扫眸看向正哄着莫日根的领卢。
“废物。”
宫门外灯火通明,阿沅蹦着拦住谢姰,抱住她道:“乐安,好厉害啊。”
“还好。”谢姰笑着道:“下次不要这样逞强了。”
“我只是气不过,那个王子那么丑,还敢觊觎你,我看刚才我应该再站出来一次,打不过那个什么安茹罕的,还打不过那个草包王子?”阿沅骄傲。
“不知道和亲的事情会怎样。”木蘅晚看向谢姰:“今晚太过危险了,还好你没事。”
“放心。”谢姰抚平她皱起的眉头:“好了,回去休息吧,还有啊。”
她又看向阿沅:“一时的热血可以让人变成英雄,可成为英雄却决不可凭借一时的热血,下次不可这样乱来,那安茹罕剑术很是厉害,方才若是不小心伤了你,他是使臣无事,可你若伤到了又该如何呢?”
“嗯!”阿沅直点头:“我记住了,我想和乐安一样,我回去就叫我父亲给我请师傅,我也要学剑。”
折露在一旁骄傲:“我家乡君可厉害着呢,而且乡君最厉害的可不是剑术!”
阿沅抱住折露的肩膀晃着:“是什么?好折露你告诉我是什么好不好?”
“不告诉你!”
“说嘛说嘛。”
两人在一旁打闹,谢姰安慰了木蘅晚几句,便登上马车,楚聿也跟着她一同上了马车,一上马车他便整个人抱住谢姰,蹭着她的脖颈道:“乐安。”
“乐安好厉害。”
“你再这样贴着我,我就把你扔到马车底下去。”谢姰挑起车帘子,望向禁城,她目光灼灼,如一轮耀眼的太阳。
“楚聿。”她道。
楚聿应了一声。
她放下帘子,看向他双目:“准备出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