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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鞑靼2 ...

  •   对于京城中接受纯正儒家教育的女子来说,嫁给异族和亲,等同于失去贞洁。

      自古以来,对于女子而言,尊严与贞洁相捆绑着,以至于一想到要为异族所占有,就如同将尊严踩进泥里,叫人不做人。

      谢姰将木蘅晚抱紧,拍着她的脊背,轻声道:“别怕。”

      “蘅晚会找到自己最好的归宿,定然不会和亲。”

      木蘅晚在她怀中抬头,她的眼睛因为害怕失去了光泽,如同初生的小兽般笼罩着一层灰质,她颤抖着声音道:“乐安。”

      “我不是不想为靖朝出力,不是不想为了国家牺牲自己,也不是不想违背什么道义,我只是害怕,我只是害怕。”

      谢姰抱着她,道:“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只是害怕。”

      阿沅忍不住也流着泪,移过来将两人一同抱住,哭着道:“别怕,蘅晚你别怕,我明天就带你走,我们去边境,乐安说楚红英将军也是女人,她一定会收留我们,不管做什么,我们就在军营,我们也去打仗,要把那些鞑靼全都赶出去,不让人再去鞑靼和亲。”

      阿沅与木蘅晚一同痛哭,谢姰将两人揽在怀中,任由她们泪水流满自己的衣服,折露与观朝站在一边,观朝愤愤咬牙,折露也攥紧拳头,怒声道:“可恶的鞑靼!”

      三人又说了好一会的话,木蘅晚才站起来与阿沅一起拜别谢姰,谢姰送她们到将军府门口,阿沅先上了马车,木蘅晚留了一步,转过身抱紧谢姰。

      “乐安。”

      “若是我去和亲,烦你照顾阿沅,她年纪小行事肆意,难免要人在侧提点的。”

      “你放心。”谢姰拍着她的肩膀。

      阿沅是齐国公的唯一的女儿,再怎么着齐国公都不会让阿沅去和亲,反倒是木蘅晚身为户部尚书的三女儿倒是有一定的可能性。

      木蘅晚与阿沅一同离开,谢姰带着观朝与折露回府中休息。

      这三天谢姰依旧如常,插花赏画品茶,似乎什么事情都扰不到她的生活。

      这三日的朝会气氛十分热烈,大臣一到殿中就开始撸袖子吵架,自从御书房屏风听政后,楚停云也在小朝会上有了位置,只是依旧隔着一扇屏风。

      楚停云显然是主战,那些主战的大臣便都站在她那一侧,与主和的大臣对骂,唾沫星子满天飞间或夹杂着几只皂靴,崇文帝让人将几个情绪激动的拉下去,早早散了朝会。

      礼部尚书从太监手上拿了靴子,愤恨看了眼户部尚书的背影,冷哼:“卖女求荣,这样的人,也配为官?我呸!”

      礼部尚书最后一个愤愤离开。

      崇文帝眼下青黑,堕着眼皮撑着头坐在上首,楚停云走出屏风坐在他身侧,将他的脑袋抱进自己怀中。

      她怜惜地摸着他的脑袋,道:“你的心意定了吗?”

      崇文帝在她怀中摇头:“停云,我怕大靖毁在我手中。”

      “我与父皇征战十来载才有如今大靖,他希望我承继大靖,让大靖延绵下去,十六年为帝,我战战兢兢不敢犯错误,也不敢做出什么革新之举,就怕大靖在我手中断了根子。”

      “我想好好和你过一辈子,也想给临儿一个轻松的担子,我真的怕大靖要在我手中断了,亡了。”

      楚停云抱着他,柔声道:“莫怕,我在。”

      “大靖也会一直在,大靖会撑住,不会亡了,你是大靖的君主,你想如何做,我都支持你,我已经让红英加强守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大靖的担子这样重,我帮你一起担,三郎,莫怕。”

      朝臣吵了半个月依旧没有让崇文帝做出最后的决定,吵了最后三日后,使臣的宴会便在太极殿中举行。

      使臣宴会京中七品以上的大臣以及王公侯爵都会去,不仅如此,大臣和侯爵的家眷也需都来赴宴。

      数百名侍女手持宫灯从台阶两侧有条不紊地走到殿前,殿中所有的门都已经打开,窗棂上的金粉在灯光下闪着极为耀眼的光,漆红柱子承托着描金画飞阁的藻井,将无数光彩在镶嵌的琉璃中反弹,又分别落在各处,桌子已经摆好,白瓷酒瓶里盛满红色酒液,各式佳肴也已呈妥在青瓷碗中。

      大臣有条不紊地从外走进来落座,使臣由专人引进来在右上角落座,段临坐在左上角,楚聿则坐在他下一位。

      崇文帝带着楚停云落在上首,崇文帝说了一番官方说辞后,酒宴便正式开始。

      鞑靼来了三个使臣,只因为一直住在驿馆,没有多少人见过。

      楚聿看着对面坐着的一个使臣,皱起眉头,落座在他对面的,正是远走大漠的犬戎右贤王,只不过他已经更改了犬戎时的名字,如今叫做安茹罕。

      他身旁的是鞑靼的领卢,领卢旁则是鞑靼大汗的儿子莫日根。

      三人都穿着异族的衣裳,楚聿看向安茹罕的时候,莫日根与领卢也看向楚聿。

      谢姰举杯饮酒,丝毫不在意周围的吵闹声,楚聿忙着帮她布菜,布菜中途看了眼安茹罕,她注意到他动作,便问:“怎么了?”

      楚聿将装满一碟的拨好皮的葡萄推到她面前,低声道:“对面那个,就是犬戎的右贤王,我当时一箭射穿了他的肩膀,没想到他还敢这样堂而皇之出现在大靖。”

      “看来鞑靼求亲之事与他有关系了?”谢姰抬眸,本意是想去看安茹罕,却见莫日根盯着她发呆。

      楚聿顺着谢姰视线看去,见此状硬生生折了手中的筷子,谢姰按住他颤抖的手臂:“冷静一些。”

      “我一会挖了他的眼珠!”他咬牙瞪视莫日根。

      莫日根被他一蹬,心里生了几分恐惧,赶紧慌忙移开视线,段临在旁看得清楚,喝了一杯酒叹了一口气。

      宴会过半,领卢站起来,躬身对崇文帝道:“尊敬的大靖皇帝,我们代表鞑靼前来向贵国表示我主最高的诚意,希望您能为我主与贵国的公主赐下婚姻,以成全我们两国最珍贵的友谊。”

      崇文帝放下酒杯,道:“领卢,你们鞑靼是真心想要求娶我们大靖的公主的吗?只是我与皇后并不曾育得公主,要让你们失望了。”

      “不过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友谊盟约,又怎么需要公主来维系呢?”

      他这话说话,不少闷闷喝酒的大臣都抬起头。

      领卢露出一个笑容:“大靖陛下,我们当然知道您没有公主,但我鞑靼是真心想要与大靖永结秦晋之好,若是没有陛下的公主,我们也希望求娶大靖的其她贵族女子,鞑靼会以王妃的礼仪迎娶这位贵女回鞑靼,成为我鞑靼最为尊贵的女子,希望您能成全我们。”

      “不急。”崇文帝让他坐下:“和亲之事又何必要着急在这一时呢,何况,使臣连人选都没有,朕如何替鞑靼赐婚?”

      “朝中贵女准备了些节目,陛下,该让使臣看看我靖朝女子风采,才好定夺此事。”户部尚书起身拱手。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带着几分怒气的声音响起:“不如,我先给使臣表演一段剑舞如何?!”

      户部尚书一愣,朝着女眷坐着的位置看去,阿沅不顾身旁木蘅晚的阻拦,从一旁的侍卫腰上抽出一柄佩剑,怒目直瞪着使臣:“就问使臣,敢不敢看我的剑舞!”

      领卢蹙眉,看向旁边的安茹罕,安茹罕示意他稍安勿躁,站起身拱手:“这位姑娘倒是一番好胆气,我昔年也在中原游历过,见识过汉人的剑舞,可谓是美轮美奂,只是一人舞剑难免无趣,我可否斗胆与姑娘一同舞剑,必然不堕了姑娘风采。”

      “来就来,谁怕谁!”阿沅提剑走到正中,咬着牙怒视安茹罕:“刀剑无眼,若是我舞剑不小心伤到你,可不要怪我了。”

      安茹罕也拔出剑,在她对面躬身:“怎么会,剑舞只是一种舞蹈,姑娘怎么会伤了我呢。”

      阿沅没有学过剑,她方才一时热血上涌,只觉得这三个人碍眼的很,想要一剑将这三人砍翻,可安茹罕却是战场上下来的猛将,阿沅绝无可能越过安茹罕伤到领卢、莫日根。

      一站到安茹罕对面,她细小的身姿就完全被安茹罕的影子遮盖住,就连他手中拿着的剑,似乎都比阿沅要高大许多,阿沅猛地心一虚,又不想落人风头,便死死盯着安茹罕的头巾。
      她紧紧握着手中的剑,咬着牙,深呼吸就要抬剑去砍人,就在这时,一个女声响起。

      “使臣是战将,让战将舞剑实在是大材小用,我不才,精通一些剑术,方才见使臣提剑实在是引我技痒,可否与使臣点到为止斗上一番?”

      众人看向说话的人,那人一身绯色宫装,宫装上麒麟织金正闪着金光,她姝色如仙,目色却锐利如剑,站起来的正是谢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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