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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微醺1 ...

  •   这句话的意思是喜欢他吗?

      是喜欢他吧!

      绝对是喜欢他!

      楚聿整颗心都要被情意挤得炸开,他忍不住抱住谢姰,紧紧环住她腰,伏在她耳侧细声细语道:“我也好喜欢好喜欢乐安!”

      “什么?”谢姰问。

      “我早就是乐安的了。”楚聿轻声回答。

      谢姰勾唇:“你是我的,还是我是你的?”

      谁是谁的,又有什么差别?

      楚聿蹭着她的脖子,缩紧手臂:“你的,我是你的。”

      谢姰稍稍推开他一些,抚着他的脸,她的那双清澈的眼睛顿时被一丝雾气罩住:“愿你所言,是你心中所想。”

      楚聿笑得像个傻子:“什么都听你的,我的心全都给你看,你要看什么都可以。”

      谢姰失笑,松开手带着楚聿去殿外,她留楚聿在外自己进去帮谢琰。

      谢琰正在施针,一听到开门的声音她正要蹙眉,一见是谢姰便立刻松开眉头。

      “姰儿。”

      谢姰走到谢琰身侧,观朝和折露让开给谢姰腾位置,谢琰按住一处穴位下针:“姰儿觉得这毒该如何解?”

      谢姰很诚实的摇头:“毒入体过深,我解不了。”

      “为何解不了?”谢琰继续问,将手中最后一针扎下,侧眸看谢姰。

      谢姰起身踱步:“鸩毒是阴毒,女子虽阴阳调济,但于世少食多行,阳缺阴盛,故多作少阳看待,阴毒入少阳,如入本源,损伤根基,难以拔除。”

      “我只能调动少阳抵御阴毒,可少阳日渐稀少,阴毒日渐昌盛,长此以往,性命堪忧。”

      谢琰点头,却又摇头:“你天资好,若是潜心修习医术定比我厉害,但你学的还不够,见得也不够。”

      她顾左右而言她:“家主说你今年九月就会回江左,你与她是如何打算的?”

      谢姰没想到她会问这些,愣了一下,看向床上生死未卜的春娘:“三姨,还是救人为先,这件事情我之后再同你说。”

      “不着急。”谢琰一只手按在春娘脉搏上:“她都和死人一样了,针入体内怎么能立刻拔出,半个时辰都算少的了。”

      谢姰见躲不过去,看向站在一侧的折露与观朝,两人立刻会意出去守门,门再次阖上,谢姰才道:“天子赐婚,我若是轻易和离恐无法脱身,何况,那定远将军于我有情,若是闹大了难免失了谢楚两家颜面。”

      谢琰一下子就明白谢姰的意思:“你要剑走偏锋?”

      谢琰极爱谢姰天赋,谢姰跟在她身侧学医虽然仅有三年,但她时常趁谢环不在把谢姰偷出来学医,对谢姰的脾性很是了解。

      “不算。”谢姰摇头:“总之最迟九月,我就会离开京城。”

      “你有自己的主意,我也不多说,只是这次你贸然要我来京城,实在是危险,族老已有微词,我不会在此处长留,你之后要如何做?”

      谢姰重又坐下:“三姨宽心就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会负责,绝不会牵连到谢家,更不会让三姨背负罪名。”

      谢琰摇头:“我不担心这些,只是担心你。”

      她抚着谢姰的头发:“八个月未见你而已,三姨却觉得过了很久,你在这京中可受了委屈?”

      “不曾。”

      “那就好,我进京之事不会给我惹麻烦,我只怕给你和家主惹麻烦,既然你有自己的打算,我便宽心。”

      “若是有什么难做的做不了的,便寄信回来,三姨和你大姨、四姨每月都盼着你和玉衡姐的家信。”

      谢姰眸中含泪:“嗯,我也一直想着你们。”

      谢琰擦去她的眼泪:“你记挂着我们就好。”

      她转头:“先将她的针去了。”

      谢姰将外衣脱去,将衣袖扎好,又将头上一些碍事的钗环拔下来,一瞬间她觉得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给谢琰打下手的情景,她眼中满是柔和笑意,收拾好便过来帮忙谢琰。

      谢琰也如从前,一边小心拔针一边问她:“按照你的想法,若是一定要去除这鸩毒,该如何做?”

      “女子与男子不同,男子天残,女子却是圆满,可这圆满却因世俗破坏,我观她的脉搏,她虽生于宫中,可多食素,少饮肉食,因此葵水来得不规律,每月来时腹痛无比,必是阳稀于阴,但现在食疗无济于事,但若是强行针灸将毒引入血室……”谢姰抬头。

      谢琰极为欣赏地看她:“这是唯一的法子。”

      谢姰蹙眉:“三姨,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血室只有宫穴可引针,若是施针不当,她就会出血而死。”

      谢琰点头:“是。”

      “但,只有这个法子可以。”

      “世人都说鸩毒无解,但鸩毒只是对于男子来说无解,对于女子却可以解。”她解开春娘身上还未解开的衣裳:“她有天赐,能替她挡去此灾,只要施针得当,鸩毒便可融入她血室,自然排除体内。”

      谢琰将自己的银针袋举到谢姰面前:“你来下针。”

      谢姰紧握着手,随即抽出一根银针:“好。”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聚精会神为躺在床上的春娘施针,折露与观朝站在门外,附近还凑着几个太医,太医盯着房内,徘徊着脚步:“鸩毒啊,怎么解啊?”

      “许是解不了的。”

      “可谢家的医术,乃是天下绝顶,说不定有什么药方?”

      “怎么可能,绝对无解。”

      几个太医争论着,从天亮说到天黑,直到谢琰与谢姰出来时,已经是午夜时分,这几天不眠不休,东宫中已经累倒了一大片。

      连段临都有些体力不支靠坐着柱子闭眼休息,太医一边争论一边熬药,不敢太远就直接将炉子架在殿门台阶旁边。

      谢姰一出来楚聿疾步过去扶住她,观朝与折露扶住谢琰,两人都有些疲惫,针灸是很耗费体力的,两人坐着休息了一会才缓过来。

      段临立刻到近前,主动递上擦汗的巾布,谢琰接过,看着他道:“毒是清了,只是身体落了病根,今后恐怕不能生育了,天冷的时候也要注意,只能温养着。”

      “她的身体亏空很严重,我需要斟酌一下药方,明日早上你派人来平安候府取药方,我会附上服用的法子。”

      “多谢!”段临拱手作揖,几乎要把身体低到地上去。

      春娘是他的命,谢琰救了他的命。

      “不必。”谢琰摆手,又看谢姰:“我们回去,商讨如何下药。”

      “好。”谢姰点头。

      两人起身准备离开,太医却在旁围着畏畏缩缩不敢靠前,还是太医首拱手出列:“敢问乡君与谢掌柜,是以什么法子解毒的?”

      天下人尽知,谢家女子,皆称掌柜。

      “鸩毒无药可解。”谢姰道。

      “既然是无药可解,可方才乡君与谢掌柜说这程姑娘已经解毒了,这……”

      “阴阳调和而已,鸩毒溶于血,想要自然排除,自然要以血为引。”谢琰简单说了一句,太医首医术自然不俗,瞬间恍然大悟:“血室引毒?”

      “是。”

      太医首俯首:“如此之法,当真天下罕有,佩服。”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血室引毒不仅穴位难找,而且弄不好就容易血崩,如此之法,简直就是在针头上雕刻诗文,难度至少他做不到,更无法想到。

      “不算罕有。”谢琰移开眸子,扫视场中人:“只是她身体差,迫不得已。”

      段临颤了一下,看向谢琰:“请问,这是何故。”

      谢琰觉得烦,她没什么耐心,唯一的耐心大多数都用在谢姰身上,但谢姰聪颖一点就通,无需她废太多口舌。

      谢姰看出她不耐烦,便道:“春娘是女子,可她也是人,她也需与男子一般饮食锻炼,她每月葵水腹痛,你难道不知道?”

      “为何太医都不愿意给她多开些滋阴补阳的药草?为何不告诉她腹痛应多食肉蛋?”

      言尽于此,谢姰也不想多说话,便与谢琰一同离开人群。

      段临紧攥着手心,朝着离开的两人拱手揖礼:“段临,明白了。”

      他想进去看春娘,折露关好殿门看向段临:“今夜再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如果要进去就你一个人就好了,不要多余的人,病人需要稳定的空气,人太多气浊了反而不好。”

      “好!”段临只点头,再长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他泪流满面在折露走开之后便迫不及待开门进去。

      楚聿站在一边看着谢姰与谢琰走下台阶,赶忙过去要帮谢琰背药囊,观朝摇头:“掌柜不喜欢旁人碰她的药囊。”

      观朝背着药囊与折露紧跟在后面。

      楚聿有些难受,可一想到谢姰喜欢自己又轻快了一些,只要谢姰喜欢自己就够了,别的他没有那么的在意。

      谢姰与谢琰同去平安候府,平安候府中可没有楚聿的房间,楚聿一路护送到门口谢姰才松开谢琰,走到他身边:“你回将军府去吧。”

      “乐安。”楚聿低着头,用没有牵着马缰的手去揪住谢姰的袖子,晃了晃,:“那你今晚还回来吗?”

      “不回了,你先回去吧。”谢姰抽出袖子,干脆利落转身进入平安候府,楚聿望着关上的门,心里只觉得有些空落。

      他垂头,看着缩在脚下的一团影子,忽然转身翻身上马,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谢琰站在原地等着谢姰追上来,等她走过来看了眼她身后,问道:“那人,便是陛下赐婚给你的将军?”

      “是。”谢姰走到她身侧,与她一起往书房的方向走:“看着一般,还是我们江左的男子更好。”

      “三姨,他只是未入族谱而已,再怎么说也是与我成婚了的。”楚聿可比江左那些草包要强太多,至少长得很好。

      “未入族谱算不得谢家的人,楚家虽然和我们谢家不一样,想来不会放弃他,你若真喜欢,谈谈情便罢。”谢琰和谢环一样,并不喜欢楚聿,虽然这其中有一部分是因为赐婚的原因,但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楚聿的身份,从谢家择婿的标准来说,楚聿配不上谢姰。

      谢家不看重浮名爵位,更不看重所谓实权,只看重对方的身世是否清白,是否干净,是否有太多牵扯,总而言之,谢家要得是一个能捏在手里的种子,仅此而已。

      但楚聿的家世算不上清白,还很麻烦,不过从谈情的方面说,又很好,毕竟楚聿确实好看。
      所以,谢琰和谢环一个想法,可以玩玩,但没必要入谢家的族谱。

      京城里的人,谢家并不中意。

      谢姰笑起来:“好,那就按照三姨说的,只谈情。”

      谢琰一本正经点头:“那最好,你若真喜欢,留子嗣也可,是女子就承继我谢家,若是男子为他找个好赘户便是。”

      “嗯。”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去书房商讨药方,谢环睡得早,这会早就已经安歇了。

      这边,楚聿一路疾驰去了皇宫,崇文帝批奏折晚还未回甘露宫,楚停云刚梳洗完正准备换了衣服睡下,宫女就来传报,说是定远将军来了。

      楚停云让人放下纱帐,叫他在帐外说话。

      楚聿阔步走进来,直接半跪在纱帐外:“阿姐,我有事想要求你。”

      楚停云张开手臂让宫女脱下外衫:“什么事不能明日说?”

      “非常重要的事。”

      楚停云放下手臂,挥手让人出去,等门关上才道:“说吧。”

      楚聿抬头,看着纱帐后的楚停云。

      “阿姐。”

      “我想入赘谢家。”

      楚聿有些紧张,他知道自己是这一代楚家唯一的直系男丁,楚停云从来都不同意他去犯险,更不希望他出了什么闪失。

      当年他没办法只能偷摸跟上楚红英去战场。

      楚聿已经做好楚停云斥责的准备。

      可楚停云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她只是顿了一下:“哦?”

      “阿姐,我喜欢乐安,但我知道谢家很特殊,为了她我愿意入赘,我并非不想对楚家负责,可楚家除了我之外,还有许多人。”

      “只要以我的名义随便抱养一个支脉的孩子,就可以继承楚家,我……”楚聿抓耳挠腮想着词:“若此生我不能与她在一起的话,我也绝不愿意承继楚家。”

      他抬头,目光诚挚地看楚停云,楚停云掀开纱帐,垂眸看向楚聿:“你都打算好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我怕,我怕阿姐不同意。”

      楚停云是如今楚家的领头人物,只要楚停云不同意,楚聿知道,就算自己死缠烂打到谢家,楚家也会追上门,给谢姰带来没必要的烦恼。

      “楚家只剩下你一个男丁了。”楚停云叹息:“你自己都不要自己的责任了,我怎么能强求你?”

      “不过你要想好了,我同意了,族老却不一定会同意,何况,你了解谢家吗?”

      楚聿抬头看楚停云:“平安候曾和我说过,谢家家规森严,主脉要长居江左。”

      “你还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什么吗?”

      “你说你楚聿的志向是平定四方,你要和小姨一样,做翱翔草原的鹰隼,如今,你要断去双翼,囚在谢姰的笼中,做她一人的金丝雀吗?”

      要做她一人的金丝雀吗?

      旁人说的,远没有至亲说得更让人警醒。

      楚聿如被罩在大钟中,钟撞猛地一下荡到大钟前,砸在了黄铜大钟上,嗡地一声轰鸣,他的脑子都几乎要被震碎。

      是啊。

      若要和谢姰在一起,他就要牺牲掉自己的理想,自己的自由。

      值得吗?

      他问自己。

      他突然有些明白谢姰今日问他的问题,你是我的还是我是你的?若他是她的,便要做她手中的金丝雀,从此以后与她世居江左,成为另一个平安候。

      你愿意为她舍弃一切,做她一人的附属吗?

      一把刀不仅捅进了楚聿的心脏,还在伤口中反复搅弄,让他的伤口愈合了又被撕裂开,鲜血流得四处都是,流到他额头上便成了满头的冷汗。

      楚停云俯身为他擦掉头上的汗:“聿儿,阿姐看着你长大,阿姐也知道你将自由看作你立身根本,你不喜欢牢笼,所以你不喜欢京城,可你要为了她断去自己的双翼吗?”

      “你可以入赘,也可以选择与她去江左,阿姐都会支持你,只是谢姰是谢家的少家主,她注定要承继整个谢家,在她的生命里,你绝不会是不可缺少的另一半。”

      楚聿缓慢的弯了腰,另一只膝盖也跪在了地上,整个人弓身埋在了地上:“可她,是我的另一半。”

      他止不住的流泪,弓着的身体颤抖着,楚停云蹲在他身前,拍着他的脊背:“不如,现在就放手。”

      楚停云很清楚谢姰和她说那些话的用意,谢姰不会久居京城,更不会当这定远夫人太久,她不想谢楚两家联姻,只是会帮助楚停云获得她想要的东西而已。

      这是一桩生意,她要楚聿来换,可是楚停云没有那么想要用楚聿去换。

      毕竟,这是她亲手带大的孩子,名义上虽是她的弟弟,可实则与她的孩子没什么差别。

      这桩生意她当然会做,只是谢楚两家联盟断开已经是一件大事,已经足够去换谢姰给她的东西。

      “放开?”楚聿缓慢抬起头,满脸泪痕地看楚停云:“阿姐,我放不开。”

      他深呼吸,闭上眼,听着自己杂乱的心跳。

      遇上谢姰后,他的头脑几乎都要被这种炙热的感情冲晕,以致于将自己的原则头脑全都扔掉,可方才楚停云说得那句话让他如同醍醐灌顶一般。

      “乐安是爱我的,她会为了我留下。”

      “她说过,我是她的,既然如此,她也是我的。”楚聿捏紧手掌:“她,我要,自由,我也要。”

      “不仅如此,我要带着她去西北,去找我和她的自由。”

      楚停云没有说话,只是起身叹息:“随你吧,只是莫要后悔今日做的决定。”

      她已经有自己的计划,对待楚聿自然松了一些,更加能以一个姐姐的身份看他,

      既然楚聿要做,她自然拦不住,她能做的只是为楚聿做的事情兜底,防止他闹出太出格而已。

      至于楚聿说的事情,楚停云只觉得天方夜谭,谢姰喜欢楚聿吗?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否则她就不会和她说要拿楚聿来换。

      可她真的有那么喜欢吗?也未必见得,若是真的爱到骨子里,她也绝不会说要拿楚聿来换。

      “回去吧。”楚停云掀起纱帐走进去。

      楚聿起身离开,一路出了宫,他接过守卫递来的马缰,抬头望向今日点缀着稀松星子的夜空。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在听到谢家事后心疼谢姰的心情,这种心情一直伴随着他对谢姰的爱意持续在他心中增长,所以,他也记得当时自己暗自发的誓言,他要抢走谢姰,从谢家手里将谢姰抢走。

      从此以后再不要她回去,只做他一人的谢姰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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