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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博弈1 ...

  •   谢姰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她从床榻上起身,一扯衣服却发现自己的外衫正被楚聿压着,他还闭着眼睡得正沉。

      谢姰扯了扯,衣角被他压在胳膊底下,根本扯不动。

      她一巴掌拍在楚聿脸上,谁料他如同睡死,一边呢喃着自己的小字,一边往她这边凑,眼见外衫压得更深,她不得不出声喊他的名字:“楚聿。”

      楚聿恍若未觉,抬起半身迷糊的看她,含混着应了一声。

      他还没有睡醒,声音夹杂着沉重的困意,闷闷地从喉咙里传出,像是小猫翻身时露出的肚子。

      谢姰笑了一下,看他在自己手边又闭眼睡去,抬手揉了一下他的脑袋。

      罢了。

      她将外衫解下,任由他压着。

      衣服已经两日未换,头发也两日未曾打理,谢姰推门出去准备先回将军府梳洗。

      门外宫女正送来早晨盥洗的水和用具,谢姰抬手止住她们:“他还在休息不必进去,为我准备马车我要回将军府一趟。”

      “是。”

      宫女退下,她从偏殿去正殿,段临靠着柱子闭着眼睛休息,她一走近便立刻睁开眼睛,谢姰自顾进去查看了春娘的情况,她的脉象依旧和之前一样只是今日更加的微弱。

      为她掖好被子,谢姰重又出来,段临已经站在门口等她见她出来忙问:“如何?”

      “一样,我三姨今日就会到,你莫着急。”

      “好。”段临疲惫回应,他已经两日没休息,一站起来便觉浑身乏力。

      谢姰把住他的脉搏,顷刻又放开:“再怎么样强壮,都禁不住如此消耗,若是还想活着见她,最好休息一下。”

      “多谢。”段临嘴唇苍白,带着几分虚弱地笑意,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只是春娘生死未卜,他根本睡不着,他怕再一睁眼就彻底见不到她。

      睁着眼睛还能让他有种时间未曾继续,她还在的错觉。

      谢姰走过段临身侧时,他才注意到她今日未着外衫,段临一愣,口中苦涩泛滥。

      他竟然有些忮忌楚聿。

      谢姰回将军府梳洗,观朝在平安候府等着谢琰来,折露则在将军府等着谢姰,为她梳洗后平安候府传信来说是谢琰已经到了。

      “你随我进宫,你与观朝都曾跟着我三姨学过一些医术,正好为她打下手。”谢姰起身往外走,折露跟在她身后:“乡君呢?若是论医术,我和观朝都不如乡君。”

      “只是打下手够了,三姨随祖母游历,遍习天下医术,我让递铺也带去了给三姨的信,她看过我写的信愿意过来一试,说明她心中已有法子,若是有什么我稍后就会来。”

      “是。”

      折露已经让人备好马车,谢姰刚从侧门走出去便见那个替燕溪山送信的小厮站在门侧边,见她出来便将手中的一封请帖递给谢姰。

      “这是我家大人要我给乡君的。”

      谢姰接过请帖翻开仔细看了一眼,明日是燕溪山的生辰,他在十里酒亭设宴庆贺生辰,想借此机会邀请她叙旧。

      十里酒亭是京城一处酒坊,不以酒闻名而是以其独特位置闻名,其坐落京城清湖畔,是典型的江左样式。

      岸边设立三处渡口停靠数十小舟,到十里亭喝酒没有座位都是在舟中饮酒,可最具特色的并非在舟上喝酒,而是在沿着清湖建造的十座湖心亭喝酒,

      十里酒亭的名字便是从这十座湖心亭而来,每到夏夜花灯满湖面,风吹亭边轻纱,

      此时饮酒一杯自然是人间无上享受,京城中人多附庸风雅,因此这十里亭十分受到京人欢迎。

      若是寻常时候,去也就去了,谢姰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春娘未醒,她不敢贸然答应下来便想拒绝。

      燕溪山也似乎知道她大概会拒绝,在请帖后还提了一句“愿于此等乐安赴宴,青山不来我不就。”

      谢姰将请帖递还给小厮:“你告诉他,我近日有些忙,无法去赴宴,让他不必等我。”

      小厮很痛快接过:“是,我这就回禀大人。”

      小厮离开,谢姰转头上了马车进宫,马车到宫门口离开,谢姰与折露分开,折露去东宫,她则往含光殿的方向走。

      有所爱之人在侧,楚聿睡得格外安心,他醒来的时候天早就大亮他抱着被子睁开眼睛,见身侧没有人便打算起来去找谢姰,挑开被子低头便见自己身下压着谢姰的外衫。

      谢姰从来衣着整洁,绝不会无缘无故落下外衫,楚聿眼睛逐渐亮起,只觉得心脏似乎被人紧紧攥住又松开,攥住又松开,直将他的心攥得发红滴血才停手。

      他将脸埋在外衫上,忍不住傻笑起来。

      “乐安。”

      他猛地起身,找了个盒子,整齐叠好外衫放进盒中,轻声喊她的名字,谢姰显然不在屋中。

      楚聿出门便问一个路过的宫女:“可看见乡君了?”

      宫女点头。

      “乡君去哪了?”他着急问。

      “乡君回将军府了。”想起谢姰说的话,宫女接着道:“将军既然醒了,可要送盥洗的汤水来?方才乡君说怕吵着您,我等便没及时送来。”

      “她说,怕吵着我?”楚聿追问,宫女见他这幅无比兴奋的样子,点了点头。

      “送来吧。”楚聿呲着牙,眉眼展开,笑得如初开的花:“她说,怕吵着我。”

      宫女瞧他兴奋的说胡话,捂着嘴偷笑离开。

      楚聿一巴掌按在胸口,感受着无比剧烈跳动的心脏,他的心脏从未跳得这么快过。

      比他第一次杀人时跳得更加的剧烈,只是那时候是紧张,而现在是幸福。

      梳洗整理后,楚聿揣着满身的温柔与喜悦往主殿走,折露已经到了,观朝正好带着谢琰上楼梯,他站在段临身侧去看谢琰。

      谢琰背着药囊,看上去比实际的年龄要轻很多,她是谢姰的三姨算起来该和谢环的年纪差不多,但她看起来也就只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说是谢姰的姐姐更让人信服。

      既然是谢姰的三姨,那就是楚聿的三姨,他赶紧上前:“三姨。”

      谢琰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是?”

      “我是乐安的夫婿。”楚聿挠着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谢琰蹙眉:“将军好,不过,未入我谢家族谱的,算不得谢家的婿子,还请将军自重。”

      无论是谢家人还是旁人,一般都会称呼谢家赘婿为婿子,按照谢姰在谢家的地位,楚聿在谢家中要被称作少婿子,也就是少家主的赘婿。

      可楚聿并未入谢家的族谱,还没有资格被称作婿子,谢琰也不承认此事,即使两人已经成婚。

      她没想着和楚聿多说话,便问:“病人在哪?”

      “掌柜,就在里面。”折露走过来,谢琰点头:“你与观朝随我进去,其余人就在外。”

      谢琰做事很是雷厉风行,根本没理会其他人,只是路过段临时看了他两眼,说了句:“皇宫应该什么都有,一会我写单子你让人都拿过来。”

      说完便径直进入主殿,将殿门关上。

      段临赶忙招呼太医在旁候着,他对药草什么的不是很熟悉,让太医做此事会更好。

      楚聿看着殿门,垂下眸子坐在了阶梯上。

      谢琰并不喜欢他,甚至可以说有些看不上他,这还是楚聿第一次被人如此直白地慊弃。

      哪怕是谢环也只是暗中嘲讽,可谢琰却直接告诉他他不是谢家人。

      其实谢琰的态度也让楚聿明白,他如今却是什么都不是,他是一个不被谢家人承认的谢姰的夫婿。

      他皱起眉头,坐在阶梯上沉默不言,如同这一样沉寂着的东宫。

      甘露殿中,楚停云正听着宫女汇报东宫中发生的一切,尤其是谢琰进京的事情。

      谢家人竟然进京了。

      她记得,谢家的族规有谢家支脉不得进京的条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进京?因为春娘?

      楚停云有些不明白,谢姰难道不害怕皇家的人知道此事,然后因为此事怀疑谢家,针对谢家?

      正在想着此事,门口守着的宫女便来汇报说是谢姰求见。

      “正想着曹操,曹操就到了。”她坐下,宫女转身离开将谢姰唤了进来,谢姰向她行礼,抬头看斜坐软榻上的楚停云。

      谢姰很喜欢楚停云,比起楚聿,楚停云显然更为出众聪慧。

      聪明人的对视有时候一眼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烦,比如她和楚停云都很清楚春娘这件事情有多么的古怪。

      “娘娘。”她起身,楚停云让人搬来凳子,让她坐在自己对面,又让人上了茶水:“坐下吧。”

      谢姰落座,楚停云让宫女全部出去,等人都退去,她才说:“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先斩后奏?”

      谢姰摇头:“我起先是有些担忧谢家支脉进京一事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后来我想清楚了。”

      她笑着看楚停云:“我与皇后娘娘,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皇后娘娘绝对不会让谢家倒台的,不是吗?”

      她虽然嫁给楚聿,可并未将这件事情当成改变自己身份之事,故而当谢琰进京,她在将军府中沐浴时才猛地想起。

      如今她的身份,可不仅仅是谢家少家主,更是谢楚两家联姻的关键人物。

      最开始的时候,谢姰只是想借着这个婚事离开谢家,摆脱开少家主这个身份,获得喘息的机会,但现在,她心中隐隐有一个想法。

      她想赌一把,为谢家的延绵堵上一把,为她也为谢家,赌一个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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