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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药庐(1) ...
兴许真觉她可怜,容公子应了。
公子无奈带她走进了酒肆,让掌柜端来几碟小菜,还上了一壶酒。
肆内灯火微暗,待酒菜上齐,她不拘任何礼,捧着饭碗便大口大口地食吃起来。
容岁沉定了定神,看她狼吞虎咽的模样,轻笑道:“在下清贫,所带银钱不多,点不了名贵的菜肴,只能委屈姑娘尝些廉价的酒菜,姑娘莫嫌弃。”
目光掠过桌上的菜品,他怡然自得道,意在告知她没有亏待:“不过这些酒菜皆是在下喜爱的,虽不值几钱,但极为可口。”
不论是否味美,这顿饭她是定要吃的。
不为别的,只为能和容公子有上瓜葛,她费尽心机也要与这人有藕断丝连的牵扯。
“这顿饭钱,我明早就还给公子,”孟拂月故作自然地尝着菜,轻问,“敢问公子居住在何处?”
她察觉公子在犹疑,忙道起意图来:“我去还酒钱,还有些医书上瞧不懂的疑问需向公子请教。”
既是避世隐居,这位神医公子不会轻易将居所告知。然此番作为的目的,就是知他居于何地,她往后可方便寻人。
容岁沉缄口不言,或是觉她所言在理,又或是在意那几个铜板,直起身子,向掌柜要来了墨笔与纸张。
他书写下几字,又将宣纸折叠好,深思熟虑后顺着桌沿移至她手边。
“姑娘可来药庐寻在下,”似对此事极为谨慎,他左思右想,刻意又道,“独自前来,莫带旁人。”
孟拂月收好纸张,想到自己遇了些难事,孤苦无依般再问:“我的路引被爹娘收走了,出不了城门,公子可否写一封书信,让爹娘放我出城半日?”
这一问落下,他瞬时警惕,似看穿了她了她所谋,本是随和的容色沉下半分。
驸马予的使命犹言在耳,容岁沉轻凝眼眸,问她:“姑娘若趁机逃跑,在下向谁说理去?”
容公子敏锐,听了几句便可听出她另有图谋。
旁敲侧击已被揭穿,她无需拐弯抹角,直说便是。
“身边的人把我死死地困住了,我思来想去,想过每一个能救我之人,最后只剩容公子。”孟拂月趁其站于身侧,纤指一勾,勾上公子的手。
她娇羞地低敛黛眉,指尖在其掌心里轻划:“公子愿意帮我,我可回报,哪怕是上公子的卧榻,我也愿意……”
勾诱的意味极度明显,如若肆内无掌柜在,她恐要直截了当地钻到公子怀中去。
孟拂月心上忐忑,虽道大多男子经不起美色诱引,可容公子不一样,他出尘似神仙。
虽曾也悬壶问世,救过不少人的性命,容公子今朝冷若冰霜,对世间之事冷眼观旁,大抵是不喜秀色。
僵持了片刻,公子未抽手,唯疏离地瞧她。
几念一过,意料之中,她听着公子果然而拒,眉宇间透着冷。
原以为这公子和善,至少绝无可能羞辱女子,她细细聆听,听他说着婉拒之言,字字戳心。
“姑娘请自重。”他道。
容岁沉淡漠地开口,话语似淬了冰,回语将她折辱了一番:“在下不是谢大人,再者,在下心里有人的。”
是她撞上去,这屈辱她当要自行受下。
她不以为意,已丢尽了颜面,再丢些又有何妨……
听罢,孟拂月不加掩饰,急于求成地发问,想将公子从昔日的悲伤里拽出:“那姑娘已入土为安,公子何不走出伤切,再另择姑娘白首?”
公子面容无澜,听完问语似无动于衷,眼底一片死寂,像如何也唤不起生机。
“我名声尽毁,此生唯能跟从谢大人,但我不想曲意将就。”她紧攥公子的长指,语调极柔,带着微不可察的哽咽。
“倘若公子有意,我就是公子的……”
已说得一清二楚,无论是为私己之利,还是为风花雪月,她都想跟随公子而去。
若非要委身于驸马,待在其帐中受困一世,她不如跟此公子鸳鸯戏水,嬉戏于山水间。
然而容岁沉依旧不领情,走去掌柜处付了碎银,留下一句凉薄之语。
“在下非良人,姑娘莫白费心思。”
强撑于脑海中的不屈之念似被击碎,她苦涩地扯唇笑了笑,最终也记不得是怎么回的孟宅。
那晚的风极大,吹得窗牖接连不断地响,令人难以入眠,但孟拂月回于闺房倒头便睡,浑身酸痛,动也不能动。
意气消沉,唯等驸马再次召她,对于挣脱这牢笼,她至今一筹莫展。
本想睡至次日晌午,待养精蓄锐后,她可一理思绪。然翌日细雨绵绵,檐瓦上的雨滴纷纷而落,岂料大清早,她就被急促的叩门声唤醒。
“已日上三竿,月儿怎么还躺在床榻上,”孟母敲了半晌没人应,索性推门闯入,见闺女还未下榻,忙急切道,“快起来梳妆,该去山上拜师了!”
“拜师?”她猛地坐起身,朦胧的睡意散得干净,不明母亲之意。
闺女一脸茫然,孟母立马递去要更的衣裳,唤她快些出门:“那传言中的玉面神医给你爹爹寄了书信,说想收你为徒。”
“你爹爹都要高兴坏了,让为娘唤你下榻更衣!”
容公子竟然应她之求,寄来信件,还扬言要收她作徒……那公子嘴上说的冷漠,终究对她起了恻隐?
她顿时喜笑颜开,蒙于心头的阴霾都退散了。
孟拂月欢愉地跑到铜镜前,迅速更起衣裳,轻巧地挽上发髻,娇容掩不住欣喜:“爹爹不是向来不让孩儿学医吗?”
“那是以前,爹是怕姑娘家学医,传出的名声不好,”听言缓声解释,孟母立于其后,为她理着华裙,“可今时不同了,你被马匪劫走的消息传遍了京城,既已不在乎名望,爹自然是想你学门手艺傍身。”
爹娘能同意,不管是何原由她都欢喜,如今能出城门,比什么都来的重要。
她要逃,逃得远远的!
若是容公子不好女色,亦对她无意,她就趁此离京,离了这心寒之地。
梳妆终了,孟拂月面含喜色,轻撒着娇问向母亲:“孩儿的路引,娘亲能否给予半日?”
孟母无防备,心想是神医公子盛邀,便由她离府:“早给你备好了,在堂内放着呢。”
爹娘似皆被书信蒙蔽了眼,对拜师一事并未起疑,如此真是天助她也。
她丹唇一扬,拿上路引不作逗留地离开了府邸。
因下着阴雨,临行时她带了把油纸伞,展开公子于酒肆里递的纸张,照纸上所书,她撑伞踏上城郊的山间石路。
孟拂月越走越觉疲倦,说来也奇怪,明明刚从睡梦中醒来,应是精力充沛才是,怎走了几步路,就觉困倦起来。
她琢磨再三,都觉是昨晚被驸马折腾太久,未缓过神气,才有这虚弱感。
整片山林郁郁葱葱,风雨之下,周遭树影晃动,雨丝斜飘入伞中,雨露沾上裙角与发梢。
葱翠间现出一处药庐,那庐屋由竹帘遮掩,山风一过,帘子被吹开几瞬,庐内素雪般的公子就现于眸中。
那人闲适地俯首泡着茶,瞥见她来,未有丝毫稀奇,继续专注着手头的活。
“容公子还是被说动了,”收伞走入庐中,她淡笑地看向公子的背影,启唇问道,“公子不忍心弃我,对吗……”
容岁沉垂眸,举动未停歇,转过身坐于案几旁:“昨夜回房后,又想起姑娘曾说要寻短见,在下怕姑娘想不开。”
“寒舍简陋,莫嫌弃它,”茶水入盏,他示意她入座歇息,“姑娘坐吧,来饮些茶。”
孟拂月良久未动,站在竹帘处,端量起周围景致:“此地隐于山林,应很少有人拜访。敢问容公子,我是第几人?”
“除去谢大人,姑娘算是第二人。”
公子平静作答,神态颇为清闲,像是有问必答,在她面前并无隐瞒。
公子似乎话里有话,她觉察话中另有他人,脱口便问:“那第一人是谁?”
容岁沉闻言,悠缓地抬眸,视线落于她脚边:“在姑娘的脚旁。”
她霎时朝下一望,相隔两步有处土堆,其上立着块墓碑,竟是有人被葬在了此处。
碑上唯刻着二字,她凑近了才望清楚,上面刻的名字唤作“瑶卿”。
容公子曾言,他的心上人因身染恶疾而逝,想必这所刻之名,便是他那念念不忘的姑娘。
孟拂月暗自念了几遍,想证实猜测,柔笑着问他:“此名真好听,是那位姑娘的名姓?”
“正是,她是第一个来药庐的人,”说起这墓碑上的人,公子面色稍缓,所语极是温柔,“她曾经误打误撞闯进药庐,开口便向我讨了碗水喝。”
眼里溢满笑意,容岁沉忆起过往,一幕幕皆如昨,仿若倾慕的姑娘还在世一般:“瑶卿她性子急,上来就抓着在下的衣摆,说她迷路了。”
公子在诉说与瑶卿的相识之景,似将每个细节都记得真切。她听得入神,虽不识那姑娘,但仍想听他道完整个故事。
“所以公子送她下山了?”孟拂月顺其话问着,走到案旁坐下,顺手端起茶盏一饮。
无言一阵,他蹙了蹙眉,有些窘迫地答道:“没有,在下将她药倒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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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药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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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来说几句话。该文猎奇,其中花轿不是男主劫的(也没那权力),男主是趁人之危。公主会另有驸马,私下听男主坦白过,二人没感情会很快和离,后期会制裁男主,会理解女主,依旧威严不卑微。 高高在上的完美男主太多了,该文男主又坏又low,前期的确是借了公主的势,洗白不了。但坏人他有多面性,有情感会悔悟,也会尝试去变好,接受不了的宝们勿进。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