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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药庐(2) ...

  •   “咳咳,药……药倒?”
      正饮着清茶,她险些被呛到,未料容公子竟会用此招数留住姑娘。

      容岁沉自觉歉疚,此刻回想起,深感当初的自己着实笨拙:“在下瞧出她病入膏肓,想留她在此医治。所谓医者仁心,在下自然不想放任身患恶疾之人下山。”

      原在那时,瑶卿就已有不治之症。
      她惋惜而叹,又感他做法卑劣,小声嘀咕出一语:“公子要医病,大可直说,用不着药倒人家……”

      “她醒后没怪罪,知晓我是大夫后欢喜了好久。之后,瑶卿便待在这药庐,与在下朝夕为伴。”公子回思那段时光,语声更柔,笑意更加深些许。

      孟拂月了然在心,见公子不介怀提及过往,好奇地又问:“是容公子先动的情?”

      “是,在下喜欢她,”却是未回避,他说得毫不含糊,面对风月很是坦诚,“仅相处了半月,在下便情难自已,在一次递药时道明了心意。”

      “在下从未想过,会爱上自己的病人。”
      容岁沉顿生隔世之感,仿佛思绪回到了彼时光景。

      瑶卿的过往到此就说尽了,再说下去,许会触及容公子的伤心处,她未接着追问,却另有困惑滋生而起。

      她心生猜忌,起初相遇之际,这位神医公子说要授她医道,莫非是和瑶卿有关。

      孟拂月仅仅想了片霎,便不兀自揣测,直问道:“初次相见时,公子为何要主动教我医术?”

      垂落杯盏上的眸光忽转向她,他安静地看她几眼,遂敛回视线:“孟姑娘的性情和她相像,时而火急火燎,时而温柔沉静,听学时爱打瞌睡,还喜爱荡秋千。”

      容岁沉似在提点,话语倾斜到她这边,话意与先前一样:“大人官位不高,可囚人的手段了得,姑娘若想跑,只能攻其心。”

      被那人所囚,她只得委身,再趁其不备插翅而逃。

      不过,她当下关心的却非是如何攻心。
      而是公子说,她像瑶卿……

      故而容公子是视她作瑶卿,视她作昔日的心上人,才想授她毕生所学。
      才想……待她好。

      把她当作亡故的意中人,他才时不时地心起恻隐。孟拂月凝神而思,得知这事实本该愤怒,可她恰恰相反,闻言却有几分欣喜。

      “性情相像……”轻念话里的几字,她缓缓伸指,划过他随风飘动的袍角,“容公子看见了我,思念起了瑶卿,是吗……”

      “那公子何不将错就错,直将我当作瑶卿……”孟拂月陡然挨近,唇瓣与他只相拒寸毫,“反正我甘之如饴。”

      所谓的痴情妄念,款款深情,她已看得淡,若能摆脱那疯子,将她视作何人都好。

      她有此念,然容公子却无心。孟拂月看向眼前人,神色镇定清冷,还透了不少绝情。

      他平静拨开她游移于锦袍上的手,从容自若地将此姝影推远:“你不是她。”

      见景,她穷追不舍,再度凑近来,几近钻进公子怀中:“容公子不想尝试吗……”

      “尝试什么?”容岁沉冷眼望她,眼底无波,甚至还多了分凉意。

      她趁机又拉近了距离,回答时旁侧竹帘轻盈晃动,响声盖住了答语,更显缱绻朦胧。

      “缠绵床笫的滋味。”

      静观她撩拨,公子仍旧不为所动,眸色尤为凉薄,极为坚定地回她:“此事是该与心爱之人做的,孟姑娘不是她。”

      “可是瑶卿体弱多病,染了恶疾,”孟拂月一顿,纤指轻勾他指骨,欲与其缠紧,“公子应还未尝过鱼水之欢吧?”

      诱引之意显而易见,她想从此人的眼中看出异绪,哪怕是一星半点也好。

      可终究是没有。

      身前的公子沉寂如一汪死水,只一动未动,便足以让她无地自容。

      容岁沉镇静地直身,冷冷地回道:“在下的身心都忠于她,姑娘抱歉。”

      似再无勾诱的余地,一切举动都觉可笑,她一败涂地,这一步棋是走不下去了。

      容公子铁了心不助她。
      她唯剩一计,那便是趁下山时远走高飞,不往回城的路走!

      孟拂月黯然坐回案几旁,想以饮茶之举缓解窘迫。然她刚端起玉盏,余光掠过糕点,胃里顿时翻江倒海,似有剧烈的痉挛。

      “哕……”捂唇干呕了几声,她边呕边感诧异,不明只单单见了糕点,怎能不适成这模样。

      瞧见此景,公子也觉惊愕,面上神色万千,良晌无奈地道出声:“在下只是拒了姑娘一度春风,姑娘也不必为此犯恶心……”

      孟拂月赶忙摆手,心觉失尽了仪态,难堪道:“公子误会了,我也不知怎么了,一瞧这吃食就有些作呕。”

      语毕,气氛霎时变得凝肃。
      她呆愣片刻,恍惚间觉得,自己是得了疾病。

      回忆来时头感昏沉,浑身乏力使不上劲,此番想来,她大抵是染了疾。

      “姑娘伸手。”容岁沉一脸凝重,欲为她把上一脉,探个究竟。

      对了,身旁男子就是最好的大夫,让容公子看诊,世上的顽疾皆可消。
      她忙依顺地伸手,眼见他探上脉搏,双眉不禁紧蹙。

      他良久不语,神情极是复杂,孟拂月更是忐忑,迟疑地问着:“我该不会……也得了不治之症吧?”

      岂知公子忽地松手,微抿薄唇,如实与她相道:“贺喜姑娘,是喜脉。”

      喜脉?

      怎会是喜……

      与驸马缠绵软榻一幕幕浮现于思绪里,原本的不安蓦然放大,化作惊雷猛地砸下!

      她僵着身,除了惊慌,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近时的一连串症状,原是因她怀着胎。
      怀了驸马的胎。

      孟拂月扯唇淡淡一笑,苦涩与惶恐交织缠绕,心底空濛一片。

      丹唇轻动,她迷惘地望向公子,自欺欺人般发问:“容公子确定未诊错?”

      “此脉象错不了,”容岁沉笃然,瞧她难以置信,顺势碾碎她的幻梦,“姑娘是有身孕了。”

      有孕……
      这腹中竟有了胎儿。

      她不觉捂向腹部,心想倘若被那人知晓,许是又该受些折磨。

      恐惧笼罩而来,驸马似在远处扬着意味不明的笑,她猛烈一颤,神思凌乱,下意识不愿让驸马知此讯。

      可此脉是容公子诊的,她怎可将其说服……

      孟拂月心神不宁,像有着不情之请般轻问:“公子能否……不禀报驸马?”

      “在下应不了姑娘。”他果断回应,容色发着冷。

      公子果然不应,她无望地开口,抚过腹部的素手再攥裙角:“仅是瞒着,我暂且不想让谢大人知晓,我……”

      “关乎大人的事,在下不敢隐瞒,也不敢违抗。”容岁沉打断了话语,面色愈发肃穆,字字道着对驸马的忠心。

      她记得驸马唤他容兄,其语调却颇为不善,若是称兄道弟之人,他如何会卑微地替驸马办事。

      “为何?”杏眸溢满了不解,孟拂月想不出因果,顺口问了句,“公子为何对大人唯命是从?”

      随后,她听公子淡然答话:“他延长了瑶卿的命,此恩当牛做马也要还完。”

      延长人的性命?
      驸马非大夫,亦不懂医理,要说未使奇门歪术,就能拖长病患的死期,她着实信不了。

      但她又瞧容公子道得认真,不似戏闹,心上疑云更重。

      孟拂月听得玄乎,觉此事闻所未闻:“他只是个驸马,又非郎中,怎能延长一个将死之人的寿命?”

      “在下也不知,”公子徐徐摇头,回忆那时所见,至今眉宇间仍透着疑惑,“谢大人取来几种剧毒的药物,说他遇见过,一起服下能多活几日。”

      似同她说,又似自言自语,容岁沉轻叹道:“在下没见过这种治病之法。”

      “他遇见过?”她更觉古怪,不住地念叨着公子告知之语,“以毒作药,他见过……”

      曾经大雪初停,那人还未成驸马,她便见少年蹲在药堂边打颤,其颤抖之样不是因寒冷,而像药毒发作的病状。

      药毒……
      她细细回想,彼时学着爹爹为那疯子探过脉,脉象的确是不同于常人。

      驸马曾身中剧毒,那么之后是怎么解的……
      她寻思一阵后,心思回于自己身上,忽闻公子清冷地说道。

      “孟姑娘对在下的心意,在下知道了,”答复她适才的撩拨,容岁沉将壶盏收起,轻声道下逐客令,“姑娘来此若无他事,便请回吧。”

      他说的“知道”,听着像回应,却没了下文。
      她落败得彻底,欲就此离去。

      刚迈开一步,她朝着竹帘外走,公子坐于庐内,意味深长地再添着话:“姑娘怀有身孕,不宜多走动,快些回府静养为好。”

      逃跑的意图似被容公子瞧穿了。

      孟拂月取上纸伞,心道硬留着也碍人眼,便恭然附和,缓步走入雨里。

      公子这条路已被封死,她若听劝回京,那便是自投罗网,自己栽到驸马铸成的金笼里。

      她绝不回去。

      趁路引在手,她可远离这皇城,远离这个无形的牢笼,逃到无人相识之地。
      改名换姓,找个营生,再重振旗鼓地去生活。

      念及此,孟拂月望了望向下的山路,忽感天旋地转,纸伞随着倾落。

      她如枯叶在风雨中飘动,毫无征兆地倒下,渐渐失去知觉。

      “孟姑娘!”

      她意识模糊,隐隐听着容公子快步奔来,轻唤于斜风细雨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药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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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来说几句话。该文猎奇,其中花轿不是男主劫的(也没那权力),男主是趁人之危。公主会另有驸马,私下听男主坦白过,二人没感情会很快和离,后期会制裁男主,会理解女主,依旧威严不卑微。 高高在上的完美男主太多了,该文男主又坏又low,前期的确是借了公主的势,洗白不了。但坏人他有多面性,有情感会悔悟,也会尝试去变好,接受不了的宝们勿进。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