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差》惑得

3、意外赛道

　　校园里挂满了彩旗和横幅，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即将开始。教室里，体育委员李笠正在登记参赛名单。

　　"翼枢，你报什么项目？"李笠走到翼枢桌前，"去年你可是拿了两个第一。"
　　"那当然！"翼枢一把抓过报名表，"100米、跳远，还有4x100米接力！"他龙飞凤舞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莫犀壑，"你呢？报什么？"
　　莫犀壑头也不抬："不报。"
　　"别啊，"翼枢凑近了些，"每个人都得至少参加一个项目，这是班规！"
　　"没有这条班规。"莫犀壑冷静地指出。
　　"呃...那至少当个啦啦队？"
　　"没兴趣。"
　　翼枢撇撇嘴，突然灵光一闪："我知道了！你肯定是体育不行，怕丢脸对不对？"
　　莫犀壑终于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眼睛直视翼枢："激将法对我没用。"

　　被看穿心思的翼枢讪笑两声，只好作罢。

　　运动会当天，阳光明媚，整个校园洋溢着青春活力。

　　翼枢穿着红色运动背心，在100米预赛中轻松拿下小组第一。

　　他冲过终点线后，习惯性地在观众席上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座位。

　　"你同桌呢？"宁萁祉递过来一瓶水，"又躲哪儿去了？"
　　翼枢摇摇头："谁知道，可能在图书馆吧。"

　　下午的跳远比赛，翼枢再次夺冠。正当他接受同学们的祝贺时，广播里突然响起紧急通知："请高一七班的李笠同学立即到主席台来，重复，请高一七班的李笠同学立即到主席台来。"

　　"怎么了？"翼枢问匆匆跑过的体育委员。
　　李笠一脸焦急："4x100米接力马上开始了，但茈霁刚才热身时扭伤了脚踝！"
　　"什么？"翼枢瞪大眼睛，"那怎么办？我们班弃权吗？"
　　"我得去找林老师商量，"李笠边说边跑，"看看能不能临时找人替补。"

　　翼枢看着李笠远去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么，拔腿就往教学楼跑去。

　　图书馆里，莫犀壑正独自坐在角落看书。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翼枢气喘吁吁地冲进来，引来管理员严厉的目光。

　　"莫...莫犀壑！"翼枢压低声音，冲到莫犀壑面前，"紧急情况！"
　　莫犀壑皱眉："怎么了？"
　　"接力赛缺人，你得顶上！"
　　"不可能。"莫犀壑干脆地拒绝，重新低头看书。
　　"求你了！全班就剩你没项目了，而且你个子高，腿长，跑起来肯定快！"翼枢双手合十，做出哀求状，"就当帮帮我，我不想弃权啊！"
　　莫犀壑抬眼看他："我不会。"
　　"很简单的！就把接力棒从A点传到B点，我保证！"翼枢见莫犀壑还在犹豫，使出杀手锏，"如果你参加，我...我一个月不打扰你午休时间！"
　　莫犀壑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真的？"
　　"君子一言！"
　　莫犀壑合上书，轻叹一声："带路。"

　　翼枢欢呼一声，拉起莫犀壑的手就跑。莫犀壑被拽得一个踉跄，却没有甩开他的手。

　　当两人赶到检录处时，其他队员已经等得心急如焚。

　　"莫犀壑？"李笠瞪大眼睛，"你找了他？"
　　"总比弃权强！"翼枢拍拍莫犀壑的背，"他腿长，跑起来肯定快！"

　　莫犀壑不自在地站在一群运动健将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他穿着普通的校服裤子和白衬衫，在一众运动装扮的选手中格外显眼。

　　"你就穿这个跑？"翼枢惊讶地问。
　　莫犀壑点点头："我没带运动服。"
　　"算了算了，来不及换了，"翼枢脱下自己的红色运动外套，"至少把这个穿上，我们队的标志！"

　　莫犀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套在了衬衫外面。
　　鲜红的颜色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黑发显得更加醒目。

　　"各就位！"裁判的哨声响起。

　　翼枢是第三棒，莫犀壑被安排在最后一棒。
　　前两棒过后，七班处于第三的位置。
　　翼枢接过接力棒，像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他的黑棕色的头发在风中飞扬。
　　转弯处，他成功超越了一名对手，将排名提升到第二。

　　"莫犀壑！"翼枢大喊着递出接力棒。

　　莫犀壑起跑稍慢，接棒时差点掉棒，引来观众席一片惊呼。

　　但当他握稳接力棒开始全力冲刺时，所有人都惊呆了——那个平时看起来文弱书生模样的莫犀壑，跑起来竟像一阵风，修长的双腿迈出惊人的步幅，白衬衫在背后猎猎作响。

　　"天啊！那是莫犀壑？"茈霁在看台上惊呼。

　　翼枢站在跑道边，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莫犀壑不仅追平了第一名，还在最后十米实现反超！

　　当他的胸膛撞上终点线时，七班的同学们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我们赢了！"翼枢第一个冲上去，一把抱住还在喘气的莫犀壑，"你太厉害了！"

　　莫犀壑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不知所措，僵在原地。

　　翼枢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赶紧松开手，但脸上的兴奋丝毫未减："你简直是个天才！从来没练过还能跑这么快！"

　　"只是...腿长而已。"莫犀壑平复着呼吸，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皮肤上。
　　"莫犀壑！莫犀壑！"全班同学围上来，七嘴八舌地称赞着。

　　莫犀壑被这突如其来的关注弄得有些不自在，但翼枢注意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

　　"请高一七班接力队到主席台领奖！"广播里传来通知。

　　站在领奖台上，莫犀壑别扭地低着头，而翼枢则兴奋地向看台挥手。
　　当奖牌挂到脖子上时，莫犀壑轻轻摸了摸那块金属，眼神闪烁。

　　"看吧，参加集体活动没那么可怕吧？"回座位的路上，翼枢用手肘碰了碰莫犀壑。
　　莫犀壑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走开。
　　两人并肩走在跑道上，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给。"翼枢从背包里拿出两瓶运动饮料，递给莫犀壑一瓶，"补充电解质。"
　　莫犀壑接过，道了声谢。两人在操场边的台阶上坐下，沉默地喝着饮料。
　　这种和平共处的状态，在他们之间还是第一次。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集体活动？"翼枢终于忍不住问道。
　　莫犀壑看着远处的跑道："不是讨厌，只是不习惯。”
　　"因为你以前学校没这种活动？"
　　"我以前学校也有。"莫犀壑顿了顿，"只是没人会找我参加。"
　　翼枢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所以你其实挺能跑的？"
　　"初中时拿过年级第一。"莫犀壑轻描淡写地说，好像在谈论别人的事。
　　"什么？那你刚才还说不会！"翼枢瞪大眼睛。
　　"我说的是不会接力赛，确实没参加过。"莫犀壑难得地解释了一句。
　　翼枢大笑起来，笑声爽朗："莫犀壑，你真是个宝藏男孩！还有什么隐藏技能是我不知道的？"
　　莫犀壑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翼枢从未见过的轻松："没了。"
　　"我不信！"翼枢凑近了些，"等着吧，我一定会把你的秘密全挖出来！"
　　莫犀壑微微后仰，拉开距离："你答应过的，一个月不打扰我午休。"
　　"啊！"翼枢一拍脑门，"我忘了这茬！"

　　看着翼枢懊恼的样子，莫犀壑转过头去，但翼枢分明看到他的肩膀轻轻抖动了一下——他是在笑吗？

　　运动会结束后，班级开了个小庆功会。

　　林老师特别表扬了接力队的出色表现，尤其是莫犀壑的临危受命。
　　全班同学报以热烈掌声，莫犀壑只是点了点头。

　　晚上回到寝室，翼枢发现自己的红色运动外套被整齐地叠放在床头，上面还放着一张纸条："谢谢。—莫"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翼枢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拿起外套，发现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还带着淡淡的阳光味道。

　　第二天午休时间，翼枢严格遵守约定，没有去天台打扰莫犀壑。

　　但他忍不住站在教室窗口，远远望着那个独坐天台的身影。
　　莫犀壑似乎感受到了视线，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转回去继续看书。
　　翼枢确信，那一刻，莫犀壑的嘴角微微上扬了。

　　下午上课前，莫犀壑回到教室，在座位上放下一本书。

　　"给你。"他简短地说。

　　翼枢拿起一看，是一本《世界短跑名将传记》，崭新得像是刚买的。

　　"这是...？"
　　"谢礼。"莫犀壑说完就低头整理书本，不再多言。

　　翼枢翻开书，发现扉页上有一行工整的字迹：
　　"给最快的运动健将。——M"

　　他抬头看向莫犀壑，后者假装专注于课本。
　　翼枢咧嘴一笑，把书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最安全的位置。

　　从那天起，教室里多了一个奇特的景象：

　　每当翼枢在课间眉飞色舞地讲述运动会上的精彩瞬间时，莫犀壑不再戴上耳机隔绝噪音，而是安静地听着，偶尔还会微微点头。

　　而翼枢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捕捉莫犀壑这些细微的反应，就像在收集一颗冰冷星辰偶尔闪烁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