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差》惑得

2、相处方式

　　开学一周后，高一七班的同学们已经逐渐熟悉起来。教室里总是充满欢声笑语，除了翼枢旁边那个永远安静的位置。

　　"喂，莫犀壑，这道题你会不会？"翼枢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同桌，把练习册推过去。

　　莫犀壑头也不抬，只是微微皱眉："自己思考。"

　　"我思考过了啊，就是想不通。"翼枢不死心，又把练习册往那边推了推，"就帮我看看嘛，林老师不是说让我们互相帮助吗？"

　　莫犀壑终于抬起头，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耐："互相帮助是指学科互补，这是数学题，你数学不是很好吗？"

　　"呃..."翼枢一时语塞，"那...那你语文作业写完了吗？借我参考参考？"

　　"不借。"莫犀壑干脆利落地拒绝，重新埋首于自己的书本中。

　　翼枢撇撇嘴，转而去问前排的同学。莫犀壑听着身后传来的热烈讨论声，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显然对这种吵闹的学习方式极为不适。

　　下课铃响，莫犀壑立刻起身离开教室，仿佛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你那同桌怎么回事啊？整天板着张脸，跟谁欠他钱似的。"宁萁祉凑过来，搭着翼枢的肩膀问道。

　　翼枢耸耸肩："谁知道呢，可能天生就那性格吧。"

　　"要我说，你也别热脸贴冷屁股了。"宁萁祉撇撇嘴，"林老师说什么'优差互补'，我看那家伙根本不想跟任何人'互补'。"

　　翼枢若有所思地看着莫犀壑离去的方向："你说他每天中午都去哪儿啊？从来不在食堂看见他。"

　　"谁知道，说不定找个没人的地方修仙呢。"茈霁不以为然，"走吧，打球去，三班那几个家伙又在下战书了。"

　　操场上，翼枢像一阵风一样穿梭在球员之间，他的活力似乎永远用不完。

　　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引来阵阵喝彩，翼枢得意地朝围观的同学挥手，目光却不自觉地扫视四周，寻找某个身影。

　　当然，那个人不在。

　　午休时间，翼枢买了两个肉夹馍，鬼使神差地没有跟朋友们一起去食堂，而是爬上了教学楼的顶楼天台。

　　推开铁门的瞬间，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莫犀壑独自一人坐在天台边缘，膝盖上放着一本书，身边放着一个简单的便当盒。

　　听到动静，莫犀壑猛地回头，看到是翼枢，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冷淡："你来干什么？"

　　"呃...这里风景好。"翼枢胡乱编了个理由，走过去在莫犀壑旁边坐下，"你每天都在这儿吃午饭？"

　　莫犀壑没有回答，只是往旁边挪了挪，与翼枢保持距离。

　　翼枢不以为意，递过一个肉夹馍："尝尝？食堂今天的新品，味道不错。"

　　"不用。"莫犀壑合上书，准备离开。

　　"哎，等等！"翼枢情急之下抓住莫犀壑的手腕，"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莫犀壑僵住了，低头看着翼枢抓着自己的手。

　　翼枢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连忙松开："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习惯一个人。"莫犀壑的声音依然冷淡，但似乎没有刚才那么抗拒了。

　　翼枢眼睛一亮："那我不说话，就安静地陪你吃饭，行吗？"

　　莫犀壑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判断这个提议的诚意，最终微微点头，重新坐下，但没再打开书本。

　　两人沉默地吃着各自的午餐。翼枢几次想开口，又硬生生忍住，只能通过偷瞄莫犀壑来满足好奇心。

　　微风拂过，吹起莫犀壑额前的碎发，阳光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翼枢突然发现，这个冷漠的同桌其实长得很好看。

　　"看够了吗？"莫犀壑突然开口。

　　翼枢被抓个正着，耳根一热："谁看你了！我...我在看风景！"

　　莫犀壑轻哼一声，显然不信，但也没再说什么。

　　下午第一节课是数学，老师宣布下周将有一次小测验。

　　翼枢摩拳擦掌，而莫犀壑的表情则更加凝重了。

　　放学后，翼枢发现莫犀壑罕见地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在座位上皱着眉头翻看数学课本。

　　"需要帮忙吗？"翼枢凑过去。

　　莫犀壑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这道题，我不明白解题思路。"

　　翼枢眼前一亮，立刻拉过椅子详细讲解起来。

　　令他惊讶的是，莫犀壑虽然数学不好，但理解力极强，一点就通，只是思维方式与常人不同，更偏向文科生的逻辑。

　　"你其实很聪明啊，"翼枢由衷赞叹，"只是思考角度不一样。"

　　莫犀壑似乎没想到会得到夸奖，愣了一下，低声道："谢谢。"

　　这简单的两个字让翼枢心里莫名一暖。

　　一周后，数学测验成绩公布。翼枢毫无悬念地拿了全班第一，而莫犀壑勉强及格，排名靠后。

　　"哇，翼枢，你太厉害了！"同学们围过来祝贺。

　　翼枢笑着应付，眼睛却瞟向教室角落里的莫犀壑。后者正盯着自己的试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莫犀壑，"林老师走过来，"你的语文成绩是年级前三，但数学需要加强。翼枢，你要多帮帮他。"

　　"没问题！"翼枢爽快地答应。

　　莫犀壑抬头看了翼枢一眼，眼神复杂。

　　那天下午，翼枢发现莫犀壑的笔记本忘在了教室。
　　他本想直接送回寝室，却忍不住好奇翻开了第一页。

　　本以为是课堂笔记，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首手写的诗：

　　"孤独是一座透明的墙，
　　外人看我如在笼中，
　　而我看见的，
　　却是整个世界都在笼外喧嚣。"

　　翼枢愣住了，继续往后翻，发现每一页都写满了这样的诗句和随感，有些是摘抄，更多的是原创。

　　文字优美而深刻，与莫犀壑平日冷漠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

　　"你在干什么？"

　　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翼枢吓得差点把笔记本扔出去。
　　莫犀壑站在教室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

　　"我...我只是想帮你把笔记本拿回去..."翼枢结结巴巴地解释。
　　莫犀壑大步走过来，一把夺过笔记本："未经允许翻看别人的东西，这就是你的礼貌？"
　　翼枢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打开才发现是诗...你写得真好..."

　　莫犀壑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评价。
　　他沉默地把笔记本塞进书包，转身就走。

　　"等等！"翼枢追上去，"我向你道歉，真的。但你的诗真的很棒，比我们语文课本上的一些都好！"
　　莫犀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那只是随手写的。"
　　"才不是！我虽然语文不好，但鉴赏能力还是有的。"翼枢绕到莫犀壑面前，真诚地说，"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有才华。"
　　莫犀壑看着翼枢闪亮的眼睛，一时语塞。最终，他只是轻轻说了句："别再随便翻我东西了。"语气却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保证不会！"翼枢举起三根手指作发誓状，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以后能看你写的诗吗？经过你同意的那种。"

　　莫犀壑没有回答，但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虽然转瞬即逝，但翼枢确信自己看到了。

　　周末晚上，寝室里只有翼枢和茈霁两人。茈霁是莫犀壑的室友，性格很友善。

　　"莫犀壑周末都不回寝室吗？"翼枢一边打游戏一边问。
　　茈霁摇摇头："他家里好像有点事，每周五放学就回去了，周日晚上才回来。"
　　"他家什么情况啊？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我也不太清楚，"茈霁压低声音，"不过有一次我听到他打电话，好像他父母有点不和谐……"
　　翼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宁萁祉发来的消息：「明天去新开的游乐园，一起？」

　　翼枢正要回复同意，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茈霁："莫犀壑明天什么时候回学校？"
　　"一般下午四五点吧。"
　　翼枢眼珠一转，回复宁萁祉：「明天有点事，你们去吧，下次约！」

　　第二天下午，翼枢在校门口"偶遇"了刚回来的莫犀壑。

　　"这么巧！"翼枢假装惊讶，"我刚从家里回来。"

　　莫犀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我带了点我妈做的点心，"翼枢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保鲜盒，"尝尝？"

　　莫犀壑犹豫了一下，接过盒子："谢谢。"

　　"走走走，回寝室，"翼枢自然地搭上莫犀壑的肩膀，后者明显僵硬了一下，但这次没有躲开，"我跟你说，我发现一个超好用的数学解题方法，保证让你下次考试提高十分！"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活泼跳跃，一个沉稳安静，却意外地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