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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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的沉默持续了太久，久到翼枢以为信号已经中断。
"妈？"他试探性地又问了一声。
母亲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翼枢盯着电脑屏幕上那张合影，两个男孩的笑容此刻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我看到了以前的照片。妈，莫犀壑是不是就是小壑？"
手机里传来一声轻微的抽泣，然后是长久的叹息："小枢，这件事很复杂..."
"我要知道真相。"翼枢的声音异常坚定，"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母亲又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整理思绪："明天是周末，你回家一趟吧。有些事...是时候告诉你了。"
这个回答几乎证实了翼枢的猜测。他挂断电话，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目光无法从照片上移开。那个总是冷着脸的同桌，那个与他有着惊人默契的优等生，那个让他莫名在意的人——很可能就是他失散多年的...
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翼枢的思绪。他慌忙的关掉手机："谁？"
"是我。"门外传来莫犀壑的声音。
翼枢深吸一口气，起身开门。莫犀壑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两本书，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但眼神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你的物理书落在我那里了。"莫犀壑递过书本，"明天要用的。"
翼枢接过书，注意到书页中夹着一张纸条，上面是莫犀壑工整的字迹：「谢谢今天的陪伴。——M」
"你..."翼枢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告诉他自己可能发现了他们的关系？还是继续装作不知情？
莫犀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皱眉："你还好吗？"
"挺好的。"翼枢勉强笑了笑，"就是...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
莫犀壑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也是。"
两人站在门口，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走廊的灯光在莫犀壑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翼枢注意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这是他不安时的小动作。
"那...晚安。"莫犀壑最终说道，转身准备离开。
"莫犀壑！"翼枢突然叫住他。
莫犀壑回过头，月光照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这一刻，翼枢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照片上那个男孩。
"明天..."翼枢犹豫着，"明天你有什么计划吗？"
"图书馆。"莫犀壑简短地回答，"怎么了？"
"我可能要回家一趟。"翼枢说，"有些事...想问我妈。"
莫犀壑点点头，没再多问："路上小心。"
看着莫犀壑消失在走廊尽头，翼枢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坐下。太多的疑问在脑海中盘旋，让他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晨，翼枢早早坐上回家的公交车。他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中忐忑不安。
母亲已经等在门口，眼圈微微发红，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妈。"翼枢轻声唤道。
母亲一把抱住他，声音哽咽："这么多年...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本旧相册和一些文件。母亲倒了两杯茶，示意翼枢坐下。
"从哪里说起呢..."母亲摩挲着茶杯，眼神飘远，"那是2009年夏天，你父亲...他染上了赌瘾。"
翼枢屏住呼吸，这是他第一次听母亲提起父亲的事。
"我们欠了很多债，房子也抵押了。"母亲的声音平静中带着痛苦，"最后决定离婚，法院判决一人抚养一个孩子。"
翼枢的心猛地一沉："一个孩子？"
母亲打开相册，指着一张全家福："这是你哥哥，莫犀壑。离婚时他五岁，跟你父亲；你四岁，跟我。"
照片上，年轻的父母抱着两个男孩，笑容灿烂。那个稍大些的男孩分明就是莫犀壑，而窝在母亲怀里的小男孩正是自己。
翼枢的手指颤抖着抚过照片："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你父亲的要求。"母亲闭上眼睛，"他带着壑壑搬走后，不允许我们联系。说是要彻底重新开始。"
"可是...可是我们就在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学校！"翼枢的声音忍不住提高。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在你们学校。"母亲擦擦眼角，"你总是提起那个'冷面同桌'，但我没想到就是壑壑。直到看到他的照片..."
翼枢想起母亲之前的反常反应，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知道吗？"翼枢轻声问。
母亲摇摇头："你父亲应该没告诉他。离婚后不久，他就再婚了，壑壑有了新妈妈。"
翼枢想起莫犀壑提起家庭时的回避，心中一阵刺痛。那些打工的疲惫，那些深夜的忙碌，那些账本和零钱罐...
"我要告诉他。"翼枢突然站起来，"他有权知道真相。"
母亲拉住他的手："小枢，再想想。这件事太突然了，壑壑他..."
"他是我哥哥！"翼枢的声音哽咽了，"我们当了这么久的同桌，却不知道是亲兄弟。这不公平！"
母亲沉默良久，轻轻点头："你说得对。但是...慢慢来，好吗？给他一点时间接受。"
翼枢抱了抱母亲："我知道该怎么做。"
回学校的路上，翼枢买了两杯薄荷奶茶。他站在图书馆门口，深吸一口气，才推门进去。
莫犀壑坐在老位置，低头写着什么。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那一刻，翼枢仿佛看到了五岁时牵着自己手的那个哥哥。
"给你。"翼枢将奶茶放在桌上，"少糖。"
莫犀壑有些惊讶地抬头："谢谢。"
翼枢在他对面坐下，假装随意地翻着书："说起来，你小时候有没有兄弟什么的？"
莫犀壑的手顿了一下："为什么问这个？"
"就是好奇。"翼枢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总觉得你好像很会照顾人。"
莫犀壑沉默了一会儿："父亲说我是独生子。"
这个回答让翼枢心中一痛。他几乎要脱口而出真相，但想起母亲的嘱咐，又忍住了。
"也许你天生就会照顾人吧。"翼枢勉强笑了笑，"比如对我这个麻烦的同桌。"
莫犀壑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你不麻烦。"
两人安静地学习了一会儿，翼枢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偷偷观察着莫犀壑——那与自己相似的眉眼，那些惊人的默契习惯，那些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嘿，"翼枢突然说，"晚上要不要去天台？听说今晚有流星雨。"
莫犀壑有些意外："你不是刚回来？"
"就是想透透气。"翼枢耸耸肩，"陪我去吗？"
莫犀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
夜幕降临时，两人带着毯子和零食走到天台。夜空清澈，繁星点点，远处城市的灯火如同地上的银河。
"小时候，我妈经常带我看星星。"翼枢铺开毯子，"她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守护着爱的人。"
莫犀壑仰望着星空："我父亲说那是迷信。"
"但很温暖，不是吗？"翼枢轻声说，"相信有些人从未真正离开。"
莫犀壑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星空。夜风吹起他的刘海，露出一小截额头。翼枢注意到那里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与自己手臂的那个如此相似。
"你额头上..."翼枢忍不住伸手，"怎么伤的？"
莫犀壑下意识躲闪了一下："小时候摔的。"
"我也是。"翼枢指着自己的手臂，"四岁时从秋千上摔下来，据说流了很多血。"
莫犀壑的眼神突然凝固了。他盯着翼枢手臂的疤痕，嘴唇微微颤抖："那个秋千...是不是铁做的，锈迹斑斑？"
翼枢："你怎么知道？"
两人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就在这时，第一颗流星划破夜空。
"流星！"翼枢惊呼，下意识地抓住莫犀壑的手。
更多流星接踵而至，在夜空中留下银色的轨迹。两人并肩站着，仰望着这场宇宙的盛宴。
"听说对着流星许愿会实现。"翼枢轻声说。
莫犀壑沉默片刻，闭上眼睛许了个愿。翼枢也跟着许愿——希望哥哥能回到身边。
流星雨结束后，两人坐在毯子上分享零食。
"我们真的很多习惯都一样。"翼枢状似随意地说。
莫犀壑点点头，眼神若有所思。
夜深了，天台渐渐变冷。翼枢打了个寒颤，莫犀壑自然地脱下外套递给他："穿上吧。"
外套还带着莫犀壑的体温，有一种淡淡的薄荷香。翼枢突然想起小时候，那个叫小壑的哥哥也是这样，总是在他冷时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
"莫犀壑，"翼枢轻声问，"你相信命运吗？"
莫犀壑望着远方的星空："以前不信。"
"现在呢？"
"现在..."莫犀壑转过头，月光照在他脸上，"我觉得有些相遇可能是注定的。"
翼枢的心跳加速了。他几乎要脱口而出真相，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轻轻碰了碰莫犀壑的手："谢谢今天陪我看流星。"
莫犀壑没有躲开，反而轻轻回握了一下："谢谢您邀请我。"
回宿舍的路上，两人都很安静。在分别的楼梯口，莫犀壑突然叫住翼枢："下周...我妹妹生日。父亲要带我们出去吃饭。"
翼枢愣了一下："什么时候？"
"下周三。"莫犀壑轻声说，"你能来吗？"
这个邀请出乎翼枢的意料。他用力点头："当然！"
莫犀壑似乎松了口气："那...晚安。"
"晚安，哥..."翼枢差点说漏嘴，急忙改口，"...各回各宿舍。"
莫犀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没多问，转身上楼。
翼枢回到宿舍，激动得难以入睡。他打开电脑，开始查找关于双胞胎（虽然他们不是双胞胎，但只差一岁）感应的资料。那些惊人的默契，那些相似的习惯，那些莫名的亲切感——原来都有了解释。
夜深了，翼枢终于睡着。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五岁的莫犀壑牵着四岁的自己，在梧桐树下追逐嬉戏。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一切都是那么温暖明亮。
而同一时刻，隔壁宿舍楼的莫犀壑也从梦中惊醒。他梦见了同样的场景，只是这次，那个小男孩的脸清晰可见——分明就是翼枢的模样。
莫犀壑坐起身，打开台灯，从抽屉深处翻出那张旧照片。照片上的两个男孩笑得灿烂，小的那个手臂有一道明显的疤痕。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眼中满是困惑与思索。
"梧桐叶落秋已深，旧日孩童何处寻..." 莫犀壑望着窗外渐白的天色，轻声自语："难道真的...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