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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略“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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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他答应参加莫犀壑妹妹生日会的日子。翼枢翻身下床,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衬衫——虽然只是去学校附近的家庭餐厅,但他想给莫犀壑的家人留个好印象。
"起这么早?"茈霁揉着眼睛从上铺探出头,"见家长啊?"
翼枢耳根一热:"闭嘴。是去参加他妹妹的生日会。"
"哦~"茈霁拖长声音,"都见家人了,进展神速啊。"
翼枢扔过去一个枕头,心里却莫名紧张。他还没有告诉莫犀壑真相,今晚的见面让他既期待又不安。
一整天,翼枢都心不在焉。物理课上,老师叫了他三次都没反应,最后还是莫犀壑用手肘轻轻碰了他一下。
"专心。"莫犀壑低声说。
翼枢回过神来,发现全班都在看自己,顿时脸红:"对不起老师。"
课间,莫犀壑递给他一瓶水:"你没事吧?"
"没事,"翼枢拧开瓶盖,"就是有点...紧张。"
莫犀壑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不用紧张,就是普通家庭聚餐。"
然而对翼枢来说,这绝不是普通聚餐。他即将见到的,很可能是自己的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妹妹。
五点半,他提前来到校门口。莫犀壑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却显得格外挺拔。
"给你。"莫犀壑递过一个小礼盒,"槐槐的礼物。就说我们一起选的。"
翼枢接过盒子,心里暖暖的:"谢谢。她喜欢什么?"
"星空相关的东西。"莫犀壑的眼神柔和下来,"和你一样。"
餐厅离学校不远,步行十分钟就到了。翼枢一路上手心冒汗,不停地整理衣领。
"放松。"莫犀壑轻声说,"他们都很随和。"
翼枢苦笑一下。随和?那个抢走他父亲、让哥哥离开母亲的女人,他真的能心平气和地面对吗?
餐厅包间里已经传来了欢声笑语。莫犀壑推开门,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立刻扑了过来:"哥哥!"
"生日快乐,槐槐。"莫犀壑弯腰抱起女孩,脸上露出罕见的灿烂笑容。翼枢从没见过他这样笑过,一时有些愣神。
"这位是翼枢哥哥,我的同学。"莫犀壑介绍道。
女孩眨着大眼睛打量翼枢:"你就是哥哥经常提起的那个同桌?"
翼枢有些惊讶:"他经常提起我?"
"是啊,说你可厉害了,就是老是上课睡觉..."女孩天真地说。
莫犀壑轻轻捂住妹妹的嘴:"槐槐。"
翼枢忍不住笑了,紧张感缓解了不少。他递上礼物:"生日快乐,这是我和你哥哥一起选的。"
女孩开心地接过礼物,这时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壑壑,来了怎么不介绍一下?"
翼枢抬起头,看见一位气质温婉的中年女子走了过来。她穿着淡紫色的连衣裙,笑容和蔼,与翼枢想象中"破坏别人家庭"的形象相去甚远。
"阿姨好,我是翼枢,莫犀壑的同学。"翼枢礼貌地问好。
"常听壑壑提起你。"女子微笑着打量他,"真是个好孩子。"
翼枢注意到她的目光在自己眼睛停留了片刻,眼神有些恍惚,但很快恢复如常。
"爸爸去停车了,马上就来。"女子说着,引他们入座。
包间布置得很温馨,墙上挂着"生日快乐"的彩带,桌上摆着一个小蛋糕。翼枢坐在莫犀壑旁边,小声问:"你父亲...什么样?"
莫犀壑还没回答,包间门再次被推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声音洪亮:"抱歉来晚了,停车场太满..."
翼枢抬起头,整个人僵在了座位上。
那个男人——虽然他老了些,但翼枢绝不会认错。那是他记忆中模糊的父亲形象,与母亲珍藏的旧照片上的面容重合。
"这位是..."男子注意到翼枢,笑容顿了一下。
"我同学,翼枢。"莫犀壑介绍道。
男子打量着翼枢,眼神逐渐变得困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翼枢的心脏狂跳,几乎要脱口而出"我是你儿子",但看到莫犀壑平静的侧脸,又忍住了:"应该没有,叔叔。"
晚餐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进行。翼枢食不知味,目光不时飘向对面的"父亲"。他注意到父亲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想起母亲至今独身一人,心中涌起一股酸涩。
莫槐——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孩,不停地说着学校的趣事,缓解了尴尬的气氛。她特别喜欢翼枢,总是"翼枢哥哥"地叫着,让他帮忙夹菜、倒饮料。
"翼枢哥哥和哥哥好像哦,"莫槐突然说,"特别是眼睛。"
餐桌上瞬间安静下来。翼枢感到莫犀壑的身体僵了一下,对面的继母手中的勺子"啪"地掉在盘子里。
"小孩子别乱说。"父亲勉强笑了笑,"快吃蛋糕吧。"
但翼枢注意到,继母的目光在他和莫犀壑之间来回移动,脸色渐渐苍白。她似乎发现了什么。
切蛋糕时,翼枢借口去洗手间,想要透透气。站在洗手台前,他用冷水拍了拍脸,盯着镜中的自己。眼睛的形状...确实和莫犀壑如此相似。
"你没事吧?"莫犀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翼枢转过身,看到莫犀壑靠在门框上,眼神复杂:"你今晚一直很奇怪。"
"我只是..."翼枢不知该如何解释,"觉得你们家很温馨。"
莫犀壑沉默片刻:"表面而已。
这句话让翼枢愣住了。他还想再问,但莫犀壑已经转身离开。
回到包间,蛋糕已经切好。莫槐开心地给每个人分蛋糕,轮到翼枢时,她特意挑了一块有最多奶油的:"翼枢哥哥吃这块!"
"谢谢槐槐。"翼枢接过蛋糕,注意到继母正在悄悄抹眼泪。
父亲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轻咳一声:"壑壑,听说你这次物理竞赛又拿奖了?"
"嗯。"莫犀壑简短地回答。
"真棒!"父亲拍拍莫犀壑的肩,"比你弟弟强多了。"
翼枢的手一抖,叉子掉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弟弟?"
父亲似乎意识到说漏嘴了,尴尬地笑笑:"啊,我是说...亲戚家的孩子。"
翼枢的心沉了下去。原来父亲一直知道他的存在,却选择用"亲戚家的孩子"来称呼他。
晚餐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结束。临别时,莫槐抱着翼枢不肯放手:"翼枢哥哥以后常来玩好不好?"
翼枢看着女孩天真无邪的脸,心中五味杂陈:"好,有机会一定来。"
继母走过来,轻轻抚摸翼枢的头发,眼神复杂:"好孩子...要好好照顾自己。"
父亲站在一旁,目光躲闪,最终只是点点头:"谢谢你来参加槐槐的生日。"
回学校的路上,翼枢和莫犀壑都很沉默。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交汇在一起。
"你父亲..."翼枢终于开口,"好像有个儿子?"
莫犀壑的脚步顿了一下:"嗯,听说很小就分开了。"
"你想过他吗?"
"偶尔。"莫犀壑的声音很轻,"小时候经常梦见有个弟弟,但父亲说那是幻想。"
翼枢的心脏揪紧了。他几乎要脱口而出真相,但想起母亲的话,又忍住了。
走到校门口时,莫犀壑突然说:"你今天好像特别关心我的家庭。"
翼枢紧张地攥紧衣角:"就是...觉得我们好像有很多共同点。"
莫犀壑转过身,月光照在他脸上,眼神深邃:"翼枢,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翼枢的心跳几乎停止。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是母亲打来的电话。翼枢如释重负地接起:"妈?"
"小枢,"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见到他了吗?"
翼枢看了莫犀壑一眼,走到一旁低声说:"嗯。他很好。"
"那就好..."母亲哽咽着,"那就好..."
挂断电话,翼枢发现莫犀壑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你母亲?"莫犀壑问。
翼枢点点头:"她...总是很担心我。"
莫犀壑沉默片刻,突然说:"我继母今晚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
"什么?"
"她问..."莫犀壑的目光落在翼枢眉间的疤痕上,"问我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记不记得...有个弟弟。"
翼枢的呼吸几乎停止。两人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
最后,莫犀壑轻轻摇头:"可能只是随口问问。晚安,翼枢。"
"晚安..."翼枢看着莫犀壑离去的背影,轻声补充道,"哥哥。"
莫犀壑的脚步似乎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翼枢回到宿舍,整个人瘫倒在床上。今晚的一切像电影般在脑海中回放——父亲躲闪的眼神,继母的眼泪,莫槐天真的话语,还有莫犀壑最后的疑问...
手机亮起,是莫犀壑发来的消息:「谢谢今天陪我去生日会。槐槐很喜欢你。」
翼枢回复:「她很可爱。你们一家都很...好。」
消息显示已读,但久久没有回复。就在翼枢准备睡觉时,手机又亮了:
「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像我想象中的弟弟。」
翼枢盯着这条消息,眼眶突然湿润了。他颤抖着手回复:
「也许不只是想象。」
这一次,莫犀壑的回复很快:
「什么意思?」
翼枢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明天放学后,天台见。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消息显示已读。漫长的三分钟后,回复来了:
「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