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成婚 ...
-
倘若直接递上请帖，倒有些尴尬了，很明显，贾仁对之前的事记恨于心，才在朝堂上频频针对牧芳苓。
无论如何牧芳苓也想在贾宜年和亲离开之前再与她见一面。
她决定以女眷的身份写请帖，再不早些，只怕贾宜年只能呆在闺中，不被允许出门。
果然，请帖送出去很快便收到回信，约在了茶楼的雅间。
氤氲的茶气朦胧了牧芳苓的视线，轻巧的脚步声传来，是贾宜年。
“果然是杜大人。”
贾宜年的精神气很明显没有之前好。
“说来，我竟不知道杜大人为何要与我见面。”
牧芳苓一下哽住，话不知何处说起。
“还没恭祝杜大人做了乘龙快婿。”
见牧芳苓兴致缺缺，贾宜年便知牧芳苓并不满意，识趣地终结了这个话题。
“贾小姐，此次我是为了和亲一事而来。”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这下轮到贾宜年愣住了，她莞尔一笑。
“怎么一见面就说这些？”
“杜大人说的又是什么话，我怎么想并不重要。”
牧芳苓的的眼神已经抛去了过往的优柔寡断，唯有坚定，那个眼神仿佛要烫伤贾宜年。
贾宜年将眼神移开，自嘲道。
“杜大人，你与那些男子真不一样，我都有些后悔没能同意兄长结亲的提议。”
贾宜年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指尖描绘着杯身纹路，涟漪在茶杯中一圈圈荡漾开。
“杜大人，你还记得当时有两名男子背地说我的事吗？”
“他们都说花解语好，将我与那风尘中的女子做比较。”
“我自认为官家小姐，与那花解语不同，可杜大人。”
“花解语如今做了官员小妾，身为官家小姐的我也作为礼物被送给了别人。”
“我与她又有何两样。”
贾宜年眼神空空。
“我要强，想要撑着府中的体面。”
“倘若我是个男人，早出去拼了一番事业。”
“贾小姐。”牧芳苓起身。
将空掉的茶盏倒上热茶。
“我很敬佩你。”
“哦？难得啊，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
贾宜年挑眉，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街道中熙熙攘攘的人群。
“你们男人这样高傲还有低下头的一天？”
牧芳苓摇头。
“这与男女无关，我只是佩服你。”
“外面的人真多啊。”贾宜年似乎没听见，自顾自说话。
“好想去外面看看。”
贾宜年突然转回头，背着光。
“多谢你，愿意听我的牢骚。”
“你想要问我对和亲一事的看法。”
“我不愿意，可我不得不去，但我不会变，我总是要努力的。”
贾宜年伸出手抚平被风吹乱的发丝。
牧芳苓这时候才注意到贾宜年的手腕上闪过了什么。
那是一根五彩绳。
“送亲的那一天，你能来吗？”
“会来的。”牧芳苓轻声又郑重地应答。
这一日来的如此之快，仿佛上次的会面不过昨日。
牧芳苓没办法站在送亲队伍中，只是远远站在高出俯看。
晨曦初露，薄雾轻笼，城外的长亭在微光中显得格外清冷。
贾宜年站在亭中，身着一袭绯红的嫁衣，头戴凤冠，繁复的珠翠在微光下闪烁着光芒，晃疼了牧芳苓的眼睛。
火红的身影深深朝着亭中的人影磕头，似乎在哭泣，身旁的年轻男子将她扶起，据说是贾宜年最疼爱的兄弟。
贾宜年缓缓转身，亭外，送亲的队伍已经整装待发，旌旗猎猎，马蹄轻踏，她抬起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年轻男子轻声催促，贾宜年点了点头，收回目光，迈开沉重的步伐，走向那辆装饰华丽的凤辇。
凤辇四周，侍女们小心翼翼地撑起华盖，遮挡住初升的阳光。
贾宜年登上凤辇，透过轻纱的帷幔，牧芳苓还能看见她的身影。
凤辇缓缓启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声势浩大的和亲队伍，如同一个苏醒的巨物，缓缓移动起来。
那小小的凤辇引领着这巨物的前行，最后一抹红色也消失在远处。
距离太远，牧芳苓实在听不见贾宜年究竟说了什么，只能看着和亲队伍渐行渐远。
这一去，几乎便不可再见，牧芳苓心中与她做着告别。
再见，贾宜年。
----
朝堂渐渐稳定，公主的婚事也早已提上日程。
虽然牧芳苓做驸马已经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订婚前的初定礼算是让她成为真正名义上的驸马。
牧芳苓需要进献众多的礼品，得益于皇帝平日的赏赐与牧芳苓自身的节俭，还不算寒酸。
皇帝悬彩设宴，款待众人，席间演奏着喜庆的乐曲，一片喜色。宴席规模宏大，设宴九十席，皆是美味珍馐。
宴会结束，众人谢恩，一跪三拜，出至内右门外，三跪九拜，退下。
很快，内府官率銮仪校送妆奁至皇帝赠送两人的府邸，内管领命妇偕女侍铺陈。
牧芳苓与小春还未来到此处居住，牧芳苓偶尔会来监看进度。
府邸的大门被漆成红色，门框上会贴上充满喜气的对联，皆是“喜结连理”“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一类，门上挂着“蝙蝠”与大红灯笼。
窗户上张贴着大红喜字，贴有精美的窗花，婚床用红色的锦缎和绣花毛毡装饰着，床上摆放着锦被绣衾，帘钩上挂着香囊。
室内陈设包括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古琴、铜镜等等，温馨奢华。
府邸内的各个房间贴上金箔、绘制了壁画，如同牧芳苓曾去过的宫廷。
庭院中的红灯笼和彩带，更是告诉百姓这里即将发生的事情。
这个府邸是处处奢华，步步彰显富贵，与皇宫不相上下，足以看出皇帝对这唯一女儿的喜爱，特意营造了与公主居住地相似的地方。
百姓们聚集在府邸周围窃窃私语，眼中多是羡慕，男人们想成为牧芳苓，而女人们想成为公主。
直到成亲当日。
公主先到皇太后、皇帝、皇后前行礼拜别，她的眼泪忍不住落下来。
“女儿舍不得太后，父皇和母后。”
保养良好的妇人心疼地擦去公主的眼泪。
“就在京城中，什么时候不能回来？”
“那我要天天回来！”
“你啊，马上就要嫁为人妇，还这样任性！”
皇后宠溺地捏捏公主的脸。
“别忘了出嫁要听从丈夫的话，要有德行，知道吗？”
皇帝难得严肃叮嘱公主。
公主撇撇嘴，又去缠着皇帝。
“知道啦～”
“哈哈，快去吧，别误了吉时。”
凤冠、簪、钗、步摇、华胜等精美的发饰被装饰在公主如云的鬓发上，金玉材质的手镯戴在藕节般的皓腕上，唇妆将公主衬托的娇艳欲滴，双颊飞霞，连天上的仙女都要退让三分。
命妇翊升舆，下帘，内校舁出宫，仪仗具列，灯炬前引，内务总管大臣、参领及护军乘马护送，阵式浩浩荡荡。
街上如同过节般喜庆，红红火火，为了这位尊贵的公主出嫁，举国同庆。
牧芳苓坐着骏马带领着迎亲队伍回府，这一身喜服虽合身，却时时束缚着她。
向兄长夸下海口，纠结拖到现在，办法却只有一个，直接向公主说明求情。
龙凤花烛将房屋照出幽暗的光，气氛暧昧，洞房中充满喜庆。
公主端坐在婚床上，隔着微微透明的盖头，她将牧芳苓细细看来。
果然是翩翩美少年，眉清目秀多丰采，学识高有文采。
公主喜从心来，想要开口，却心中羞涩，只等牧芳苓开口。
如今真的等到这个时候，见公主一心结同心，牧芳苓着实胆战心惊，尽管之前已经预想了无数次，然而牧芳苓仍旧想要做些准备。
她假意拿出诗书来念。
驸马怎的不说话？难不成是入宫的时候没有习得皇家规矩，怕违反宫规？
公主对这场婚事期待了很久，耐心也比平常多了许多，于是便主动道。
“宫娥们！夜静更深，请驸马安歇！”
宫娥们就要近身，牧芳苓忙起身。
“知道了，你们伺候公主先睡吧！”
宫娥被牧芳苓突兀的行为吓了一跳，应下了。
“驸马～这书明日再读不迟，难道我还不比书好看？”
“不敢！微臣向来喜好夜读，不读诗书，便不能安睡，公主先请。”
见牧芳苓百般推脱，公主便有些生气，柳眉一竖。
“驸马，之前我便听闻你曾拒绝过父皇赐婚，怎么，是认为我这金枝玉叶之体配不上你？！”
“公主哪里话！我杜翰音只是一介寒儒，能有今日的富贵，全丈万岁垂爱，公主金枝玉叶，微臣不胜惶恐！不曾有心事。”
“既然没有心事，为何双眉紧锁，只是不快？”公主只是追问。
倘若识破了女儿身，皇帝就要问斩，事到如今，还能保住自己与亲近之人的性命吗？
或许是想到了这一层，临走前阿儒与小春对牧芳苓说到。
“不要怕，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陪着你/公子的。”
是的，无论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他们都会陪着自己。
再拖延也无济于事，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牧芳苓放下了书卷，在公主期冀的目光中跪下。
“驸马……”
“公主，微臣有罪！”
膝盖碰撞地板的声音并不小，令公主感到了一丝害怕。
“你有何罪？”
公主的笑容敛去，站了起来。
“难不成有前妻？”公主的双手攥紧放在了胸前。
“这个……”
“到底是什么！”公主快步走向牧芳苓，一双精致的绣鞋出现在牧芳苓的视野中。
“我……我本是女子……”牧芳苓支支吾吾。
“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不敢欺瞒公主。”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成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