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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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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起身,脚处的疼痛仍旧未缓解,尤其走动间,更是疼的很。
侍卫们早已备好,一行人去了树边村。
哪知才到此处没多久,便见道中的百姓一股脑都跑回了家门,刺耳的敲击声响彻在整个树边村。
“咚咚咚!”
“又来了!那群蛮子又来了!”
“备战备战!”
“快躲好!”
“娘——”
“把家伙什都带上!”
一阵兵荒马乱,人群乱哄哄,只在瞬息间,慌乱的人群便将牧芳苓一行人冲散开。
忽然,一双手拉住了牧芳苓。
“谁!”
转头一看,竟是熟悉的面孔。
“阿儒,你为何……”话还未问完,侍卫们都已经穿过人流来到牧芳苓的身边。
牧芳苓示意他们不要动手。
杜翰音为何出现在此,牧芳苓想要问清楚,可如今时机不对,只说了句。
“先去寻找安全的地方。”
外面仍旧吵吵嚷嚷,夹杂着人的喊声。
牧芳苓屏气凝神,看着街道上的情况,杜翰音乖乖站在一旁。
都只等着情况好起来。
“杜大人,看外面的情况不太对。”侍卫出去探察了一番。
“嗯。”
“可这时候他们不应该来啊……”杜翰音皱着眉头,很是不解。
“为何?”
“他们才来过村子,已经洗劫一空,物资还算充足,何必再费力不讨好地进攻呢?”
“说不准他们只是想要杀人取乐!”侍卫愤而发生。
“也许吧。”杜翰音不再多谈。
几人说话间,外面的响动却越来越大。
侍卫们握紧手中的武器,手臂上的青筋鼓起,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已经有一股骑兵进入了村子,砍翻了路边逃跑的行人,冲进每户人家里大肆抢掠。
“只有我们几人不知能否逃出去。”
听得牧芳苓语气中的担忧,侍卫们都握紧武器。
“杜大人放心,我们拼命也得送您出去,这不仅是王学士的嘱托,我们……也敬佩你。”
“好了好了。”不合时宜声音响起,是杜翰音。“我来这地方是听说有一位我追寻许久的工匠在此。”
为何杜翰音现在说起来这里的原因,很快,下一句话便解释了。
“好在我终于找到了他请教了一些手艺。”
杜翰音从身侧的包裹中拿出几个黑漆漆的东西。
“难不成这是!”侍卫睁大了眼睛,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
牧芳苓反倒向前一步。
“这是火药?”
“嗯,我改良过的,绝不哑炮,威力十足。”
杜翰音躲在暗处,在骑兵即将经过的时候,将手中的火药往外用力一扔。
“砰!”巨大的响声炸在牧芳苓的耳边。
马的嘶鸣声响了一下便消失,骑兵更是连个声响也没,人与马便都被炸了个粉碎。
几人面面相觑,好在只有这一股骑兵,数量不算十分多,几人配合着勉强回到城中。
“这可真险!差点以为要交代在那了!”侍卫擦去额头的汗水。
“咳咳咳!”牧芳苓被掀起的灰尘与火药爆炸后的气味呛的直咳嗽。
“咳咳,你们先去休息吧,沐浴一下,今日实在未曾想到,咳咳。”
将侍卫吩咐下去,牧芳苓与杜翰音回到屋子。
“有要紧事没?”两人将房门一闭,杜翰音立马将牧芳苓扶住。
牧芳苓看着他脸上的黑烟与袖口上的燎痕,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于是拿出一方手帕,在杜翰音的脸上擦了擦。
“我能有什么事?你和侍卫都护着我呢。”
“这地方也太危险了,你怎么来这?”杜翰音握住牧芳苓的手,很是担忧。
“我是朝廷官员,奉命来此,怎么来不得这?倒是你,什么时候来不得,偏偏这时候?”
听见牧芳苓语气中的谴责之意,杜翰音确实有些心虚。
“听闻那匠人的消息,我便直接赶来,未曾想许多。”
而且,我见你忧心国事,也想着琢磨出些好东西让你少花些精力。
这话杜翰音未说出口,既不好意思又怕给了牧芳苓压力。
“你看,那火药可用于战事中?”
牧芳苓点头。
“自是可以,但只是上报的程序繁琐些,估摸要花些时间。”
见杜翰音有些失望,牧芳苓忙接上话。
“但我推荐总会快些,安心。”
牧芳苓走动几步坐在椅上,杜翰音却不与她一同。
“怎么了?”牧芳苓问道。
杜翰音蹲下身子,扶起牧芳苓的脚,作势要脱下鞋子。
“哎!等等!”牧芳苓连忙要制止杜翰音。
“别看!”
话出已晚,杜翰音早已脱下牧芳苓的鞋,裹着的足袋上沾着些血迹。
“之前我便见你走动不寻常,只道是道路崎岖,只是刚见你又走了几步,才发现不对。”
杜翰音的声音藏着恼怒。
“我不看,你岂不会瞒着我?”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足袋,布料从伤口上撕开,牵起痛意,牧芳苓吸了一口凉气。
杜翰音见着那场面,竟不知何处下手,手空着半天,才喃喃道。
“温玉,你先坐会,我给你准备热水和药。”
杜翰音转过身去,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他痴痴看着自己手上的泪。
“温玉……”
他将牧芳苓脚上的污渍洗净,又细心地上药。
“你怎么就……”这样不爱惜自己。
杜翰音想这样说,却也明白很多事情并非牧芳苓想要做或不做的。
最后杜翰音还是扶着牧芳苓去歇息。
“累了那么久,先休息吧。”杜翰音掖紧被子。
“辛苦你了,阿儒。”
“我陪着你,睡吧。”
牧芳苓闭上了眼睛,很快便传来绵长的呼吸,她睡着了。
杜翰音坐在床边,撑着头,也闭着眼睛点头。
两人的脸上都挂着深重的眼圈。
即使树边村受到烧杀抢掠,城内仍旧少有动静。
牧芳苓前去对峙,知州总是能拿出不同的理由来应付。
“杜大人,非是下官不愿支援,您也看到了,如今正是多灾之年,我们城中自保倒还不够啊!”
牧芳苓气的心口疼,怒而转身,瞅着那些官员。
“在此地之事,我自会如实禀告万岁。”
然而牧芳苓心中也知,这里的事情只怕多会对自己不利。
“那下官们都来送您。”
离去那日,众多官员站在城门,百姓们好奇地看着这阵仗。
知州与众多官员表面功夫做足,牧芳苓也并未多寒暄。
身后有着百姓们好奇的眼神,这一访查,尽是些糟心事,牧芳苓以为身在高位,做些利民的政策便可了。
哪知竟有许多事都不合心意。
古来多有德行之人,离去时百姓夹道欢送,倘若可以,她也多想那样做一回。
“好了,骑着马发什么呆!”
杜翰音此时已经来到牧芳苓的旁边。
他的马儿有些负重,袋子里装着些他发明的小玩意。
“要来试试这个吗?”
杜翰音变戏法般地拿出一个圆筒递给牧芳苓。
“哦?”
牧芳苓接过。
“看这里,对着阳光,这样转。”
牧芳苓跟着做,眼中的光景顿时变了,繁复华丽,绚烂多彩,仿佛落入了玲珑仙境。
“嚯!”牧芳苓连忙拿下来。
“这真是不错的玩意!”
“那可不。”这可是我专门给你做的。
看了看周围的侍卫,杜翰音说话还是很克制。
清闲的日子不会很久,为了赶时间,杜翰音也不得不将他的那些小玩意交给他人,付钱等着送回京城。
牧芳苓将所查出来的事情直接交给了皇帝,这一举动引起了改革派一部分官员的不满。
“杜大人,这事怎么不与大家商量商量,您擅自就交给了万岁?”
“哎,杜大人,您也真是年轻气盛啊……”
“这下可如何是好。”
牧芳苓才踏入值班的屋子,便见好些官员站在此处,叽叽喳喳如同菜市场。
李同辅眉目冷冽,见牧芳苓进来,没好气地说。
“怎么?杜大人为万岁办事还需要你们的同意?”
没几个人愿意触李同辅的霉头,牧芳苓也吃不准他究竟是在说谁。
“如今王学士还在万岁那里,我们这里闹什么?”
李同辅站起来。
“我们所做之事难道不是为民为国?倘若这事真能于民有利,为何要遮掩。”牧芳苓也不会任人说道。
“这因为这原因,我们才能来到这,不是吗?”
“更不用说,我是奉万岁之命,自然直接为万岁负责,岂有多说之理?”
那几个官员哂笑,连连说是。
“我觉着你得罪的人也不见得比我少。”李同辅调侃。
“那还真是……”牧芳苓听了李同辅的话,看了看这些官员,也只能苦笑。
很快,王修远便回来说明情况。
“这里有一个更不好的消息,子君之前去过的城池被攻破了。”
意料之中。
“万岁已经很不满了,好在现在还未降下罪来。”
“那咱们赶紧想想办法啊。”那几位官员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如今也只能先做些补救应急的措施来。
保守派那边名叫贾仁的官员咬牧芳苓尤为紧,污蔑她在那城中无所作为,滥行权力导致城池陷落。
牧芳苓自然不会任由他瞎说,因此两方谁也不让谁,万岁的态度不明朗,这下让原本信誓旦旦的改革派不禁提起了心。
牧芳苓只求问心无愧,如今连连战败,正是朝堂内团结抵御外敌的时候。
“万岁!常言道,孤则易折,众则难摧。”
“此刻正是臣等抛下成见,共同抵御蛮族的时候。”
牧芳苓的意思,在场的谁不是人精,可谁都不愿意先让步,但凡退一步就是对权力的放手。
皇帝也没有开口。
直到有人转移了话题,气氛才逐渐回暖。
“原来是我看低你了,子君,你竟然敢在万岁面前这样说。”
走出殿外,李同辅难得露出佩服的表情。
“什么?你是说万岁想要我们两派势均力敌难分胜负吗?”
意识到自己气愤中说错话,牧芳苓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万岁有和亲之意,你这样不就是与万岁对着干?”王修远也走了过来。
“也是我见识浅薄,思虑不全,只道是民生好事,未曾想竟闹出如此事故。”牧芳苓心中亦有悔意。
“和亲?万岁不是只有一位公主,已经招了子君做驸马了吗?”李同辅眉头一皱。
“贾仁自荐他家姑娘,好像叫贾宜年。”
“贾宜年?”许久没有再听见这个名字,牧芳苓反而有些陌生。
“子君认识?这贾仁为了荣华富贵也真是拼了!连自家姑娘的未来都肯送出去。”
那个总是撑着一股气,不肯认输的女子要作为和亲的女子离开故土。
“哼,那样的人……”李同辅似乎也想到了自己的族人。
尽管这个话题一瞬而过,牧芳苓却实心地记住了。
她想要去看看那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