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雨落》芸念蝶

12、结束？

　　宋晚意刚解决掉缠人的黑衣人，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不是沉重的靴底碾地声，而是绣鞋踩过草叶的轻响，带着几分她许久未闻的韵律。她猛地回头，只见月光从芦苇缝隙里漏下来，正好落在那人月白色的襦裙上，裙摆沾着的泥点都看得分明，发间别着的白玉簪还是当年她亲手送的样式。

　　“行芷？”宋晚意手里的匕首“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声音都有些发颤，“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行芷快步走上前，伸手扶住她晃了晃的身子，指尖带着江边的凉意：“我要是再晚来一步，你这丫头就要被人堵在芦苇荡里了。”她说话时，目光扫过地上昏死的黑衣人，又看向不远处的李掌柜，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我跟着张砚的人来的，他们下午在码头鬼鬼祟祟，我就觉得不对劲，没想到真能撞上你。”

　　宋晚意还没从重逢的惊讶里缓过来，就听见芦苇荡深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砚去而复返，还带了十几个手持长刀的亲信。白行芷立刻将宋晚意往身后一护，从腰间解下一个绣着白芷花纹的锦囊，倒出三枚指尖大小的银镖：“别愣着，你去帮李掌柜把马灯灭了，这里我来应付。”

　　宋晚意这才想起正事，连忙拉着李掌柜躲到槐树后。马灯刚熄灭，张砚的人就冲了过来，为首的亲信举刀就朝白行芷砍去：“哪来的野丫头，敢挡我们的路！”白行芷侧身躲开，银镖脱手而出，正好打在那亲信的手腕上，长刀“哐当”落地。她动作利落得很，月白色的身影在黑衣人之间穿梭，裙摆扫过草叶时，还会顺带洒出些无色无味的药粉——宋晚意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当年白行芷父亲教的“迷魂散”，沾到的人半个时辰内都会浑身发软。

　　“行芷，小心身后！”宋晚意突然喊道。原来张砚趁白行芷对付亲信时，悄悄绕到了她身后，手里的短刀直刺她后心。白行芷听见提醒，猛地弯腰，短刀擦着她的发髻划过，刀刃带起的风都削断了几缕青丝。她反手将一枚银镖刺向张砚的膝盖，张砚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亲信们见状，顿时乱了阵脚。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慕容清枫的声音穿透夜色：“晚意！我来了！”宋晚意探头一看，只见慕容清枫骑着马冲过来，软剑出鞘时泛着冷光，几下就解决了两个还在顽抗的黑衣人。张砚见状，挣扎着从怀里掏出一枚信号弹，想要求援，却被白行芷一脚踩住手腕，信号弹“啪”地掉在地上，滚进了泥水里。

　　“张大人，别费力气了。”白行芷蹲下身，按住他的肩膀，“你以为二皇子真的会带你走吗？我刚才在码头看见，他的快船早就扬帆了，连你的行李都扔在了岸边。”张砚瞳孔骤缩，嘴里还在硬撑：“你胡说！殿下答应过我，会带我去江南的！”

　　慕容清枫翻身下马，走到张砚面前，软剑抵在他的脖颈上：“他不仅不会带你走，还在你负责的粮草里下了药——那些粮草根本撑不到江南，只会在半路上发霉。你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现在没用了，自然要被弃掉。”她说话时，目光落在白行芷身上，带着几分审视，“这位姑娘，多谢援手，不知如何称呼？”

　　“白行芷，晚意的旧识。”白行芷站起身，对着慕容清枫微微欠身，语气不卑不亢，“我父亲曾是太医院的院判，三年前因不愿帮二皇子炼制毒药，被他诬陷通敌，病死在牢里。我这次来京城，就是为了查清父亲的冤屈，没想到能遇上晚意。”

　　宋晚意听到这话，心里一阵发酸——当年白行芷父亲出事时，她正在外地探亲，等回来时白家已经家破人亡，她找了三年都没找到白行芷的下落，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她走上前，握住白行芷的手：“对不起，当年我没来得及帮你。”

　　“不关你的事。”白行芷摇了摇头，眼神变得坚定，“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该说的是怎么抓住二皇子。我刚才在码头听到他的亲信说，他要去东边的乱石滩，那里有一艘秘密打造的快船，能直接出海。”

　　慕容清枫眉头一皱：“出海？他想逃去邻国？”她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张砚，软剑又逼近了几分，“张砚，乱石滩的快船是谁帮他打造的？还有，他有没有和邻国的人联系过？”

　　张砚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还是不肯开口。白行芷蹲下身，从锦囊里掏出一小瓶褐色的药粉，放在他鼻尖晃了晃：“这是‘真言散’，沾一点就会让人忍不住说真话，你要是不想尝，就乖乖交代。”张砚闻到药粉的味道，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他当年在太医院见过这种药，知道厉害，连忙开口：“是……是邻国的商人帮他打造的快船，他们约定好，二皇子带粮草过去，邻国就帮他出兵，推翻陛下……”

　　“果然如此。”慕容清枫眼神一冷，“若让他带着粮草出海，不仅陛下的冤屈难伸，边关还要遭战火。我们必须在他到达乱石滩前拦住他。”她转身看向宋晚意和白行芷，“现在情况紧急，我们兵分三路。晚意，你带着张砚回客栈，让李掌柜联系官府，把他的供词记录下来，作为二皇子通敌的证据；行芷，你对京城周边的水路熟悉，能不能帮我去查乱石滩的具体位置，还有那艘快船的动向；我去码头找船夫，让他们帮忙联系沿江的渔船，一起拦截二皇子的船。”

　　白行芷点头：“没问题，我曾在江边住过半年，知道乱石滩的大致方向，只是那里礁石多，晚上行船危险，你们要小心。”她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地图，递给慕容清枫，“这是我画的沿江水路图，标了礁石的位置，或许能帮上忙。”

　　宋晚意看着两人分工，心里也安定了些——有白行芷帮忙，她们追查二皇子的把握又大了几分。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对张砚冷声道：“别耍花样，若敢逃跑，我绝不饶你。”张砚被她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三人约定好子时在乱石滩附近的渡口汇合，便各自出发。宋晚意押着张砚往客栈走，路上忍不住问：“行芷，你这三年都在哪里过的？”白行芷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轻了些：“在江南的药庐里跟着一位老医生活，学了些医术和防身的本事，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回来报仇。”

　　宋晚意心里一阵愧疚，刚要再说些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是二皇子的暗探追来了！白行芷刚才洒下的迷魂散只能暂时困住人，现在药效过了，他们又循着踪迹追了上来。白行芷立刻停下脚步，将宋晚意往旁边的草丛里推：“你带着张砚先走，我来拦住他们！”

　　“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宋晚意不肯走，握紧了手里的匕首。白行芷却从锦囊里掏出一枚信号弹，塞进她手里：“听话，你把张砚安全送到客栈，就是帮我最大的忙。我要是遇到危险，会放信号弹的，慕容殿下看到了会来帮我。”她说话时，已经抽出腰间的软剑，朝着暗探冲了过去。

　　宋晚意看着她月白色的身影在暗探之间穿梭，眼泪差点掉下来。她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只能押着张砚往客栈跑。跑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银镖破空的声音，紧接着是暗探的惨叫。她回头望了一眼，只看见白行芷的裙摆被风吹起，像一朵在夜色里绽放的白芷花，坚韧又耀眼。

　　与此同时，慕容清枫正在码头召集船夫。她将先皇赐的鎏金令牌亮出来，语气坚定：“二皇子通敌叛国，还毒害陛下，现在要逃去乱石滩出海。若你们能帮忙拦截，日后陛下康复，定有重赏；若有人敢帮二皇子，就是与朝廷为敌，株连九族！”

　　船夫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老船夫站出来：“长公主殿下放心，二皇子这等奸臣，我们绝不会帮他。我这就去召集沿江的渔船，咱们一起去乱石滩，定要拦住他的船！”其他船夫也纷纷附和，拿起船桨就往各自的船上跑。慕容清枫看着渐渐热闹起来的码头，心里松了口气——有这些船夫帮忙，拦截二皇子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她刚要登上一艘快船，就看见远处的夜空里升起一枚绿色的信号弹——是白行芷的信号！慕容清枫脸色一变，知道白行芷遇到了危险。她对老船夫交代：“你们先去乱石滩，我去接应一位朋友，随后就到。”说完，她翻身上马，朝着信号弹升起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色里，马蹄声急促地响着，慕容清枫心里满是担忧——白行芷是她们追查二皇子的关键，绝不能出事。她想起刚才白行芷递地图时坚定的眼神，又想起宋晚意提到旧识时的激动，心里更添了几分急切。

　　而此时的白行芷，正被十几个暗探围在中间。她的软剑已经断了一截，手臂上还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浸透了月白色的襦裙，看起来格外刺眼。为首的暗探冷笑一声：“白姑娘，你还是束手就擒吧，我们殿下说了，只要你肯交出水路图，就饶你一命。”

　　白行芷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神却依旧坚定：“想让我交出地图，除非我死。”她从锦囊里掏出最后一枚银镖，瞄准了为首暗探的喉咙——就算是死，她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慕容清枫的声音穿透夜色：“行芷，我来了！”暗探们回头一看，只见慕容清枫骑着马冲过来，软剑一挥，就解决了两个靠近白行芷的暗探。白行芷松了口气，再也支撑不住，踉跄着倒了下去。慕容清枫连忙翻身下马，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你怎么样？伤口要不要紧？”

　　“我没事……”白行芷虚弱地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揉皱的纸条，“这是我刚才从暗探身上搜出来的，上面写着乱石滩快船的出发时间，还有……还有二皇子在邻国的接头人姓名。”

　　慕容清枫接过纸条，心里一阵感激——若不是白行芷，她们恐怕还不知道二皇子的接头人是谁。她将白行芷扶到马背上，自己牵着缰绳：“我先带你去附近的医馆处理伤口，然后再去乱石滩。你放心，二皇子跑不了，你父亲的冤屈，我们一定会帮你洗清。”

　　白行芷靠在马背上，看着慕容清枫坚定的侧脸，心里渐渐安定下来。她知道，这场追查之路虽然凶险，但有宋晚意的牵挂，有慕容清枫的担当，还有这些愿意伸出援手的人，她们终会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而另一边，宋晚意已经押着张砚回到了客栈。李掌柜连忙让人将张砚关起来，又找来笔墨纸砚，让他写下供词。张砚看着宋晚意冰冷的眼神，再也不敢隐瞒，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二皇子毒害皇帝、私通邻国、私扣粮草的全部罪行，连当年诬陷白行芷父亲的细节都写得清清楚楚。

　　宋晚意拿着供词，心里一阵激动——有了这份供词，再加上白行芷找到的纸条，二皇子的罪行就铁证如山了。她抬头看向窗外的夜空，心里默默祈祷：行芷，慕容殿下，你们一定要平安，我们还要一起去乱石滩，抓住二皇子，还所有人一个清白。

　　子时的钟声渐渐响起，宋晚意将供词收好，跟着李掌柜往渡口走去。她知道，乱石滩的较量即将开始，二皇子的末日也快要到了。而她和白行芷、慕容清枫的故事，也才刚刚翻开新的一页——未来或许还有更多的危险，但只要她们三人同心，就没有跨不过的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