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别氪命了我氪金还不行吗》离枝

72、黑巷寻踪（9）

　　王11一直知道，像黎秋这样的美人，就是会越夜越动人的。
　　但这样毫不设防地被他在昏暗的光线下超近距离注视，王11还是很难克制地心跳大漏了一拍，差点直接脱口而出叫他“老大”了。
　　这道目光太熟悉了，也太勾人了。
　　或许一直以来，黎秋最吸引他的就是这种神秘感与脆弱感的融合，这是任何一个角色都无法赋予的魅力。
　　然而那道目光稍纵即逝地收了回去，黎秋对他摇了摇头：“尽力而为吧。”
　　“你……别勉强啊。”王11嘱咐道。
　　他忽然有了一种饲养宠物的保护欲，希望把这只鬼好好地照顾起来。
　　一转眼，他们已经来到了那个出了事的巷子。
　　“小道士，”黎秋说，“你去前面看看，我帮你留意周围。”
　　他们来得很及时，事情应该刚发生没多久，一般这种情况下，嫌疑人是会回来看看现场的。
　　其他人看不到黎秋，他也就成了最合适的观察者。

　　于是王11点点头，穿过围观的人群走上前去，那案发现场的惨状便展示在眼前。
　　只见这条巷子口翻倒着一辆自行车，看上去应该是目击证人留下的。
　　再里面则是几个散乱的书包，书本和文具从书包里倾撒出来，散落在满地的尘土泥水中。
　　王11的脚步顿了顿。
　　这会儿天色将晚，巷子里又少有灯光，将这处环境晕染得十分阴沉。
　　虽说王11胆子小又有点怕黑，但这不是让他止步不前的原因。
　　他有点不喜欢看到小孩子被伤害……在他的游戏观里，小孩子害人当然可以，但小孩被害……他很难承受那种画面对情感上的冲击力。
　　“怎么了？”黎秋在他身边问。
　　“啊，”王11回过神来，“没什么……”
　　“要不然……”
　　王11摇头：“没事，我去看看。”
　　他快步向巷子的深处走去。
　　脚下湿润的泥水陷在砖石地面的缝隙里，踩上去有时会忽然冒出一股带着腥气的浑浊水浆来。
　　这种脚感令王11头皮发怵。
　　等到眼睛适应了这种暗色的光线，王11看向巷子的最里面。

　　那所学校的校服是交错的白蓝色，这两个明亮的颜色在黑暗中最先抓住他的眼瞳。
　　定睛看去，有两个孩子已经倒在墙角。他们身上没见到伤处，但看上去都已没了声息。
　　他们的脸王11刚刚看过的，就在小学门口，他们是黎秋的学生，还跟王11聊了几句。
　　王11只觉得一股冷意从脚下一直升到头顶。
　　实话实说，来这个公司做游戏测试这么久，这是王11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感受到了残酷感。
　　这一次，摆在面前的不是游戏中玩家的血条清零，也不是某个角色暂时被抹杀。
　　而是看起来如此真实的人类的逝去。
　　王11深吸了口气，有点不确定自己想不想去仔细观察那两个孩子的尸体。
　　黎秋像背后灵一样出现在他身后，却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说。
　　“你……还是先出去，我进去看看吧。”王11侧头对他说。
　　也不知道为什么，黎秋站在他身旁时，王11会暂时忘记自己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去设想黎秋的感受。
　　他是一个游戏者，一个闯入这个小镇的陌生人，面对这画面时尚且如此。
　　黎秋……一定会更难受吧。

　　王11等黎秋转过身才走上前去。
　　他伸出手去，先去试了一下小孩的鼻息，又伸手去摸脖颈处。
　　两个孩子都双眼紧闭、皮肤湿冷，但王11忽然感觉就在自己的手指下面，那脖颈的血管处似乎还有跳动。
　　难道……孩子还活着？
　　王11犹豫了一下，拉开其中一个孩子的衣服，将耳朵贴近孩子小小的胸膛。
　　这一次，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冷冰冰皮肤之下的跳动。
　　还有救！
　　来不及去想更多，王11俯身抱起孩子，转身向着巷口跑了出去：“大家来帮忙！孩子还活着！”
　　外面围观的人们这才上前来，七嘴八舌七手八脚地给这巷子增加了点鲜活的气息。有热心的大婶接过王11手里的孩子，还有人跑去叫人。
　　王11带着人再次返回巷子里，将另一个孩子也救了出去。
　　“刚才是谁先发现了孩子们？”王11扫视周围，很快定位到了那位骑着自行车的男士。
　　好像……刚进游戏里的时候也看到过他。
　　“我就是……路过这里，看到两个娃娃在里面倒着……”那人看起来依然非常紧张，“没死、没死就太好了……”
　　也不能怪他，刚才那种场景，就连王11也被吓到了。
　　“那除了两个孩子，你还看到其他人了吗？”王11问。
　　那人想了想，摇了摇头。
　　看表情，这人大概是真路人。
　　其实王11心里有数，这情况看着十有八九是那个小男孩做的。
　　可是为什么在这里，又为什么要对小孩子下手？

　　细细分析一下的话，在游乐场里时，似乎是小女孩的存在感最强。大概因为她算是真正意义上在游乐场里死于非命，也对这个地方有着更强的怨憎与牵连。
　　与之相对，小男孩是在游乐场里迷失的，黎秋则是游乐园最后的管理者。他们也都和这个地方关系莫大，游乐场作为第一个副本场景非常合理。
　　而那所小学算是他们三个都曾经长期停留的地方。小男孩和小女孩都是入学后没多久就惨遭不测，黎秋则是在这里见证了自己事业和梦想的破裂。这里对黎秋的意义会更重大一些。
　　那么这条小巷呢？
　　这里是居民区，是人们生活的地方。
　　玩家们在这里出生，说明这个地点肯定也是非常重要的。
　　或许……
　　“黎老师，”王11环顾一圈去找黎秋，“你以前住在这附近吗？”
　　他没听到回答。
　　……人呢？
　　不对，应该是……鬼呢？
　　回想一下，好像从见到孩子们的身体之后，王11就没有看到黎秋了。
　　看他刚才的状态，不会是……去给孩子们报仇了吧！

　　王11顺着小巷的窄路向前跑去。
　　刚才来这里围观人数不少，也来了好几个幸存到现在的玩家。有了大家帮忙，王11很容易地打听到了这三个鬼魂的住址所在。
　　原来小女孩和小男孩都出生自镇北的工厂家属院。
　　小男孩出事的时候家属院才刚刚搬过来到广场附近，孩子们上学更近了，大家日常生活也更便利。
　　而黎秋一开始是住在学校的教工宿舍，后来接手了游乐场后，搬出来住在家属院附近。
　　他去世的地方也是在这里。
　　出事之后，小男孩的父母搬回了厂子那边，这边的居民都不太见到他们了。
　　“黎老师也是镇上的人吗？”王11问。
　　“黎老师当然不是了，黎老师人家是城里人，大学生，”有人这样说，“他住在这边之后已经不做老师了，偶尔会有学生来打招呼，还有好多媒人上门的。”
　　那是自然。王11心想。
　　黎秋这种人不受欢迎才会让人觉得奇怪。
　　“喏，就是那边，你问的两家都在那条巷子里。”

　　要找到黎秋住过的房子并不难。
　　在这个小镇里，外来人口很少，大家也都互相熟识，知根知底。
　　一间房子被废弃之后，往往会空置很多年。
　　那所小小的居所的门窗被层叠的爬山虎叶子遮蔽着，玻璃窗已经破损，隐约看得到里面的陈设。
　　房间里大部分的家具和日用品早就不见了，里面能看到的只剩下高高的书架，大概是实在很难搬走，也没人需要它。
　　这间书房看上去有点像王11在那间鬼屋里看到的陈设。
　　王11简单看了几眼，确定黎秋不在这里，便又朝巷子更深处走了几步，去到小男孩曾经的家。
　　小男孩的家里也是空无一人。
　　大概由于他们是搬家走的，这里比黎秋家还要冷寂一点，一切物品收拾得更彻底，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和一个小小的婴儿床。
　　大概是小男孩以前用过的，现在也用不上了。
　　或许，王11想着，或许这一切的真相比他想象中的简单。
　　之前在学校里校长说过，孩子们被鬼魂招惹，只是生病或者精神出问题。
　　小男孩明明知道自己的能力不会致死，却还是要找到这两个刚刚从学校离开的学生，制造出这起骚动，最大的可能就是跟在游乐场里一样，为了让道士们被引过来。
　　这样，他就可以去做真正想做的事。

　　然而，作为他们的老师和实际控制人，黎秋不太可能不知道这个。
　　那么黎秋这时候凭空消失，似乎便只能理解为一种配合。
　　黎秋……果然还是反派那边的吗？
　　虽然理智上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但王11的大脑开始很难自控地去回忆黎秋和他相处时的样子。
　　如果这些都只是演技……那刚才走进巷子里时，黎秋给他的深深一瞥，大概也能算某种提示了。
　　可惜当时王11色令智昏，一点都没能警惕起来。

　　“那个，大神啊，我们现在去哪？”有玩家这样问王11。
　　“有几种可能，我们分头行动。”王11毫不客气地开始发号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