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水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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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渊到那儿的时候，她们已经差不多聊完了，赤城守卫方面的人正准备离开。
虽然池渊现在是赤城唯一的代理首席，但实际上赤城守卫的高层只和江渚对接。两人擦肩而过，不过点头打了个招呼。
见江渚眉头紧锁的，池渊将病毒的事情放在一边，先问，“妈妈，她们来有什么事吗？”
“告澜漾的状来了。澜漾在衾州决策失误，死了两批守卫，被她们内部有些人知道了，要求澜漾过去配合调查。你觉得该怎么办？”
其实对池渊来讲，她是无所谓。
再说，她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江渚怎么想，而她只需要说出江渚想听的答案。
自从江渚醒来之后，池渊越发拿不准江渚的想法了，只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江渚并不是真的在意任何一个女儿的死活。
如果妈妈能保持对于军方高层的强势地位，那当然可以将澜漾轻拿轻放，罚酒三杯。如果势弱，想来即便直接将澜漾交给军方处置，妈妈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池渊脑补完八百个小剧场，保守地说，“战术失误也是常见的事儿，澜漾姐姐好歹是区域执政官，不太方便走军事调查程序吧？”
江渚看了她一会儿，才说，“现在你是代理首席，不久后经过公民大会就会成为正式首席，你会直接成为刚才那些人的最高领导，此后，我也会断开和她们的联系，赤城就正式由你做主了。”
“没有人再会给你出考卷，也不再有‘正确答案’，你要怎么做？”
江渚这突如其来的话说得池渊那是无比惶恐，她知道江渚没有在开玩笑，她这么说，必然也就是这么想的。
赤城目前就池渊一个执政官在干活，泊泽、澜漾都待在江渚的别苑这里，没让她们出去。日后池渊不知道江渚会不会仍然安排两个姐姐当区域执政官，但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这样除了加剧动荡的风险，啥好处也没有。
甚至于池渊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最初江渚要弄四个执政官在这儿养着，搞点竞争优胜劣汰吗？那现在自己好像是胜出了，几个姐姐们又该怎么办呢？
目前，如果让池渊自己决定的话，她并不想赶尽杀绝。
“军方此前从来不会拿这种事情来找我们，这次不管因为什么，我觉得都没必要按她们的来，不如内部调查一下，给她们一个交代也就算了。”
江渚进一步追问，“那你‘内部调查’后，准备怎么处理你两个姐姐？”
“妈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江渚还没有点头，池渊就一鼓作气说了出来，“在我成为首席后，你打算怎么处理你自己？”
“如果有必要，我将不会再出现在赤城，当然，这要看新任首席的安排了。”江渚不露声色地说。
这种对于事态发展没有十成把握也有八成把握的态度，让池渊感觉一切确实就像季禾所说的，是江渚的一场游戏。
无论池渊多么费劲地扮演“明白妈妈心意的万能女儿”和“手腕强硬的赤城执政官”这个角色，本质上，她还是当年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不与任何人相干，也没有任何人在意的小孩。
“如果由我决定，姐姐们就继续当区域执政官吧。”池渊破罐破摔地说。
事实上，江渚当首席镇得住那四个小家伙，轮到池渊当首席，她咋可能管得住她那两个姐姐？特别是，那俩姐姐还是一伙的。
很少见池渊这样，江渚换了种态度，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反正看起来挺真的，她说，
“其实下一任是你，我还比较高兴，就是没有将一个繁荣稳定的赤城交到你手上，觉得有些对不起你。等公民大会一过，你就只能靠自己了。你愿意采取什么政策，我都不会干涉。只有一点我想再次跟你说明，你坐这个位置不是为了你自己，也不是为了‘我们家’，而是为了赤城大多数人。这个位置本质上是为大多数人服务的，为此，牺牲掉一小部分人的利益也在所难免，你要咬紧牙关，果断做出对多数人有利的选择，明白吗？”
池渊今天是杠到底了，来了句，“谁都有可能成为少数人。”
江渚笑了起来，说，“池渊，不要这样对待你的妈妈。难道说，没有一个女儿能接过我的手，我得在这赤城干一辈子活儿？”
笑完认命一般说道，“既然已经交给了你，我也不想在幕后指手画脚了，你是有主见的孩子，就按你的想法来吧。”
池渊转而说，“妈妈，我觉得你说得对，谁都有可能被牺牲，但世事就是这样，且只能这样。我会努力的，为了局面稳定，暂时让泊泽、澜漾姐姐和您一起离开赤城，好吗？”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赤城、衾州，就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宗教领土，对于执政官家这样养尊处优的人们来说，离开赤城去哪儿都相当于流放。
但江渚很轻松地答应了。
接下来，江渚主动让人去把那两位找来，等了会儿之后，只找来了泊泽。
问她“澜漾呢？”
泊泽一脸懵，“好几天没见到她了，我还以为您们把她送去什么地方了呢？”
这位大姐也是阴阳怪气了起来，但她真不知道澜漾去哪儿了，也有些担心，说，“这里林子这么大，人工湖这么多，要不多派点人四处找一找，捞一捞？”
池渊才不信澜漾是掉湖里了，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别苑里意思着让那些仿生人们去找，更多的人去别苑外面搜寻了。
澜漾没有离开赤城。
她也没办法离开赤城，她只是用之前从绿靴子那儿学来的化妆技术，装成仿生人悄悄从别苑溜了出来，火速去找季禾了。
季禾的“真实世界”计划进行得本身就比较顺利，而澜漾打算给这红红火火的项目火上再浇桶油。
首先，她用冰块摆了个小阵法，拿出以前在衾州抄的笔记，照着念完之后，冰上燃起火焰，足足烧了三分钟，冰才融化成一小滩水，往地下渗进去了。
“好了，接下来赤城的病毒会有最后一轮大爆发，这次连普通的未改造人都逃不掉。能不能让尽可能多的人进入‘真实世界’，就看你的了。”澜漾说。
“如果你这么憎恨江渚，为什么不编点咒语直接让江渚死呢？”季禾提问。
……澜漾想，“咒语又不是我编的，哪能想干嘛就干嘛。”但她对季禾还保留着些许礼貌，说，“可惜我并没有学过那样的咒语。实际上，我只学过并用过‘传染疾病’这一条，连怎么清除疾病都不知道。”
几个月前，澜漾在衾州通过祭祀使疾病扩大，成功反击了衾州部落，那时她并没有想到这个病毒会往赤城传播。
等她意识到这件事，好像又已经太晚了一点。
像摔碎一件精美的瓷器，摔起来很容易，但拼起来那可是艰难无比，甚至于根本就不可能。再说，澜漾是比较无所谓的那种，也不怎么想拼。
比较让她在意的是，拥有白胚技术之后，江渚可能永远不会死。
她就是讨厌她，不管这个人是江渚，还是江继好。
虽然她确实已经在赤城子宫见到了“真正江渚”还依稀能够辨认面容的尸体，但，毕竟这两个人拥有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身体。在赤城这种科技已经发展到离奇程度的条件下，说不定她们俩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谁知道呢。
季禾就是看见了澜漾对江渚的态度，才会在离开别苑之前找澜漾合作。
鉴于她们认为池渊可能很快会找过来，所以没有多耽误时间，直接进行下一步。
澜漾通过赤城的广告系统，像全体赤城人宣布了目前的流行病无法治愈的消息，号召大家早日加入季禾的“真实世界”。
虽然这个广告很快就被掐断了，但是澜漾自身接受意识上传，进入“真实世界”的操作画面已经广泛传播了出去。
其实大家根本没有想过世界上还会有治不好的大规模传染病，或者说，没有想过竟然会有疾病能够严重到毁灭赤城。
可是现在让大家早做打算的是区域执政官澜漾，这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赤城官方的态度，再加上疾病确实日益严重了，于是许多人就一窝蜂冲向“真实世界”，在项目基地外面排起了长队。
池渊干活不时需要往外跑，很不幸，或者说是很注定，就染上了。好在她有白胚，换一副躯体就好了，白胚不会染病。
不过白胚数量太少，如果说只有极少数富人统治者能用上这个东西，而穷人都死光了，那富人又统治谁呢？
期间池渊尝试过限制“真实世界”继续扩展，但是阻力很大，赤城守卫有些已经染病，没染病的即便做了十二层防护，也不愿意从外围那堆病恹恹的烂泥中蹚过去，摧毁“真实世界”服务器。
赤城整天开会，也没研究出个什么来，这个病真的就好像某种科学之外的东西，根本治不好。
鉴于澜漾声称疾病无法治愈，池渊觉得澜漾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她在想要不要和季禾联系一下，也许能去“真实世界”中和澜漾谈谈。
正打算着，老熟人却找上了门，她要求用一具白胚，换一个关于衾州病毒的消息。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水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