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秦深[破云吞海同人]》艾独枢

3、第 3 章

　　2006 （男大宫18，秦老板30）

　　10月

　　宫办妥了身份手续，考了驾照，终于有空跟篮球队一起训练。

　　又过了一周，篮球队顺利赢下了高校联赛资格，一群185+的男大咋咋呼呼聚餐，定了秦老板铺子附近的海鲜大排档。有和秦老板熟悉的队友打了招呼，秦老板笑眯眯回了，一眼就看见宫。

　　外国人相貌显成熟，宫虽和队友也打闹玩笑，但情绪不太上脸，大抵是家教严格，总感觉是收着的。其他队友被高考捶打得肉质Q弹，刚进大学终于可以自由撒欢，眼神中洋溢着活泼的清澈。宫和他们走在一起，虽然身高不是鹤立鸡群，但气质确实招眼。

　　宫是第一次参加聚餐，也是第一次来这家大排档，瞥见秦老板那张伟大的脸，慢下脚步和身后的队友搭话，不动声色落到队尾，于是顺理成章坐在了正对铺子、抬眼就能看见秦老板的位置。

　　宫“随口”问这是谁，队友只当他没见过秦川，就说是小卖部老板，虽然也卖日用品，但最受欢迎的还是算命和饰品。

　　另一个队友一句“纯骗小姑娘”还没说完就被他女朋友揪了耳朵。好几个队友都带了女朋友来，女孩子们纷纷接着这个话题聊起来，说这铺子算塔罗挺准的。

　　宫若有所思回头望去，恰好和秦川对上眼神。

　　都说蜀中多精怪，建国后连妖精都不走寻常路了，竟然还会变成斯文年上美男，穿得随意长得精致，还戴一副金边眼镜。男大涉世未深，平生连专业书的魅力都抵挡不住、几分钟就能入睡，此番更遇到强中手，勾他的魂连一秒都不用，而且勾得他开始白日做梦、想入非非。

　　自此，男大时常从西南侧翻墙去上课，有门都不走，有时候还会额外绕远，只为从铺子跟前过一趟，有空就跟秦老板聊两句，买盒糖走，没空就单纯路过。

　　有时候能看见秦老板坐在遮阳伞下给小姑娘看手相，有时候能看见秦老板站在店铺收银台后头，有时候能看见秦老板走动整理货架，但也有时候秦老板恰好不在。

　　没关系，那就一会儿再路过一次，总能看见的。

　　11月
　　又有什么台风登陆内地，建城妖风刺骨，暴雨倾盆。

　　男大从校外回来看到秦老板冒着骤降的大雨收铺子，在屋里柜台上放下书包就冲出去帮着收摊儿。宫来秦川这里次数不少，已经熟门熟路，东西该在哪他清楚得很。

　　秦川说你别忙活了，宫头也不回说我今天进城来着，带了很有名的那家红油馄饨给你，在我书包里，你去吃。

　　秦川知道劝不动他，于是说把外面东西搬进来就行了，完事咱俩出去吃。俩人忙着把灯牌和摊子搬进来，浑身都湿透了。

　　秦川去里间换了件衬衫，拆开两块新毛巾，一边擦头一边拿着另一块走到外间，看见宫正拿着店里平时擦桌的布擦灯牌和金属小饰品，蘸去雨水还用另一块干布再仔细擦一遍，插上电确认灯牌照常亮起才放在一旁整齐堆放起来，小饰品连塑料包装袋里外一起擦干才放进去，以免生锈。

　　他淋湿的头发一绺一绺耷拉下来，能拧出水的运动卫衣贴在精悍的躯干上，神情专注认真，秦川看得心软，正想说什么，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

　　电工的客座教授加百列穿着长风衣，打着一把黑伞站在门外：“东西已经都收进屋里了？看来我来晚了。”

　　宫在雨滴连打伞面的噼啪声里抬头，接过秦川递来的毛巾随手搭在脖子上，随手把额发向后一抹，微笑道：“加百列教授。”

　　秦川在他身后被挡住视线，但加百列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宫眯眼那一刹的冷鸷。

　　三个人各怀鬼胎打了个招呼，加百列来得不是时候，宫已经和秦川收好了东西。加百列本想和秦川单独聊天，但一来下着雨，也不好叫秦川出去，二来男大学生一脸纯澈不谙世事地看着他俩，加百列和秦川还没熟到能直接当着宫的面尬聊，于是悻悻走了。

　　他一走，宫的笑立马真诚多了。

　　秦川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拆开宫带来的红油馄饨吃了几口，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秦川滴水不漏地把男大对于加百列来干嘛、加百列怎么会认识自己的问题挡了回去，看看这阵雨停了，于是锁好店铺带宫出去吃旁边的大排档。

　　上次篮球队聚餐是进店里坐了圆桌，宫自己平时大概没来过这种路边摊，不知道那矮桌是放菜的，还以为是日式榻榻米那种把腿盘起来放桌子下面的坐法。

　　结果他一不注意曲起腿，桌子直接架在他的大长腿上腾空而起，桌面铺的塑料纸哗啦抖下积水，男大的运动裤上瞬间落了两块深色。

　　宫：“？”

　　秦川拼命憋笑，叫他注意坐姿端庄，腿稳一点，千万别把桌上的啤酒洒出来了。

　　宫看着他，笑笑说好。

　　吃完之后乖乖坐在桌子边上等秦老板结完账，然后说什么也要送秦老板回家。秦川带着他走到学校那片老破家属区。

　　秦川说这里就可以了，叫他回去。宫看着他，说：“我送你到楼下——你都知道我住三号楼了，不是有一句中国话说礼尚往来吗？”

　　秦川还没来得及接话，宫已经迅速地接上了后半句：“我住三号楼502，你住哪？”

　　他俩吃完饭又开始下小雨，秦川没带伞，就由着男大打了他带来那把大伞。伞面能占半条道，两个一米八多的成年男人站在一起都不嫌挤，至少秦川被罩得肩膀都没沾湿。但无论这伞有多宽敞，空间已经被划分得泾渭分明，伞外雨，伞下晴，伞外是别人，伞下是他们两人。

　　秦川高深莫测地盯着他看，宫坦坦荡荡任由他隔着没擦干净的眼镜打量。半晌，秦老板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行吧，你跟我来。

　　男大表情管理一流，没露出任何得逞的表情，秦川余光没看出破绽，想想男大刚给自己带了馄饨还冒雨帮自己收了摊，也不好发作，于是将他带到了自己的二层小危房跟前。

　　说是二层，其实就是平房加了个矮小的阁楼。秦川在门口看着宫跟他道别离开，心想这小孩也不说想进来坐，还挺有分寸。

　　比加百列有分寸多了。

　　但其实人家加百列到现在也没那个荣幸在他铺子里过夜，秦老板此言实在偏颇。

　　谁让他长了一张刚好能让秦川看得舒服的脸呢。

　　有些人得造物主青睐不是乱说，长得帅就算了，还沾了他妈妈亚裔血统的光，不像一般白人那般体味重。

　　男大爱干净，每天洗澡，衣物沾了汗绝不再穿，每周拿到校外洗烘柔顺，因此就算打完球来找秦川，身上也不是汗臭，而是被体温熏暖了的柔顺剂和一点木香尾调。

　　秦川随口调笑，问他今天是去见系花吗？

　　男大看着秦川，剧烈运动过的脸颊在阳光下有些发红：“我不知道系花是谁。”

　　然后又说：“肯定没有你漂亮。”

　　“男人不能用漂亮来形容。”秦川打发他去整理货架，心想这小子竟然还会脸红，还挺好看的。

　　其实男大冷着脸也很好看，眉眼冷峻却不刻薄，已经有小姑娘发现他爱来店铺，特意过来蹲他，胆大的还向老板打听他有没有对象。但男大向来人情淡薄，估计根本没放在心上吧。

　　宫当然不会把别人放在心上，他心里正在想为什么男人不能用漂亮来形容，明明秦老板就很漂亮。

　　有一次加百列邀请秦老板去看军工展，逛了一上午又吃了顿饭才回来。还没走近店铺，就看见男大蹲在锁着的卷帘门前逗学校里流浪的小土狗，另一只手上抓着一个塑料袋。

　　秦老板走过去，男大蹲在地上抬头，这个角度让他的眼神看起来亮晶晶的，献宝似的把手上的饭盒递给秦老板，说是西班牙室友在校园文化节做的海鲜烩饭，可好吃了。

　　泡沫盒子还坏了一个角，带点清新柠檬味的鲜咸香气正往外钻。宫起身的动作有点踉跄，没提自己等了多久，但秦川一摸，饭盒只剩微温了。

　　加百列送秦川回来，此刻居高临下站在秦川身边，眉头一拧说还有半小时上我的课，你怎么还在这蹲着，你已经缺勤好几回了。

　　他平时作业和测试成绩都还行，在加百列这节课混了个中上游，宫倒不是有意专门逃他的课，谁让加百列的课时安排和他家的月会撞了。

　　男大猜到秦川这个下午是跟加百列出去，心里有点不爽，一时又分辨不出是因为什么不爽，明明秦川也没义务告知行踪。

　　秦老板就在面前，他总不能当场逃课，只得起身跟着加百列一起回去了，一路应对加百列对他课业生活的友好关心，白捡一次无准备专业小测。

　　加百列今年29岁，法国人，在德国一路读完本硕PhD被建大高薪聘来，年纪轻轻能当上这个专业的讲师自然很有几把刷子，长得人模人样，绅士风度又有学术光环加成，符合所有年轻学生对法国男人的印象模板，到哪都不招人讨厌——

　　但偏偏宫不喜欢他。

　　宫甚至看他们系那位头发花白、讲课中气不足、爱留作业更爱说教的镇系老教授都比看加百列更顺眼一点，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加百列这么爱喷香水，肯定是有狐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