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秦深[破云吞海同人]》艾独枢

16、第 16 章

　　年夜饭早就吃得差不多了，秦川说不用收拾了，现在天冷，剩菜直接放桌子上明天再吃也没事。这件事宫没听他的，还是把没吃完的菜一样一样装起来，用盒盖或者保鲜膜封好，垃圾收拾好，碗筷洗了晾在架子上。
　　二层小楼的隔音分外好，外面烟花的炸响不甚真切，电视罢工之后屋内寂静，只有宫擦桌子的轻微声响。窗外斑斓的光影色块落进屋子里，在墙壁和地面曲折地游走，在明暗交界处延伸出无尽遐想。
　　宫又拖了一遍地，穿上外套往外走：“我去扔垃圾。”
　　一直窝在沙发上看着宫干活的秦川嗯了一声，竟然也起身去拿薄羽绒服，还揣了钥匙。
　　男大等他锁好门一起走，丢完垃圾两人一路闲逛，家属区没有禁燃，空气中浓烟弥漫，夜幕散开彩云繁星，火树银花落地璀璨。
　　其实爆竹的气味和热武器的硝烟十分相似，但这里不是危机四伏的火并现场，令人安心的中国春节，即便震耳欲聋的炮声不断，但这震响伴随着绚丽的烟花和些许热浪，人间喧嚷着团圆新岁的喜悦。
　　宫看得出秦川有意无意带他往宿舍的方向走却只当不知，与秦川并肩散步。越往大路走，放数百响礼炮的就越多，路边堆满了朝天喷发后被熏黑纸面的箱子，能见度越发低了，几米外朦朦胧胧，只有身边人的轮廓清晰深刻。
　　秦川站在原地，抬头看又一轮烟花在他们头顶滚出一团中心放射状的紫色亮线，随即唰地旋出耀眼的金色。
　　燃烧后的碎屑撒落如雨，男大抢前半步抬臂一挡。
　　被他挡在身后的秦川眨了下眼，想起娟儿说宫之前校内篮球赛拿了MVP，这反应速度确实可以：“烫着没？”
　　“我没事。”男大把胳膊伸过来给他看，厚夹克上似乎被烫出了两三个小洞。
　　丁达尔效应下的路灯格外昏黄，秦川捏起小洞细看试图确认损失程度，男大却忽然小臂一翻，握住了他的手腕。
　　秦川下意识撤了一下，但力度不大。于是男大继续大胆地向上摸索，捉住了秦老板整只手。
　　秦川看向两人交握的手，男大骨节长而精致，肌腱和浅表静脉突出，中指第一指节有握笔的凸起，手大却不显得粗笨，能感觉到整个手掌都覆着常年打篮球的薄茧。
　　男大的拇指滑过秦川粗糙的虎口，顺着手指关节一寸寸捋过去，像揉开细长的狐狸掌垫，随后自然而然插进秦川的指缝，在最深处扣紧，源源不断地嵌入隆冬中格外珍贵的暖意。
　　秦川从前拿枪拿刀，虎口被击锤磨破乃至崩开都是常事，长期接触扳机和保险的食指和中指关节磨出了老茧，掌心也没什么肉，直至今日还留着枪柄摩擦出的水泡印记，皮肤遍布细碎疤痕，的确修长匀称，但绝对与大众审美中的光滑柔软南辕北辙。
　　他没想到，自己的手被宫握着竟然会显得秀气。
　　男大也顺着秦川的视线低头：“我能单手抓篮球，在球场上的时候，我抓住的球从来没有被别人抢走过。”
　　19岁的青年多狂妄，他抓住的球不会脱手，他抓住的人也不会放开。
　　男大曲起指尖顺着秦川掌心纹路摩挲轻刮时后者狠狠一颤，终于使劲把手抽了出来。
　　宫没再试图拉他的手，而是用眼睛去找秦川的目光：“秦哥，新春快乐，平安喜乐。”
　　他眼里还映着天边连绵的烟火，别人花钱买的风景恰到好处地成了他们的背景。
　　秦川心跳如雷鸣，几乎不敢与他对视，不自然地偏了一下头：“新春快乐。”
　　宫短暂地闭了一下眼睛，复又睁开：“秦哥，我刚刚许了新春愿望，你觉得能实现吗？”
　　秦川记得一起过生日那天男大说，愿望要说给能帮我实现的人听。他轻轻地、不着痕迹地深吸了一口气 ，淡淡回答：“能不能实现取决于你的愿望是什么。”
　　男大的声音听着有点委屈：“我本来想许愿以后每年春节都和喜欢的人一起过，但又怕他觉得我贪心，只好重新许了一个。”
　　宫看着秦川，极慢地俯近脸颊，直到鼻尖几乎相触，连年长者呼吸间最轻微的战栗都能被他捕捉：“我希望我喜欢的人亲我一下，可以吗？”
　　秦川刚象征性地把凉浸浸的嘴唇贴上去，宫已经伸手轻轻托上了他后脑，所有退避的动作都落雪似地化在宽大的掌心。
　　宫叼着秦川的唇瓣来回碾磨，片刻后舌尖灵巧地探开齿列索取更多。秦川的舌头被吸得微痛发麻，又被带着鸳鸯戏水般翻搅，几乎怀疑自己的舌头要被宫打个结然后整条卷走吞吃。
　　宫反复勾挑秦川的腭垂，那位置有点深，秦川生理性地喉头抽动胃部紧缩，那一阵闷声却被强硬地顶回喉咙里，淹没在两人唇舌间的颤音竟然像是呜咽。
　　男大放开的时候秦川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气息虽有不稳但竭力保持了面容平静，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嘴唇红肿水润，加上怎么看怎么像落荒而逃的背影，事后感呼之欲出。
　　秦老板甚至心乱到没注意男大在原地看了他许久，刚走出去几步就开始使劲搓脸试图让自己清醒，然而想起来右手刚被宫握过，于是猛地放了下来。
　　回家后他径直往沙发上一躺，脑子像串了台的电视，一会儿漫天烟花炸得异彩纷呈，一会儿是男大贴来的微凉的脸颊，一会儿是飞旋的爆竹红屑，一会儿是男大指尖搔过自己掌心的痒。
　　秦川想冷静下来，但越想越来火，拿过手机和PSP胡乱按了几个键，却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视线落到自己手上，又不由自主地想起男大的手，指甲圆润平整，手指修长有力，握紧时筋脉鼓起，迸出炙热的欲念。
　　那双手在冷风里给他装过门帘，在冰水里给他刷过碗，刚才也曾按在他的脑后，指尖安抚地梳理发丝。
　　宫干活的时候会把袖子挽到肘部，因此露出一截精壮的小臂。外国青年汗毛极轻，腕骨凸起，小臂肌肉线条流畅，做任何动作都有种自然的力量感，配上那张没有表情便冷漠凌厉的脸，有种远超同龄人的沉稳。
　　但宫总是向秦川露出笑颜，眉眼舒展开，深邃五官间暗藏的戾气就散得一干二净，端的是玉质金相。
　　青年会在锻炼或打球后跑到铺子来买冷饮，运动后身上的荷尔蒙气息格外蓬勃清爽，药草辛香被体温蒸暖，像是从不觉得凉，十一月还时不时穿着篮球背心乱跑，手臂线条健美饱满，覆在二头和三头肌肉上的薄汗随着呼吸起伏，让人看了也觉得热，看见他像是看见铺子里的小太阳。
　　从宫说出“喜欢的人”这四个字后就挺深抖擞、被亲吻刺激得格外精神、一路尽力压着走回来都不见丝毫收敛的部位是彻底不打算下班了，眼前又浮现男大扬起的唇角，秦川越发口干舌燥，起身去找水喝，却又想起曾充斥他口腔又被宫掠走吞下的津液。
　　秦川一口凉水灌进气管里呛了个半死，几乎是仓皇冲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