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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阿媛的朋友宋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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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宋锵给阿媛打了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学校, 她说:“你要是自己回来我可以去接你。”
宋锵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利落干脆,但话语里的亲昵却不多见,她可不是会“迎来送往”的个性。
阿媛问她:“你不打算回家看看吗?一天都不休息?”
“嗨,春节假期每天都有加班工资,我哪有时间回家。”
宋锵和阿媛是同系不同班的同学,她们的渊源要从大一开始说起。
阿媛小时候是个不怎么认真学习的孩子,一半靠糊弄一半靠脑袋有点小聪明,成绩过得去。
她是那种越长大越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等她上了高中就开始慢慢知道努力了,等上了T大,她就变得非常有目标,她学的是植物保护,生物农药方向的,她对她的专业非常有热情。
大一半学期下来她的成绩在年级里数一数二,偏偏有一些测试和实验她总是落后于一个叫宋锵的人,听的多了她就记住了这个名字,两人今天你第一明天我第二的,暗中较着劲。
开始半学期她从来没跟这个人说上话,只在上课的时候碰过面,有一次两人分到隔壁组做实验,她主动跟对方打招呼,宋锵只是看看她跟她点了个头,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她听别人说,宋锵家庭条件不好,除了上课都在外头打工,晚上宿舍要关门了才会回来,她跟宿舍的人关系也是淡淡的,从不多说话,她想宋锵是那种比较傲气不屑于跟人打交道的人吧,再也没主动跟她打过招呼。
大一结束,期末成绩出来的时候她还在学校,辅导员跟她通气说她综合成绩第一,评上学校的院士奖学金希望很大。
学校的院士奖学金每个年级就一个,奖金有一万五,属于大家争破头的。
那时候学校已经放暑假了,林怀正拘着她不让她回家,她住在“海上浮梦”里,那天她回学校拿东西。
学校里还剩稀稀拉拉的几个学生没走,要打暑假工留校的同学,学校统一安排了宿舍。
她走到女生宿舍门口的下坡时,后面有人清清脆脆地叫她的名字,她回头一看,是长手长脚的宋锵。
那时候夏天刚开始,她已经晒得很黑了,穿了一件宽松的T恤和牛仔中裤,头发还是齐耳短发,恍惚间有种雌雄莫辨的气质。
阿媛住了脚,看着她在刚光中矫捷地朝自己跑过来,惊讶于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那天太阳很毒,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知了叫得让人头痛,阿媛看见宋锵奔跑的样子突然觉得看见了青春的样子。
她喘着气停到阿媛跟前,汗水顺着她棕色的脸庞流下来,“苏林媛,我不需要你同情我,我靠自己活得很好,我成绩比不过你是我技不如人,不需要你的施舍。我需要钱,但不吃嗟来之食,收起你的仁慈,下学期咱们见分晓。”
那是阿媛第一次听她说这么多话,她看见她的眼睛像阳光照射的海面,波光潋滟,她的脸被强烈的自尊点燃,看起来熠熠生辉,阿媛控制不住地想,我喜欢这个人,这是一个外表朴实无华但内里闪闪发光的人啊。
阿媛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宋锵后来说:“你知不知道那天你脖子上有吻痕?我不由怀疑你这种表面上甜甜的乖孩子背地里过得什么醉生梦死的日子。”
那是她和宋锵最早的接触。
宋锵之所以来找她,大概是听说了她打算把院士奖学金让给第二名,也就是宋锵,这事说来也巧。
那天她在辅导员办公室里帮他装订东西,辅导员一直在打电话,在屋里转着圈像拉磨的驴一样,“对,这孩子家里实在困难,要是暑假不打工她连吃饭钱都没有,她爸车祸瘫在床上好多年了,她家只有她妈妈一个人挣钱,小学的代课老师工资才两千多,家里还有个奶奶呢,她家这情况她必须打工啊,她回家的车票钱都不一定掏得出来,你说让她住外面不现实啊,只能咱们学校给想办法解决。”
辅导员是一个脸皮黝黑的三十出头的男人,他对着电话里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心不甘情不愿地挂了电话,撇着嘴骂了几句电话里的人又唉声叹气起来。
阿媛问他:“学校不给她安排宿舍吗?”
“谁知道,打官腔,一句准话不给,眼看着宿舍要赶人了还让等通知,怎么等?去大街上等?”
阿媛听他抱怨了几句,辅导员又感叹:“这真是个好孩子啊,这么打工也没耽误学习,成绩那么好,就是可惜了今年差一点评不上院士奖了,不然一万五千的奖学金也够生活费了,”说完,马上意识到说错话了,“哦,我没别的意思,你比她成绩好是你应得的,纯粹替她可惜。”
阿媛当时低着头装订试卷,没有说什么,等到那天她要走的时候,突然跟辅导员说:“我把第一名让给她。”
辅导员当时愣了,黢黑扁平的脸像被人定住一样,他不确定地说:“没有这种先例啊,我不知道能不能操作。”
后来阿媛就走了,没想到这事让宋锵知道了。
大二刚开学的时候,因为她和宋锵大一的成绩比较突出,有一个教专业课的老师就格外看中她们,专门找了她们来问她们有没有兴趣平时来她的实验室帮帮忙。
当时这两个19岁的姑娘难掩兴奋,这属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去邱老师的实验室帮忙意味着他们比其他同学有更早的机会接触专业课,意味着将来她们有更多的机会直接保研,这是惯例了,系里每年有几个保研的名额,这些保研的人专业课老师会提前培养。
就这么的,她们经常待一起,但说的话有限,宋锵不是那种可以和人手拉手上厕所,肩并肩逛街的人。
那学期开学没多久,关于阿媛的流言蜚语四起,实则这个风暴已经酝酿了很久,只是风眼刚刚形成。
大一寒假回学校以后,阿媛住宿舍里,林怀正的电话一律不接,校门也不出,天真的以为这样就可以躲过林怀正的弥天大网。
有天傍晚她去文正楼上自习,兜里的手机开了静音,学得忘我的时候,突然眼前一暗,有个人站在她桌子前面挡住了她的光。
她还没有抬头先闻见了一阵肥皂清香,她吓得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抬头一看,果然是林怀正。
他长身玉立,垂着眼皮看着自己,神情莫测。
她张着嘴瞪着眼,心差点从喉咙口跳出来,一句话说不出来。
旁边满教室里坐满了自习的同学,一个个埋头苦读,有的不忘把手里的笔转得像螺旋桨一样,教室前面是满墙的黑板,头顶上的吊扇“嗡嗡”地转着。
林怀正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站在她跟前,毫不避讳。
他屈指用指关节轻轻敲了几下她的桌子,发出“嘟嘟”的声音,这声音让她胆战心惊,她看见旁边的同学抬头朝这边看。
林怀正低头到她耳边:“给你两分钟收拾东西,”说完施施然出了门。
她没有别的选择,只想马上消失,生怕他在教室里发出任何其它的动静,手上一扒拉把书本杂物塞到包里,站起来就走,橡皮和一个修正带都忘在了桌上。
她和林怀正一起下楼,并肩走在教学楼的走廊里,左手边是教室右手边是中庭,一间间教室灯火通明,坐满了同学。
“你想干什么?”阿媛压着声音问,费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想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异常。
“我想干什么取决于你想干什么,”林怀正声音没有任何异常,一如往常,“既然你每天不回家,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我只能自己来找你。这栋楼一共56个教室,还好我找了19个就不用再找了。”
有两个男同学从前面的教室出来,勾肩搭背朝他们走来,不安分的眼睛在阿媛身上停留了一下,又笑嘻嘻地走了,青春无敌。
林怀正的语气突然多了一点躁动,问道:“学校里的男生成千上万,你有看上的吗?追你的人多不多?”
阿媛抿着嘴不回答,率先走到楼梯口,“蹬蹬”以最快的速度下到一楼。
林怀正慢条斯理地跟在后面,拉开了距离,不急不缓地下到一楼,朝前面的人喊:“阿媛,你要想闹出大动静,你就继续。”
一个女生刚从旁边的卫生间拐出来,闻声扭头看前面的阿媛,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走过去了还不忘回头偷偷看。
阿媛放慢了脚步,林怀正几步上前,伸手拽住她的手腕,阿媛吓得一抖,扭动着想摆脱他的钳制,又不敢发出大的动静,几下之后她放弃了,苦着脸放软了声音求饶:“三叔!”
林怀正的额角有青筋在跳,神色倒是没有什么异常,他说:“晚了,你躲我就像躲瘟疫一样,有能耐的时候嫌弃我像嫌弃地上的口香糖,没办法了才来求我,我没有这么好的脾气。”
“我跟你回去,你先放手,不然全校的人都看见了。”
林怀正扭头看她,“看见怎么了?藏什么?你不想让人看见你有男人?”
阿媛瞠目结舌,他竟如此厚颜无耻。
她扯着自己的手腕,气得在原地跺脚,林怀正盯着她,看见她脸都气红了,心一软,放了她。
他的卡宴停在校门口,她上车的时候,有几个人盯着她,她脸一红。
林怀正在驾驶室坐定,甩上车门,俯身过来,一把揽过阿媛的脖子,把她的嘴唇吞到他的嘴里,阿媛挣扎,他的大手牢牢把着她的后脑勺,她想开口说话,被他如入无人之境。
学校门口人来人往,不远的的地方站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保安,路灯照亮车前方不远的地方。
阿媛吓得全身发麻,她咬他一直不依不饶的舌头,想把他赶出去。
她觉得自己仿佛靠着一座“噗噗”喷火的火焰山,那火舌伸到了她嘴里,快要把她烧成灰。
她终于得了自由,大口喘着气,伸手抹了一把嘴唇上的湿意,柔嫩的嘴唇经不起凌辱,几乎已经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