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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你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

  •   19岁的阿媛还有一副比较单薄的身体,有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瘦。

      她的脸却像春天里盛开的花,一天比一天娇艳,女人和女孩在她身上矛盾地糅杂在一起,放出奇异的光芒。

      那年初夏,林夕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姑娘,她不动声色地把她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很难形容她是什么心情。

      这个人,满脸不谙世事的天真又藏着漫不经心的没有被打磨过的质朴的妩媚,原来林怀正喜欢这样的女人。

      让他这样一个冷酷的人费尽心机把她藏起来,每天雷打不动地跨越整个城市回到她身边。

      她曾经以为林怀正是感情很淡漠的人。

      她不爱她的丈夫,但是林怀正这样的男人又非常吸引人,一本正经地禁欲,有一种高级的破碎感,干净自律到极致,处世有手段,头脑极致聪明,他这样的人有种别样的性感,能催发女人的征服欲和性/欲,她愿意和他睡觉。

      他竟然不行,这让她非常失望,这个闪闪发光的男人瞬间失去了光彩,变成了没什么意思的画片上的人,绣屏上的彩色蜂鸟。

      她不想承认她暗暗努力想走近过他,她想要一个举案齐眉的丈夫,除了能给她物质的条件也能和她有感情的共鸣,她对于健身房里那些贴上来的年轻的□□并没有什么兴趣,她的朋友说她只是还没到年纪。

      她不愿想象她将来有一天也会是那样的。

      她爸爸告诉她,对男人要抓大放小,像林怀正这样的男人你就不能要求他伏低做小、温柔小意,哪怕一年里有九个月在分居,那也是正常的。

      可是,他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他永远波澜不惊,哪怕她试图激怒他,他也可以毫无感情地看着她,这让她觉得非常悲哀,她连他情绪的边缘都摸不着更不用说触及他的内心。

      她安慰自己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们这种人没有什么感情需求。

      可是这个例外活生生地存在,跳出来打她的脸,让她如鲠在喉。

      她要什么有什么,到底输在哪里呢?

      她在电梯口等到阿媛,问她:“你叫什么?”

      阿媛困惑地皱着眉头,一颦一笑都生机勃勃,楚楚动人。

      她像聊家常一样,笑着说:“你住的这套房子,严格来说,也应该有我一半。”

      对面的姑娘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肉眼可见地惊慌失措,惶惶然地打开了门。

      她迈步进去,看见沙发上有几个白色、粉色的抱枕,有一件蓝白相间的衣服挂在扶手上,茶几上的收纳盒子里有两包没有拆封的零食,一只用了一半的海蓝之谜的润唇膏孤零零地躺在茶几的另一边。

      这个场景让林夕几乎有点站不住,她缓缓在沙发上坐下。

      那时候他们在准备婚房,林怀正看见沙发上多余的抱枕就要皱眉头,吩咐她:“家里不要出现不必要的东西,最好什么杂物都不要放外面,乱七八糟的东西会让我很不舒服。”

      她认认真真地当真了,小心翼翼遵守着这规矩,跟朋友们半真半假地抱怨,“我家那位龟毛得很,什么都要依着他。”

      这里每一样东西都在诉说着她的丈夫怎么爱着另外一个女人,怎么让她成为例外,为她破坏他所有的规矩,堂而皇之地把他的偏爱展示得淋漓尽致。

      她在来之前以为自己不会有太大的波动,但现实结结实实扇了她的脸,她觉得很难过,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从心底深处慢慢浮上来的无力感,让她觉得忧伤。

      到这个时候她得承认,她内心里也曾经有过一些傻兮兮的不能对人言的幻想,原来她做的是别人的梦。

      她看着对面局促不安的小姑娘,到这时候,她敢打赌,林怀正肯定不是不行,甚至可能还很行,这个认知击碎了她。

      她心里长出一些獠牙,让她很疼,她问:“林怀正在你的床上厉害吗?在我那总是要求这要求那,烦人得很,我把他打发到你这来了。”

      对面的小姑娘单薄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住,她低垂的脸皮慢慢涨红,像蚊子叫一样挤出一声:“对不起。”

      林夕的怒气像龙卷风一样袭来,“对不起?你父母教你给有老婆的人做小?教你跟比你大那么多的人上床?教你被人包养?你哪点觉得对不起?”

      小姑娘的双手垂在两侧死死地攥着白T恤的两端,用力到指节发白。

      她突然有点同情她,像只待宰的小羊羔一样,也许她也没什么选择,逃不过林怀正织的大网,躲不过他的雷霆手段。

      她一下子觉得很没意思,站起身,抚了抚身上的连衣裙,笑着说:“你别紧张,我就是路过来看看。”

      林夕是什么时候走的,阿媛恍恍惚惚不知道。

      人在极度害怕和屈辱的时候会意识出逃,人格分离,她明明听见她在说话,但是完全记不清她说了什么。

      林夕留着一头乌黑发亮的齐肩短发,瓜子脸,秀气的眉眼,笑起来非常温柔和知性。

      如果不是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姑娘是阿媛会喜欢的类型,也许她们会成为朋友,这样的想法让她觉得自己很恶心。

      林怀正回来的时候家里漆黑一片,他先是倒了一杯水喝,瞄见沙发上的衣服和桌上的唇膏,他仰头喝完水,起身过去把东西收拾好,又把喝过的水杯细细洗好收拾起来。

      接着又去卫生间洗了一个澡,出来的时候穿了一件白色的纯棉T恤,露在外头的胳膊因为长年不见天日白得耀眼,细看上面还有一些白色的疤痕。

      阿媛还是没有回家来,他有点焦躁,下午发的消息也没回,他忍着,知道她在学校的时候不喜欢他多联系。

      等到这会就等不下去了,他拿出手机。

      阿媛的手机“叮叮咚咚”地居然在屋里响起,他一愣,回过神来快步朝着声音的方向奔过去,然后看见了阿媛。

      他的心头一痛,把手里的手机随手扔到沙发上,奔到沙发后面,把蜷缩成一团的阿媛抱进自己怀里,他想去拨开挡在她脸上的头发,被她一把甩开,她像疯了一样要从他怀里挣脱出去,牙咬着,嘴抿着,执拗地一句话也不说。

      林怀正死死搂着她,惊慌地问她:“怎么了?有事先说事,你别闹。”

      怀里的人像完全丧失了理智,两条细胳膊一直推他拧他,呼吸急促。

      林怀正心里失了章法,慌得没边了,阿媛从来没有这样过,平时在床上她就是不乐意也只是推他,掉几滴眼泪,哀求他,哪里像现在像要鱼死网破。

      林怀正的声音不稳:“阿媛,有什么不乐意你跟三叔说,三叔没有不答应的,你别把自己气坏了。这是为了什么,你说出来让我知道,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好不好?”

      “你放开我,别碰我,”阿媛咬牙切齿地说。

      “原因呢?”他死死拽着她的胳膊不放。

      “因为我不想让你碰,觉得你脏!”她嘶吼着,像龇着獠牙发出恐吓声音,摆出进攻样子的野兽。

      林怀正的理智“啪”地一声断了,他捏着阿媛的脸逼问她,“我哪里脏?你嫌弃我也找个站得住的理由。谁让你觉得干净?找到干净的人了?”

      阿媛扭着自己的胳膊想摆脱他的钳制,鼻翼因为情绪激动快速舒张着,胸膛一上一下,眼睛毫不退缩地盯着林怀正,“谁都比你干净,我们学校随便找个人都比你干净,你真让我恶心。”

      林怀正的头“嗡”地一声,他眼前一道白光,他咬着牙,睁着血红的眼睛,说:“无所谓,你说我脏就脏了,你再干净也要容纳我的脏东西,你倒要看看你能干净到哪里去!别人再干净,你敢看一眼,我把它剁掉。你愿不愿意都要和我的脏东西待一辈子。”

      他撕掉阿媛的连衣裙。

      阿媛尖叫着,双手错乱地挥着,眼泪在脸上乱飞,林怀正被她吓到,硬生生把自己的理智拉回来,他把阿媛抱进怀里,低声哄她:“不要了,不要了,我吓唬你的。”

      他把人抱起来,上下抚摸她的背安抚她,“没事,没事,你别怕。”

      阿媛依旧挣扎,喊着:“让我走,我今天不想看见你。”

      林怀正觉得心惊胆战,他精疲力尽地说:“那你回房间待着,好不好?我今天去客房睡,你不同意我就不进房间,好不好?”

      他把怀里的人放到地上,她还没站稳反手一推,把他恶狠狠地推开,纤细的身条转眼消失在房间里,房间的橡木门被甩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这声巨响像砸在林怀正的心口上,他的心口一阵绞痛,他仰起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缓解胸口的不适,事情总要弄明白,他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他也不会允许她被气成这样而听之任之。

      他在客厅坐到半夜,悄悄进房间看了两回,人裹在被子里,呼吸平稳,他松了口气,伸出手想去碰她的脸又不敢,犹豫了半天作罢。

      这种事不能发生第二回,他的心都要被绞碎了。

      他到成南公馆的时候,林夕看见他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心里就知道大事不妙。

      她知道自己越界了,那天她看见桌上的零食和唇膏的时候,就知道她在犯一个错误,只是为时已晚。

      林怀正穿了一件长袖的白色亚麻衬衫,乌黑的头发工工整整梳成偏分,他周身笼罩着一股戾气,一声不吭地在沙发上坐下,掀起眼皮看看站着的林夕,那样子冷酷至极。

      这么多年,他们谈不上特别熟,除了有些场合一起出席,一直各过各的。

      “坐下,”他说,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和听不出情绪。

      林夕第一次见林怀正的时候就被他的声音迷住了,低沉温润,像对着耳边说着情话,能直接钻到人的心里去。

      可惜他现在用这个漂亮的声音对着她吐出冷冰冰的话。

      林夕缓缓在黑色的丝绒沙发上坐下,交叠起她那双漂亮的大长腿。

      “解释下。”他的眼睛落在茶几上,语气却不容置喙。

      胡桃木的茶几上有一杯玫瑰花茶正冒着滚烫的蒸汽,那装茶的白色带布达佩斯花纹的骨瓷茶杯放在一个配套的瓷碟上。

      林怀正指指这个茶杯,“这是你结婚时你妈送你的那套瓷器?”

      没等林夕说话,他俯身拿起茶杯一扬手甩在旁边的大理石地面上,茶杯落地发出“咔嚓”一声,破碎的磁片四处飞溅开。

      林夕在座位上惊跳了一下。

      “你动了我喜欢的东西在先。”林怀正说。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没说什么,就是好奇去看看,无论如何我还是林太太。”

      林夕在沙发上挪了挪位置,最后一句话说得中气不足。

      “我们是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明白,你这个便宜林太太当得也不亏,得了多少好处不需要我列出来。拖着不离婚的是你,之前我不想逼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现在是要给我点眼药,逼着我动手了的意思?”

      “我没这意思,我也没说不离,你把天澄湖边的别墅给我一套我就离。”

      林怀正掀起眼皮看了看她又垂下,“我早说过不可能,那两套别墅你不要想,我不可能允许我住的旁边有你一套房子。”

      天澄湖是这几年来省城大热的板块,最早的时候没人问津,湖边盖了一个别墅小区,卖了很久也没卖掉几套。

      那时候林怀正刚发迹,他就喜欢人少安静的地方,买了临湖第一排的一套别墅,那别墅的院子直接伸到湖里去,要说安静再没有比这更安静的了。

      过了两年,那房子隔壁的一套同朝向的仍然没卖出去,他就也买下来了。

      这样一来,其他邻居都离着有点距离了,他很喜欢。

      谁知道这些年这个片区突然成开发区了,这个小区的独栋就成了稀缺资源,像这种临湖的被炒到了天价。

      林夕一直要求分一套,林怀正不是小气的人,以为她是要钱,提议可以折现补偿她,她咬死不要。

      这事就一直僵持着。

      “林夕,我们虽然挂名夫妻一场,你多少应该了解我一点,我是那种会随便找个女人在外面养起来的人吗?你觉得我能忍受随便和谁同床共枕、共处一室?你聪明的话就应当知道要离她越远越好,你居然蠢到跑到她面前去,你这是找死。”

      “我的确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面,想听实话吗,林怀正,我没去你那小情人的家之前,我是不信你这么有人情味。我没什么恶意,像你说的,我们的关系还没到我要死要活的程度,这是误伤。”

      “不管是什么伤,你伤到我头上了,就要付出点东西。你如果冲着我来,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我不一定会跟你计较,但是你动了不该动的人,我这个人护犊子心切,不替她讨回来不是我的风格。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林夕,澄湖的别墅,你想不可能,但如果是她,哪怕她不跟我,只要她开口,两套我都可以给她。别跟我讨价还价,之前说好的离婚条件,给你的现金减少一半,这是你去找她的代价。”

      “你觉得我会答应吗?”林夕讥讽他,“你这么深情款款,当年结什么婚呢?没人按着你的脖子逼你结婚,你不也是看中我爸的位置吗?”

      林怀正点头,“的确,做事情都要付出代价,我认,所以你可以得到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钱,我建议你见好就收,我现在心情并不是特别好。”

      “我要不答应呢?”

      林怀正直视着她,那眼神让林夕瑟缩了一下,她有一种危险逼近的直觉,但选择权已经不在她手里了。

      “婚礼之前,我收到了很多你的私房照片,各种角度,各种机位,记录得非常详尽。那个男的大腿上有个胎记。”

      林夕尖叫出声,林怀正闭了嘴。

      他站起身,“我会尽快把协议拟出来,马上去办掉,好聚好散。”

      窗外的栀子花开了,屋里有暗香浮动,风吹动树枝,阴影在橡木色的地板上摇曳。

      林夕头埋在沙发里低低哭泣,哀悼自己遇见的男人都不是良人。

      她不知道的是那些照片早就在林怀正的电脑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你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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