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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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叔宿醉后第二天头痛欲裂，日上三竿才起，他起床后汪霖铃已经煮好了简单的午饭。
他想起昨天信誓旦旦地向筱倩保证他绝对能把车修好，就匆匆忙忙刨了几口饭，几口嚼下肚，赶着修车去了。
当天下午筱倩来提车，车子和完好时没两样，她和华叔算完具体的费用，问了华叔的卡号，说领导会把钱打到他卡上。
自那以后有好几个来这儿修车的都说是筱倩力荐他们选择华叔的修车铺，华叔得到了筱倩的肯定，干活也更卖力了。
某天奶奶提起华叔也不算年轻了，还是要成个家，华叔在汪霖铃面前本不愿提起这些，这也算他一直以来的心结——十几年前他还年轻，遇到了汪霖铃自此他就再也没有结婚的打算。
汪霖铃却劝他：“华叔要不你去试试嘛，见一面，这是奶奶好不容易给你联系上的相亲对象，我觉得没什么呀。”
“铃铃啊，你还小你不懂这意味着什么……”
汪霖铃一直缠着他，要他去，“去嘛去嘛去嘛，华叔你去嘛。”
“对啊，人家那些姑娘听到你三十八了，还带着一个孩子，都不愿意，就遇见这个还有见面意向的，别错过了，儿子。”奶奶也跟着帮腔。
华叔最受不了汪霖铃撒娇，她要是一直撒娇，天上的星星他都能给她弄一颗下来，何况见个面呢。
华叔咬咬牙，答应了，“行了行了，就是见个面，我去我去。”
“好好好，”汪霖铃拍着手，计划得逞，“那你见面的时候穿好看点，别丢了面子。”
说着汪霖铃就跑去华叔的房间，在他的衣柜里翻找，勉强翻出来一套还算简洁风格的衣服，她把衣服叠起来放在床头，叮嘱他一定穿上这套好好打扮打扮。
媒人告诉他女方约在镇上一家剔骨鸭店，他一大早就起床穿衣打扮，剃胡子，抹发泥。他常年穿着工装衣服，脸上衣服上脏兮兮的，如今这一打扮，颇有些一表人才的意思了。
“哎呀，真帅，要是有个眼镜戴着看着文化程度就很高了。”汪霖铃左看右看，满意得不得了。
华叔仿佛被衣服控制了，行动很不自然，“行了，我去了，在家乖乖吃饭啊。”
“好。”她也不会真那么听话，她早在房间里藏好了泡面，反正下午可以给奶奶点外卖吃，热一热就好了。
华叔开着自己心爱的银灰色小轿车前往剔骨鸭店，店在二楼，店家给留了位置，说是靠窗。
他找好停车位，锁上车，心情忐忑地上楼，饭点人不少，他一进来就看见一个身着嫩黄色裙子的身影端坐在窗边。
他连忙赶过去，怕女方久等了。
“你好你好，我来迟了。”
他坐下，看清眼前是谁愣住了，对面是筱倩，她脱掉那身职业风的套装，像盖了一片合身的嫩叶子。
筱倩本来拉着脸，一和华叔见面笑容就荡漾开了，“华哥，是你啊。”
“你，你就是媒人说的那个公务员？”
片刻他反应过来，“哎呀，我们是被铃铃那小丫头算计了。”
他不敢直视筱倩，在如此正式的场合，一股异样的羞怯爬到脸上，啃红了耳根。
筱倩仍因为乌龙大笑不止，然后她收住笑，尤为正经地说：“华哥，其实吧，媒人给我介绍的时候，我就觉得她描述得很像你，但不敢确认。”
“说句不怕你羞的话，修车那天我对你算是年轻人说的一见钟情了吧。我们都这个年纪了，要是你也有这个意向，我想我们可以试着发展发展。”
华叔听见一见钟情，怕得没地方躲，他不是怕筱倩，是怕自己没能力承担另一个人的幸福。要说他喜不喜欢筱倩，他想应该是喜欢的，因为在别人面前他从来没说过那么多话。
接触的客户也不算少，大部分都是浅浅地回应，不让对方尴尬。筱倩身上有一种魔力，一进入她的区域就会不自觉地放松。
这件事肯定是汪霖铃策划的，如果汪霖铃也属意筱倩，那他也可以试试。
他木讷地点点头，“好，好啊。”
中年人的相亲是迅速的，只要对上眼，能凑合，谈婚论嫁是迟早的事。可他们似乎没有要一路火花带闪电那样极速的发展，就是来往比以前密切了。
现在他们俨然小情侣的样子，华叔不再天天待在修车铺，而是和筱倩约着逛逛街，尝试年轻人时兴的东西。华叔修车的时候，筱倩有时间也会过来陪他聊聊天。
汪霖铃则是那个受益最大的人，筱倩来一次给她带一次零食和小玩意儿，还经常请叔侄俩下馆子。她甚至出门都和筱倩粘在一块，把华叔甩在身后了。
那段时间她开朗了不少，六点钟早起打扫清洁区的时候，想起筱倩周日下午要来她家，就高兴得哼起小曲。
直到向寻质问他分手的事，还在摔断腿之后那样对她，她的心情又带上沉重，就像清晨草叶沾染了露珠。
当汪霖铃拿着一张创可贴，要给有腿伤的向寻时，他是非常非常生气的。
他听见汪霖铃说他和成佳佳很配的话，心里竟生出了丝丝恨意，那种恨夹杂着喜欢，煮成一锅搅不开的粥。
握住她手腕的时候，他注意不到自己用了多大的力，他真想紧紧抱她在怀里直至两人都窒息，吻她直至咬破嘴唇，让她喊痛。
最后他能做的仅是决绝的转身离去，他反复告诉自己要耐心，要宽容，要等待，要尊重，可当时一看见汪霖铃他就疯了。
经历过爱很难忍受无声寂寞，他被烈火烧着，家里爷爷爸爸比以前更顺着他的意。
腿伤的当晚向爸开车带他去医院，车内向寻和他聊起了天。
“爸，你当初怎么和妈妈在一起的？”
“怎么问这个。”他虽然这样说，却也还是告知了两人的故事，“以前我还在厂里工作的时候，我和开博是一个师傅带出来的，我是她的师兄。她晚进厂几年，我就照顾着她点。”
“你妈妈长得很漂亮，我们都叫她厂里一枝花。想追她人也不少，我们接触得比较多，后面捅破窗户纸自然而然就恋爱上了。为了结婚有个家，我就出来做生意，也是运气好吧做上路了，怀孕之后就放心把你生下来了。”
“唉，我的外表别人都瞧不上眼，每次他们夸你长得帅，我都想起来多亏开博长得漂亮。”
向寻又问：“你们当时在一起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向爸努力回想，“困难——好像是有的。我是独生子，你妈妈有个弟弟，我把这事告诉你爷爷之后，他觉得姐弟组合，姐姐的小家会被小舅子拖累，于是他不同意。”
“为什么会被拖累？”向寻不解，他不懂姐弟组合和拖累有什么关系。
向爸解释道：“所以你还小，不太懂这些。说句不好听的，我那个小舅子不怎么出息，所以你爷爷就怕开博偷着补贴她弟弟，把她盯得很紧。”
“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结婚是我的事，虽然最后结果不太好，我从来不后悔和你妈妈结婚。”
他讲述过往温情的样子和发怒得毛都立起来的恐怖形象截然不同，此刻他应该对妈妈怀着爱，要不然在爷爷强烈反对的时候，他早就化身懦夫放弃了。
而自己和汪霖铃难以跨越的困难到底是什么呢？
“爸，去完医院之后，能载我去个地方吗？”
“什么地方？”
向寻拖着打了石膏的腿，拄个拐杖，在修车铺前下了车。
他弯着腰，手撑在车窗上，“爸，你回去吧，我有重要的事要说，别担心，我一会儿打车回去。”
向爸虽然担心，但也不敢阻拦，“好，那你去吧，早点回来，我打电话你要接啊。”
向寻送走了车，行动艰难地从远处挪进修车铺，铺子内灯火通明，萦绕着一阵爽朗的女声。
拐杖咚咚咚的声音吸引了屋内人的注意，他现身里屋的时候，两张脸共用着一个惊讶的表情。
华叔没想到向寻会来，而筱倩根本不认识这个瘦瘦高高的清秀男孩。
“向寻，你来找铃铃吗？”华叔还记着上次向爸扇汪霖铃的事，连带着对向寻也没个笑脸。
向寻拘谨地鞠了一躬，然后找位置坐下，他和华叔面对面，像是什么重大的会谈。
筱倩察觉氛围不对，提议说：“哎呀现在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吧。”
她动作极快想要离开，华叔抓住了她的手，“没事，就在这儿吧，没什么不能听的。”
华叔头一次这么坚决，她只好又坐下，听听这个小男孩到底要说些什么。
“华叔，对不起没提前说就来打扰您。我不是来找汪霖铃的，但是我要说的事情确实和她有关。”
“汪霖铃最近在学校进步很大，她非常刻苦，而且我一直都觉得她非常优秀，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学习上。”
“其实我们私底下已经向对方说明彼此的心意，上次我爸打人是他做得不对，但是自从那之后汪霖铃似乎和我变得很疏远，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不是那一耳光的事，而是我不懂，我永远也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