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六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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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被惹恼了，“抛弃？不要说这种话好吗？难不成就算我们分手了，毕业了就不能再联系吗，我们之间不能存在友情吗？抛弃这个词说得好像我是拿刀的那个人，对，我是很卑鄙很自私，我为了我自己不和你在一起了。”
“我本来也是因为我觉得自己不够好觉得我们不能在一起，生活里面那么多鸡毛蒜皮，如果我们连本来的心结都没有解开，难道我们在一起十年二十年之后它会自动好吗？”
“要谈爱谈喜欢，我希望我们都是完整的。某种程度上我们都没错，是时机不对；某种程度上我们都有错，就是太冲动。”
她越说越激动，情绪一被调起，她就难以控制流泪的生理反应。
眼泪浇熄了向寻最初的怒火，他看着面前消瘦的人流着眼泪，不自觉走上前用袖子给她拭泪，被汪霖铃一臂挡开。
“你走！”汪霖铃颤抖着声音说。
向寻不甘地放下手，给她道歉：“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接着他转身离去，背影看着那么落寞，带着另类的决绝和留恋。
一个月后，又是月考后换座位，这次陶朱问他要不要再把黄葛丽拐来，向寻叫他不必这样做了。
陶朱没敢接话，也不敢再抖机灵，向寻的神态虽然克制，但明显很沮丧。
就像画册的最后一页，两人天各一方，一个靠墙一个靠窗。全班的人目睹他们分开坐的时候都很惊讶，明摆着他们一定有了什么矛盾，毕竟向寻和汪霖铃的实力允许他们挑挨着的位置。
换完位置后老张进门视察班级情况，向寻和汪霖铃居然不黏在一块了，他挑了挑眉，迅速放下。出门时摇头轻叹，在他的教师生涯中，记不清这是第几对闹掰的孩子了。
世事无常啊。
汪霖铃的成绩可以说得上攀升，她小考大考一次进步一点，到高中的最后一场篮球赛时，在光荣榜上她离向寻已经不算太远。
学习生活是枯燥无味的，一天重复一天的行程。在题海里抓知识点，补薄弱处，神经越绷越紧。
最近县城的学校都刮起一股不仅要知识教育，品德教育，更要体育的风潮，本来高三该在教室度过他们最后紧张的备考一百天，校长一时兴起挥挥手就要举办高三年级篮球赛。
在许多人的记忆中，上学的时光里除了学习的事其他的活动都显得很有趣。老师一通知有篮球赛，全部高三学生就吵翻了天，虽然上午照常上课，下午各年级进行比赛，可他们还是热衷于此。
热情会传染，同学们的上课热情肉眼可见地比之前好很多，他们都期待着午休后热热闹闹的篮球赛。
620男女一比二，勉强能凑出一支有替补的篮球队。向寻长得高，即使他从运动会后才开始学打篮球，张佳航选人的时候也把他考虑在内了。
物理课，物理老师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上课风格被同学调侃为脱口秀，通常是在氛围轻松的情况下，学生把知识学进脑子了。
此外他还喜欢调侃班上的同学，谈恋爱的，违纪的，都没你逃过他作为脱口秀的素材的命运。他正讲一道很难的大题，突然点汪霖铃起来回答木块的受力情况。
“嗯——应该是——应该是，重力，然后摩擦力，向上的，不对，向下——”她题目都还没理解，突然要她受力分析，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物理老师最注重效率，他顺嘴把向寻点起来了，“哎呀这个回答问题花时间太长了，我们找一个同学来帮你吧。向寻你来说说这个受力情况是怎么样的？”
他是故意的，因为他的笑容不似平常，带着期待和看戏的心态。向寻站起来，用手比划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诶！对了，你看我们向寻的反应就很快啊。”
他转身画受力分析，却因为线条太多，为了让学生看清楚，换了好几种颜色的粉笔。
这一小段时间，他们都鬼使神差地看向对方，他们之间如同隔着汪洋，你好像没怎么变，我也没怎么变，可就是不能回到从前。
此刻天色黯淡，教学楼的屋檐后衬着一片晕染不均匀的蓝。在向寻的眼里，汪霖铃的面容曝光在长条灯管下，眼圈乌青，嘴唇也没了血色，头发挠得乱糟糟。
尽管如此，她的眼神依旧像初见时的狐狸眼，闪着亮色小点。
初见的魔力摄人心魄，汪霖铃此刻心脏剧烈跳动，手心发痒，薄薄春装下的毛孔冒着热气。
尤其是想起他们的过往，亲密接触过的时刻，她梦见过的向寻就一个个来到眼前，心碎的，可爱的，依赖的。
怎么能不想呢，却也只能放下。
“好了好了，两位同学坐下吧。”
晚自习也是他的，他抱着一摞卷子，美名其 曰不让大家玩疯了，把激动压一压。考试花了一节晚自习，到第三节晚自习他已经批改好卷子，发卷子时喜笑颜开。
他念叨着：“哎哟，你们这次考试都考得很好啊，进步那么大。”
于是他一高兴，就答应篮球赛那一周的晚自习给大家放电影，全班欢呼声几乎要压不住了，快把房顶掀翻。
电影的计划，加上篮球赛来临。大家的热情高涨，上午很快就过去了，汪霖铃主要去围观女子篮球那边，给班上的女球员加油。
因为所有人的积极性很高，体委不再需要动员同学给自家球队加油助威。比赛的时间和场地就得自己去打听，汪霖铃那几天难得和成佳佳有很多接触，因为她几乎掌握了所有篮球比赛的信息。
成佳佳也是篮球队的一员，女生之间的斗争没有男生间那么利落，但也不少激情，她们比男生还要拼命。被推倒，被踩都是经常发生的事情，成佳佳作为篮球赛后勤队长，自己带着伤都还要去安慰受伤的球员。
到放电影这天，距620的最晚一场比赛结束还有十几分钟，有不少人都从球场离开，到教室坐好看电影。
但也有一部分负责后勤的人没有离开，620作为学习很好的班级，打球技术不怎么精湛，好不容易进了前六强，哪怕有人受伤也要把他们扛回教室。
教室里同学们自觉坐好，有的还买了零食，打开零食袋的声音窸窸窣窣。他们喜欢这样的热闹，聚在一起为一件事集中精力。电影是老师选的，讲抗战时期的一些惨烈又著名的战役，非常具有教育意义，也适合整个班级观看。
比赛接近尾声，人陆陆续续地到齐了，看到 人来得差不多了，班长才打开播放器播放电影。靠门的同学识趣地关了灯，靠窗的拉上帘，观影氛围被营造得很足。
大概几分钟后，门被打开一条缝隙，吸引了一部分注意。黑暗中向寻的身影被两个人一瘸一拐地抬进来，陶朱借了班上的通讯小手机，打给向寻的家长。
他的座位离门太远，陶朱就近搬来一张椅子让他坐下，正好就坐在汪霖铃的前面，他的脑袋挡住了汪霖铃的视野。
大屏投射的荧光照着他脖子上的汗，他的牙根微微咬紧，下颌鼓起来，被她看在眼里，还有他轻声的哀嚎。
他打球被人垫了，不知道那人是故意的还是没注意，那一刹他感觉腿从脚踝处折成两半。剧痛从小腿传至大脑，疼得他直冒冷汗，无法站立，当即倒在地上。
球员纷纷把他围住，缓慢地搀扶回教室，成佳佳跟在他身后，焦急地候在他周围，直到他坐稳了，才上前关照他的状况。
她问了向寻的基本情况，忙去讲台底下的箱子里找出一瓶喷剂。向寻挽起裤腿，成佳佳蹲着给他喷药。
这一切汪霖铃都看在眼里，黄葛丽注意到了，她凑到汪霖铃耳边小声说：“要不你让成佳佳把喷剂给你？”
汪霖铃摇头，“没必要，她是后勤队长，做这些是她份内的事情，我去算个什么。”
接着她又看一眼成佳佳和向寻，成佳佳长着一张娃娃脸，性格开朗大方，每次考试都是第二，就贴在向寻后面。
“从这个角度看他们还挺配的。”汪霖铃言不由衷地打趣，一阵苦水从胃里翻起。
“你疯了。”黄葛丽长叹一口气，她很清楚汪霖铃此时此刻的话，酸涩又无可奈何，她转移话题说，“你知道吗，袁梓清和张佳航分手了。”
汪霖铃眉头一皱，不太敢相信这则小道消息，语气中满是疑惑，“怎么会？”
“你知道的东西还真是太少了，他们早分了，过年的时候就分了。”黄葛丽觉得汪霖铃真是个学傻了的呆瓜。
汪霖铃问及原因：“为什么分呢？”
黄葛丽抬一只手遮在她们的嘴和耳朵之间，怕别人听见，“也没什么大矛盾，袁梓清提的分手。她之所以答应和张佳航在一起，是因为她觉得张佳航坚持了这么久，该给他个机会。但是在一起之后袁梓清发现自己对他没感觉，就分手了。”
“那张佳航怎么想呢？”
“他同意了，因为折腾太多次，他也觉得没什么必要。但是我还听说，张佳航分手之后一直写关于袁梓清的日记，写到满满一本的时候，他突然释怀了。你说这事弄的，谈个恋爱那么复杂。”
汪霖铃没听清黄葛丽的感叹，说到释怀的时候，她难以控制自己投向可怜伤员的目光，她的脑袋朝着那一个方向，发着呆。
都分了，一对一对的都散了。
连她和向寻也是，可以说他们从没真正在一起过。她心目中的在一起是精神相连，不管是不是整体待在一块你来我往的甜言蜜语，显然前期他们做到了。
可是汪霖铃就像豌豆公主，哪怕隔了几十层床垫，她仍能感受到那颗硌人的豌豆。
可能她也需要放手，向寻会找到真正属于他的精神爱侣，而她在漫漫岁月里，会遇见一个和她相同的满身伤痕的人，谁也嫌弃不了谁，都可以互相安慰至少对方也这样。
鸡毛蒜皮终会把不够相爱的人分开，相爱的分开也不是少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