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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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车铺里屋电视上方的墙上，华叔特地钉了一个柜子，车模放在里面被亚力克罩着。
“你怎么不拿下来玩玩啊，这个模型可以动的。”汪霖铃指着模型，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华叔看见汪霖铃开心他就开心，他端来热好的菜，“用多了还是会磨损的，就这样放着多好，人家要是进来的也都能看到，这是我家铃铃给我花心思买的。”
他又给汪霖铃盛好饭递过去，“快吃，多吃点。”
经过一晚上的折磨，汪霖铃的肚子咕咕叫，胃口不说顶顶好，也能比平时多吃点。她虽然难过，却也不想浪费了华叔的手艺。
汪霖铃主动提起昨天的事，“华叔，昨天我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了。”
“因为什么呢？”华叔问。
汪霖铃答：“我之前在医院遇到我爸，我们吵架了，向寻安慰我，被人拍下来发给老张了。因为我当时比较失控，是扑在他怀里哭的，老张以为我们在谈恋爱。”
“他还把我们家长都请来了，向寻的爸爸一听到这件事就很生气，打了我一巴掌……”
说到这儿，她瞟了眼华叔，他脸色凝重，似乎有些生气，汪霖铃脸上明晃晃的巴掌印就是提醒。
汪霖铃安慰道：“没事的，向寻说过他爸脾气不太好，但我也没想到。只不过更让我难过的是后面我爸妈都来了，他们对我，都漠不关心的。”
一滴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滴到米饭上，她猛吞米饭试图掩盖难过，却吃到那粒被打湿的咸米。
华叔被气得说不出话，他这么捧在手心里喂大的小女孩，不明不白地被人扇一巴掌。
正当气氛凝重之时，门外出现两个人的身影。
汪霖铃抬头，一眼就认出是向寻和他爸爸。她下意识地放下碗筷站起来，目光追随向寻，却又在向爸靠近之后缩到华叔身后。
华叔认识向寻，向寻身边的人应该就是扇了汪霖铃的向爸了。他膀大腰圆，站着颇有气势，他护着身后的汪霖铃，朝着向爸露出凶狠的表情。
父子俩拎着零食和水果，放低姿态，向爸踏进修车铺之前还在犹豫，谁知后来最投入的也是他。
“叔叔好。”向寻率先打破僵局。
“向寻啊，有什么事吗？”
向寻接过爸爸手里的其他东西，献宝似的拿给华叔，“我们是来赔礼道歉的。”
待华叔给他面子接过礼物后，他把向爸推到面前。
华叔稍微软和了态度，“别站着了，都坐吧。”
四个人都窘迫地找地方坐下，汪霖铃仍是贴着华叔，回想起被扇那一巴掌的感受，她身体都在不自觉颤抖，看着向寻回想起他的恋爱经历，内心更是复杂。
“请问怎么称呼？”向爸说。
“我叫汪忠华。”
“忠华兄弟。”向爸试图和华叔握手套近乎，华叔没接招，他只好尴尬地收回手，“很抱歉我把你家孩子打了，人都有个失控的时候嘛。这样，孩子的医药费多少我都给了。”
“不必。”华叔一口回绝，“该道歉的不是我，你该给我家姑娘说。”
向爸看向汪霖铃，神色小心又诚恳，“闺女，伯伯对不起你，你耳朵怎么样了？”
汪霖铃只摇摇头，华叔插话说：“还好，医生说积极配合治疗后期可以恢复。”
但他仍是没好气的，鼻子冷哼一声。
向爸听到没把人家打得永久性耳聋，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霖铃，你还好吧。”向寻忍不住问了一句，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一个暖炉，却像隔了无法弥补的鸿沟。
汪霖铃这才肯说话，“没事的，我没事了，我请假了，两个月以后去学校。”
他看见汪霖铃脸上未消的巴掌印，心里更不是滋味。
“那要不每天我给你说说老师上了什么吧——”
话音未落，汪霖铃就打断他，“不用了，我自己在家学，不会落下进度的。你在学校好好学习吧，别挂心了。走吧，你们回去吧，我没事了。”
“可是——”
他还想说些什么，向爸听见汪霖铃赶他们走，如释重负，他担心爷爷在家久了有问题，忙拉着向寻就要回去。
临走前他猛地塞给汪霖铃一个红包，叮嘱道：“姑娘你好好养病哈，伯伯过两个月再来看你。”
转头他就扯着向寻的袖子小声催促道：“快走快走，爷爷在家等着我们呢。”
“我这两个月不玩手机了，你也不用给我发消息——”汪霖铃大声喊着。
他们没有回头，一会儿就消失在汪霖铃视线。华叔也只是冷漠地送到门口，他回头一看汪霖铃眼里泪花闪烁，轻轻地搂过她。
“铃铃，你喜欢这男孩吧。”
汪霖铃使劲摇头否认，眼泪一行一行接连落下，脸上的巴掌印显眼又可怜。
华叔只好顺着她，“好，不喜欢，铃铃不喜欢。”
自从上次负荆请罪后，向爸一改之前的态度，他不再像以前严加管束向寻，偶尔过问他的学习也都是从老张口中得知。向寻对他的尊敬照旧，只不过多了许多冷漠。
他知道这个家，这两个人是无法改变的，他只能让爷爷和爸爸臣服，至少能换来几天平和日子。
那天临走时他听见汪霖铃的叫喊，他试着给汪霖铃发消息，她果然很久都没有回复。除了平时上课，其他时间他都时不时地挂记汪霖铃，他担心汪霖铃落下学习，每上一节课就整理一节课的笔记。
他专门准备了一个活页本，把各科的笔记整理在内。既然汪霖铃不回消息，他就找到修车铺，华叔遵汪霖铃的意愿不让向寻见到她，他就把笔记交给华叔。
每次笔记的最后，向寻都贴上一张便利贴，里面是一些他想对汪霖铃说的话。每天的日常，或是鼓励，或是道歉。
他猜到其他东西汪霖铃也许不会看，但是笔记她一定会，等翻到结尾，她就能看见那些写满了担忧的便签。
在学校的日子是压抑的，大清早随着铃声身体清醒了，魂还没睁开眼睛。一群人咚咚咚地下楼赶往操场集合，人群中的嘈杂与热气混杂。
一到点大军开动，激烈的鼓点下是不齐的脚步，跑道边是计分员，跑操结束主席台的音响播报着违纪行为和班级跑操排名，然后又纷纷奔向食堂。
他们的行为都被紧迫的时间压缩，必须争分夺秒，早餐之后是打扫卫生，早读上课，休息，继续上课到午饭，好不容易挨到晚自习，还得紧赶慢赶回寝室排队洗漱。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只有躺在床上入睡的那段时间属于自己。汪霖铃不在身边，他感觉这样的重复的日子变得清晰，从前都是她的欢声笑语和奇思妙想填满了课间。一看见她就觉得信心倍增，未来可期。
希望汪霖铃不要因此放弃，如果她放弃了，向寻也不知道未来的意义何在，身边的所有人和事，也都就此湮灭。
黄葛丽和袁梓清会时不时问起汪霖铃的情况，他只说汪霖铃生病了，其他的不知道。
有时候实在忍不住了，向寻会给汪霖铃发消息，即使她不会打开手机，也不会看到。
巴掌事件发生后不久，寒假开始了。这让向寻更难受，在学校好歹还能和同学说说话，回到家只能每天面对爷爷和爸爸，要不然就是学习。
加上临近过年，大家都忙着家人团圆，走亲戚。向寻家没什么亲戚可走，这段时间就像当初汪肆艳不在家的时候一样，命运都是如此相似，他甚至怀疑自己受到了什么诅咒。
小县城的雪持续了两个月，过年那天吃完年夜饭，他趁着爷爷和爸爸早睡溜出家门，跑到汪霖铃家楼下。他既没有大喊，也没有任何声响，只从包里掏出一盒仙女棒，点燃。
烟火的颜色格外耀眼，他举起仙女棒对准汪霖铃房间的窗户，就这样盯着，举到手酸。他呼出热气想暖暖手，才发现手指已经冻僵，难以伸直。
他坐在简单处理过积雪的长椅上，南方冬天的湿冷沁入骨髓，颤抖感觉不到，血液流动也感受不到，但愿窗户里那个人能注意到这点光亮。
不能相见的原因他们都心知肚明，可他不知道的是，一墙之隔的汪霖铃正搂着玩偶熟睡，梦里她回到翻墙那天，向寻没有跟着她出去，他被成佳佳一群人拉拢。从此两人形同陌路，她只知道那个人成绩总是第一，也得不少女生青睐，可是他的目光落到汪霖铃的视线内，老带着悲伤。
心痛的感觉在梦里是十分真实沉浸的，梦里她就是不认识向寻，他们之间的差距很大很大。梦告诉她事实不是这样，可你身为梦中人无法改变，你们就该错过，你们本不该在一起。
接着余召的身影在追她，吓得她拼命逃跑。
“你只能属于我，到我这里来，我们之间才最相配。”余召在身后恶魔似的低语。
汪霖铃头皮凉得发麻，渐渐从梦里醒来，她还闭着眼睛，却感觉到已经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