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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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寻忘了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联系上汪肆艳的，分手后他觉得自己的防线崩溃，难以修复，却又相信着如果自己贸然联系她，那她的性子绝对能做到永世不相见。
人们说忘记旧爱的办法就是新欢，他对爱的选择不再慎重，但凡看得上眼点的女生表白他都答应了。麻木地每天黏在一起，在无人处牵手拥抱，他满足女朋友的一切要求，除了亲吻。
女孩们先开始还觉得很高兴，可一个人的表面功夫做得再好，打心底里是否喜欢，时间久了就能轻易察觉。
她们虽向往爱情，但不想就这样磨灭自尊。有时候是女孩提分手，有时候是向寻提分手，通常他们到这个阶段已经无话可聊，面面相觑，只有不自在和尴尬。
反而那些真诚的都被他排除在外，他从不答应那些十分真挚，把心都要呕出来的表白，那也是曾经的自己。
他也沦落到了玩玩而已的地步，直到第四个女孩对他表白，他判断失误，以为那个女孩也并未真正领悟爱情，只靠着新鲜和刺激的感觉激发恋爱的勇气。
他答应的当晚，两人约好了同行，刚见上 面，女孩改变了主意。有知情人告诉了女孩向寻的恋爱经历，女孩深思熟虑后决定撤回表白。
“虽然我没有完完全全理解你对恋爱是什么态度，但至少你不是真心喜欢的话可以拒绝我。你这么做也许有苦衷有原因，可是喜欢不能是广泛又随便的。我不接受这样的开始，希望你从今以后对爱慎重一些，吸引来真正爱你的人吧。”
她转身离开的身影那样坚决，颇有些汪肆艳的影子。沉浸在麻药似的新恋爱中数月，他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随意地伤害了一个又一个抱着真心的女孩。
是的，他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没做，坏就坏在他没做。他的消极让那些女孩一遍遍怀疑自己的选择，反复挣扎后再放开，从此付出的真心一次比一次少，还填补了他的空虚。
他错了，错得很离谱。
日子静了不知多久，他摆脱了情场浪子的称号。学校下大雪的那天，他站在湖边冻到双脚僵硬，昏黄的灯光下雪像闪着碎钻似五色光的泡沫。
人声嘈杂，人们对待初雪就像对待事物的新生，充满了好奇和欢愉。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烙印般刻在记忆里的电话。
铃声响起的第三秒，通了。
“艳姐。”
“哎。”她的声音温柔又疲倦。
向寻说：“你说得对，我该为了自己活着，你也该为了自己活着。”
汪肆艳只轻笑一声，他突如其来的感悟，让她等了好久。
接下来是几秒的沉默。
“我想你了。”这句话中并不包含任何男女情意。
汪肆艳回应：“我也想你，明天聊吧星星，我先处理下工作。”
向寻移开耳边的手机，慢慢按下挂号键，接着长舒一口气，口腔中的水汽冒出来，渐渐飘散在寒冷中，雪花穿过，以彩带的飘落方式，洒满他。
短短几十天，他还不能完全放下。
汪肆艳是她的第一个归宿，第一个临时港湾，就像母亲生下他一样，塑造了他的情感。如果还不能丢掉不甘心，至少自己该努力把这份曾经的爱，转化为亲情。
有个姐姐也不错，他能从汪肆艳身上学到很多。
好多以为再也放不下的事情随着时间淡去，渐渐回味不起当时的滋味。只有在和那人面对面交谈时，才能从某刻的眼神汇集中捕捉到一丝旧日的触动，接着只能感叹原来一切都过去那么久了。回也回不去，只能存在于怀念中。
现在好了，他已经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也找到了为之奋斗的目标。他联系汪肆艳，说明情况，请她为汪霖铃的车模计划想想办法。
汪肆艳现在已经是一家公司的创始人之一，她积攒了不同行业的许多人脉，国内外都有。
接到向寻的请求后她一口答应，还不忘调侃向寻。
她问：“你说的那个同学，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女孩？”
向寻本想矢口否认，但他觉得扭扭捏捏的对汪霖铃不好，“是的，所以我想帮她这个忙，只能来找你了。”
“行，保证给你办得利利索索的。”汪肆艳一口应承，“我认识的人里，有一家在德国开手工艺工作室，恰好里面也有会做机械的，不过价格上哪怕优惠了，也不便宜。”
“她画画挣了点钱，应该够的。”
模型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何况汪霖铃的要求是会动的仿真模型，精准度要求很高。
汪肆艳感叹道：“这小女孩这么厉害。”
向寻感到自豪，语气都欢快起来，“那是，她会的可多了，就是数学有点困难。”
“你给人家多辅导辅导。这样，我去联系，正好我过段时间去一趟你那儿谈生意，你们周末有空就抽点时间，我找个咖啡厅和你们具体聊聊。”
电话里他们俨然大人口吻似的聊天，那么多年断断续续的相处下来，汪肆艳也变了，她重拾抽烟的习惯，并且不再将向寻看作小孩。
哪怕是商量现在车模的事情，他们的也是公事公办的，她不再操着那样温柔宠孩子似的语气提醒他。
这样挺好的，她订了一家嵌在小坡上的咖啡厅，宁静有格调。
这天汪霖铃花了点时间打扮，来得稍晚。向寻先到咖啡厅附近和汪肆艳会和，栽了一颗桂花树的石阶旁，他们站在一起，汪肆艳问他自己能不能抽根烟。
向寻说：“抽吧。”
汪肆艳诧异地瞄了他一眼，随即从挎包内拿出一盒烟，那细细的烟杆架在银色的烟托上，颇像一幅港风画报。
“那女孩叫什么名？”
“和你一个姓，叫霖铃。”
“玲玲？”汪肆艳以为是叠字的名，“和你的小名一样是叠字，小孩子名。”
她在台阶上磕了磕烟灰，“怪可爱的。”
向寻想起来一件事，“艳姐，你以后能不能不叫我星星了。”
“有什么缘由吗？”
他回答：“我想把这个称呼留给她。包括抽烟这件事，我之前也抽烟，但是她不喜欢烟味，我也给戒了。准确来说，是正在戒。”
汪肆艳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意味深长，像妈妈看儿子，又像前任看已成为朋友的曾经的恋人，是两者的结合，既欣慰又心酸。
苏超曾经劝她接受向寻的话应验了，到了她这个年纪，甚至以后的日子，只会遇见爱衡量，心机深的对象，再也不会有如向寻那样单纯喜欢着她的男性了。
他们总要有东西可图，或图情侣的身份，或图身子，或图她的才华助力和金钱。
也许向寻也曾企图个什么，在她身上，只留给小孩的可贵的温柔。
“好，我答应你。你现在挺不错啊，长大了不少。”
哪怕后悔，在路上也只有前进的份儿了。
那就不后悔吧。
电话铃声想起，向寻接通，汪霖铃快到了，问他们具体位置。
向寻说：“你到我之前说的一个书店门口停，然后从最近的小巷子拐进来就可以看见我们了，我和艳姐在一棵树下面。”
汪霖铃十分迅速，她今天穿了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头发编成侧麻花，化了淡妆，整个人看上去像朵静静盛开的茉莉花，凑近闻还有浓烈的香气。
平时在学校都穿校服，周末出去玩也是怎么休闲舒服怎么来，除了合唱那会儿，向寻很少看她打扮过。
他们一见面都不约而同地变得羞怯，在装扮成熟的汪肆艳面前，自动把自己放到小孩位置。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她们都意识到那是两张五六分相似的脸，汪肆艳第一时间参透了向寻的想法，她心里有些不高兴。而汪霖铃则是紧张的情绪占了主导，对此事闪过一丝疑虑。
但她第一眼就很喜欢眼前的小女孩，她欢喜地搂过汪霖铃，“哎呀，你这小姑娘好可爱。”
汪肆艳是北方女孩，身材修长，骨架大，汪霖铃在她怀里小小的一个，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听见被漂亮姐姐喜欢了，还是害羞地笑着。
“走吧走吧。”汪肆艳热情地挽着汪霖铃的手，领她往咖啡厅走去，向寻跟在身后，自觉接过两位女士的包。接包的时候，向寻被汪肆艳悄无声息地打了一下，她不满向寻的这种作为。
咖啡厅的主体是一个半圆形的崎岖山洞，设计新奇简约，许多学生和青年喜欢在这里聚会。周末人比平时多，他们进门时只剩玻璃墙最边上的位置了。
汪肆艳走到前台，对服务人员说：“两天前预约过的，汪女士。”
服务人员看了一眼名单，将她们引到最后一个位置，给了一本菜单。
汪霖铃和向寻坐在一起，汪肆艳背光坐着，问他们喝什么。
“我要一杯燕麦拿铁。”向寻迅速做了决定。
汪霖铃还在翻看菜单，摩卡上的奶油顶像云朵，她喜欢奶油，便要了摩卡。
但向寻提醒道：“这个很甜，你确定要喝这个？”
“那——”汪霖铃犹豫了，“喝什么呢？有没有稍微甜一点但比这个淡一些的。”
向寻给她推荐了焦糖玛奇朵。
“就这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