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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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后一个人唱完离开，汪肆艳才大声地和队员讨论。
“你们有哪个看上的吗？”汪肆艳问。
彭言启回答：“我觉得紫色头发那个，还有背了个黑色书包的男生，以及年纪稍大一点的大叔，他们仨还不错。”
“得了吧，你就是老好人，谁都看得出优点。要我说来那么多没一个合适的，新歌的编曲质量很高，难得肆艳写了还不错的词，别让随便选的个人给糟蹋了。”江娉似乎很不满意所有选手，说话颇重。
汪肆艳表示赞同，“我也觉得，虽然还不至于一个都选不出来，但是他们唱得好的，或多或少都不符合这首歌的气质，总差点感觉。”
江娉戏谑般补充道：“那是啊，这人家汪肆艳呕心沥血写给前任的歌，是谁都能随便唱的吗？”
彭言启在心里直呼江娉讲话太狠了，但也忍不住偷笑。
“那就是没有合适的咯，接下来怎么办，再选一轮？”
“不太可能。”汪肆艳扶额，“咱们这个情况迫在眉睫，将就的话发挥不好选不上这点钱就打水漂了，再选时间又来不及。”
众人都沉默了，汪肆艳和江娉拿着名单勾勾画画，企图回忆着找出一个合适的人选。彭言启一言不发眼神飘忽，看到向寻的时候，他眼前一亮。
“诶，要不让弟弟试试？”
汪肆艳疑惑，“他？他怎么行，他不会唱歌呀。”
彭言启忙解释道：“谁说的他不会，刚刚海选的时候我听到他哼了，兴许合适呢。”
“不行不行。”汪肆艳立马拒绝，“他快中考了，要专心搞学习，不能掺和到我们这些事情里来。”
“就试试嘛，唱两句也没什么损失。”
江娉远远地观察着向寻，然后开口道：“你俩争什么啊，也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
接着她朝向眼前的初中生问道：“诶，你想试试吗？”
问题刚提出来时向寻是迷糊的，彭言启和汪肆艳为他争辩时，他突然涌上一股热血，他想要参与到这样的生活中来，打开窗子走向月亮。
“想。”他走到中央拿起话筒，汪肆艳停止争辩，眼神和姿态都转为默许。
向寻深吸一口气，歌词和旋律在他的脑海盘旋。
他的声音颤抖，而后转为平滑。他的唱腔直白质朴，青涩得像一杯凉白开。
不得不说他的确很适合这首歌，从未经历过恋爱的少年想象着爱和遗憾，试图唱出歌里的眷恋和释然。
缺少转音腔调的技巧，但全是投入的理解般的感情。
歌曲不长，很快就唱完了。彭言启和江娉都为向寻鼓掌，直呼这首歌非向寻莫属。汪肆艳看着他，目光从未如此动容，她再也不是将眼前的人看作小孩，至少这一刻不是。她理解了江娉所说的脆弱，像只羔羊，他站在面前，被她歌里的遗憾所伤。
汪肆艳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展露出一股严肃而珍重的气质。
“向寻，你愿意加入我的乐队吗？”
向寻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愿意，我也不会耽误学习的。”
彭言启上前搂住向寻，兴高采烈地说：“欢迎加入火烧荒草地，给你介绍一下，我叫彭言启，短发的那位叫江娉，万一记不住，你就叫我们的姓。”
介绍到江娉的时候，她朝着向寻随意地挥了一下手，向寻觉得江娉，很酷。
甚至整个乐队，都很酷。
其他人都很高兴解决了人员问题，只有汪肆艳看不出到底什么表情。
“那两千块，我就不给你了。你还太小，没有能力掌握这么多钱。”
江娉立马吐槽：“你也太抠门了，把弟弟当劳动力压榨呢。”
“大不了我多请他吃饭，只要他在乐队里，用度我都包了。”
向寻倒也不缺她那点钱，他回答：“我也不是为你的钱。”
一番斗嘴后，汪肆艳组织所有人收拾好工作室，走到楼下，向寻照例等着她。江娉和彭言启和他们不同路，早早离开到其他车站等公交了。
“没想到你会唱歌。”
“也不是特别会吧。”向寻谦虚起来。
汪肆艳掏出手机，把向寻拉进乐队群聊，“诶，我爸妈做了鱼，估计晚上会叫上你们一起吃。”
“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梅姨和汪伯伯对我那么亲近。”
汪肆艳冷笑一声，“因为他们想要一个儿子，就把你当作自己的儿子了。”
向寻的心情一下变得沉重，好像揭开了她不肯示人的伤疤，“抱歉，我不该问的。”
“这有什么。”汪肆艳爽朗地拍拍他，“我父母对我挺好的，只不过我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他们想要的儿子，还不如把他们哄好一些，等我出来了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你现在不就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吗？”向寻反问。
汪肆艳表示不尽如此，“我人生的目标怎么可能只有一个。”
“那你呢，有什么想做的吗？”
向寻感到迷茫，他摇头，“我不知道，没想过。”
此时公交抵达，汪肆艳领着他上车，顺手付了车费。正赶上附近的兴趣班下课，车上塞满了穿着白色道服的小朋友，汪肆艳和向寻两个大孩子站在车里，显得十分突出。
他们没再说话，经过几站小朋友陆陆续续地下车，向寻想起江娉对她的调侃，胡思乱想之后，鼓起勇气问汪肆艳：“刚刚江娉姐姐说，你的歌是写给前任的……”
汪肆艳转头看他，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你想知道这个？”
向寻立马后悔了，“我就随口一问。”
“想知道就直说，过来吧我告诉你。”汪肆艳走到后排刚空出的座位，招呼向寻过来，向寻走过去坐到她身边，距离拉进，她身上的香味幽幽飘散。
汪肆艳打开车窗，风吹进来，她的头发像块绸缎，掠过向寻的脸颊。
“其实也就是件很简单的事。”汪肆艳低头，似乎在回忆，“他不是我前任，我们没在一起过，他仅仅只是我喜欢过的人。”
刚进高中，汪肆艳成绩不太好。父母便给他请了个家教，家教老师是一个一流大学的研究生，他难得放假回家，想赚点外快就接了这个家教的任务。
“他很厉害，教我所有的科目，他细心体贴，话少。”
关键是，他虽然底子一般，但很会打扮自己，整个人干净有气质。
外貌不是唯一的心动条件，日夜碰头的长期相处中，汪肆艳难免生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她将这种想法归类于年少的喜欢。
他的教学成果颇为显著，汪肆艳进步飞速。后期他们有很多时间闲聊，他会问起汪肆艳的理想，汪肆艳也会摇摇头，告诉他自己想先完成父母对自己的期待。
“可是他告诉我，他看见我除了学习之外其他突出的特长，不应该为了父母的期待而放弃。”
他还说到了以后他这个年纪，看现在高一的汪肆艳，总怕自己的朽木似的腐气侵染了她的鲜活。
站在过来人的角度，他还是想劝导汪肆艳至少试试，不要让自己后悔，为了完成别人的期许，浪费时间，直到没有机会再开始的时候，回头一看没有一扇门为自己打开。
他明白汪肆艳的顾虑和内心，并不强求，他也明白每次自己离开时，躲在门后目送他的眼神，是多么地灵动。
但是顾及汪肆艳的自尊，他从未提起过，他讲自己前二十多年的人生讲成故事，希望这个上进的小女孩儿不要发展成僵化的行尸走肉。
她眼底的渴望和野心，根本藏不住。何况八岁的年龄差，但凡一点失误，就会拖她入深渊，造成阴影。
汪肆艳羞于开口，只是默默地一日又一日地注视着他。
不过短短三个月，汪肆艳的情感越来越浓烈，临走前不久他为汪肆艳过了一场生日，家里没有打火机，他跑出去买了一个，橘黄色的。
汪肆艳许了一个愿望，希望能够得到他的一个拥抱，她大着胆子说出来了。
他几句话把愿望搪塞过去，汪肆艳虽然失望，但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临走的时候，他们什么都没说，他仅仅是到汪肆艳家院子里和她告别，汪肆艳以为他就这样走了
没想到他折返，轻轻地抱了汪肆艳一下，他的体温在汪肆艳身上短暂停留，随后消逝，只留下他紧贴耳边说的告别：“肆艳，追寻理想比跨越时间追寻爱更有价值。”
那时的她只觉得万分惋惜，自己的怯懦错过了这次机会，如果她能够更主动一些，兴许能触及一二。
错过了人，她不想错过他对汪肆艳的愿景，虽然也有满足他人期待的心理作祟，比起满足父母的，她更愿意为一萍水相逢的人一试。
研究生走后，汪肆艳没日没夜地苦学，她低估了自己学习的潜力，开学后的一次次考试中，她的成绩一路攀升，重要的联考里，她拿了第一。
汪肆艳带着第一名的成绩单，几乎是鼓起了这辈子的勇气，她拉着父母围坐成一圈，和他们仔仔细细说清楚自己想要参加艺考的想法。
父母当然是大吃一惊，好不容易请了家教让她提升成绩，她却在登顶之后选择自己眼中没有什么前途和名誉的路。汪爸大怒，怒斥她不懂事，分不清轻重缓急。
梅姨也感叹自己曾经乖顺俏皮的女儿，居然放弃正正经经出人头地的机会，去“赌”她的前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