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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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们班上的柏圆圆谈恋爱被抓到了？”
袁梓清不想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她的妈妈接着评价道：“我告诉你啊，现在你们学生只需要好好学习，不该去谈恋爱，何况女孩子还是要自尊自爱的。”
“你说话真奇怪。”袁梓清以前和柏圆圆是好朋友，后面因为追求不同不太来往了，但她也不想附和贬损柏圆圆的话，用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反击。
“哪里奇怪。”妈妈点开一张照片，一个男生抱着女生，女生埋在他胸口，似乎在哭，根据侧脸能看出这两人是汪霖铃和向寻，“何止柏圆圆，你看，这不还有一位吗？”
袁梓清凑过去看照片，等辨认出是谁，她心里大叫不好。
妈妈不怀好意地问：“你们班那个成绩很好的向寻，和这个小女生。这一看就是也谈上恋爱了，公共场合，还做出这种不雅行为。”
“我觉得我有必要得发给你们班主任看看。”
袁梓清觉得妈妈有点多管闲事了，她不理解大人的脑回路怎么能如此与众不同，“这关你什么事，我劝你还是别发，这种行为真的很讨嫌。”
妈妈明显不太高兴，手底下却选中照片发给了老班，还美名其曰不知道什么情况，让班主任注意注意。
她警告似的问袁梓清：“你没有谈恋爱吧？”
她迅速反驳自己绝对不会谈恋爱的，妈妈勉强相信，亲昵地把她搂过来，“听话就好。”
袁梓清的心里却觉得不适，直到回了学校，她都还想着这件事。妈妈一定会把它发出去，这一对就会遭殃，而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向寻真相，毕竟之前已经提醒过。
下午回学校上晚自习，她来得晚，本该是全班都整整齐齐坐在教室学习的时间段，她瞟到向寻的位置空着，再定睛一看，汪霖铃的位置也空着。
完了，她心想，八九不离十，这俩已经被叫到办公室了。
于是她赶紧问身边的焦似杭发生了什么，焦似杭说老班进来把向寻和汪霖铃叫走了，脸色非常可怕，从来没见他那么生气过。
袁梓清听完责备自己，没有早点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在被叫到办公室之前汪霖铃和向寻正挨着讲题，老张前晚上看到的照片，盘算了一天，他先发信息叫双方家长下午来一趟，在他们约定时间的前二十分钟叫走了两个孩子。
不常出入教室办公室的学生几乎一看见皮沙 发，办公桌和一摞摞文件试卷就头晕。这意味着没有好事发生，必定是要受罚受训了。
一进门老张就把他俩晾着，直到他做完成绩统计表格，这才盘问起两个低着头的学生。
而汪霖铃和向寻已经被他的沉默吓到了，汪霖铃本来因为成绩不好很怕老师，她恨不得是班上的隐形人，老师不可能点到她；而向寻却担心无法保护好汪霖铃，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弱小失去一次心爱的人。
“看看这个。”老张走到他们面前，点开相册里保存的那张拥抱照，特地放大他们的脸，“这里面的两个人是你们吧？”
“是的老师。”向寻回答，大脑疯狂运作想着说辞。
老张继续问：“向寻，老师信任你，你说你和汪霖铃有没有在谈恋爱。”
“没有。”向寻斩钉截铁地回答。
老张对这个回答是不满意的，但他接受了，“好，老师要告诉你们，在这个年纪恋爱的学生我见过不下几十对，最后能走到一起的人少之又少。你们应该明白，现在不是时候。”
倘若是平时，老张对恋爱的处理态度主要是劝诫，并不会到请家长的程度。可自三年前他带出一个清华的学生，就再没一个上顶如此尖大学的学生。
向寻明显有这份潜力，他的成绩稳步上升，学习态度也认真。老班和自己的死对头校长一直在暗自比拼，他遇见向寻后发誓一定要再带一个清华北大的学生出来，好压校长的班级一头。
所以他绝不就这样轻易放过了，但他也不轻易做那个恶人。
说完这些话，老张让他们坐着等家长来，向寻的爸爸一听事关儿子，提前来了。他都忘了敲门，找准办公室推门而入。
见到家长两个孩子立马站起来，老张让向爸先坐下，他告诉向爸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需要家长多注意，两个孩子走得有些近，家长最好也给孩子好好说说这些事的坏处。
“好的好的。”向爸对老师点头哈腰，心里的火苗已经窜起来了，接着老张给他看拥抱的照片。
来之前他已经问过女孩是谁，翻阅班级成绩表，她仅仅是个四百多顶天了五百分出头的中游学生。
照片加深了刺激，这摆明了他们就是在恋爱。两年前儿子躲在卧室抽烟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育儿失败，就是从那时候起，他发誓要扼杀这样不利于儿子学习和成长的源头。
在他的眼里，汪霖铃就是从前的那根烟，氤氲着邪恶的烟雾。
接着他做出一件所有人都意想不到且不能理解的事情。
他捏紧拳头，脚步沉重，他上前，双眉倒吊，全身都紧得提起来。然后他展开臂膀，朝着汪霖铃的脸，扇下重重的一个耳光。
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孩子，自己的老爹，向爸就和失去理智没区别。如果事情发生在内部，那就责怪最弱小最好掌控的那个，不能掌控的就捧着，如果发生在外部，那一致对外是他的底层原则，毕竟外人比不了家人，家人抵不过威严孝道，传统美德抵不过他的自尊。
他作为父亲，作为儿子，用孝道增光，以孩子的成就为荣耀，不管是否正确，总之牺牲的不能是他，也不能是他的附属。
向爸是经常劳作的人，双臂不说青筋暴起，起码捏着是硬的，他的骨头重，这一掌扇得汪霖铃眼冒金星。
汪霖铃耳朵里一阵嗡鸣，她短暂地失去了听觉，身体朝向寻方向倒下，身后的人却被向爸拉开，重重地摔到皮沙发上。皮沙发的填充物柔软，却也摔得她眼前昏天黑地。
就像溺水，回忆要淹死她，妈妈打她的时候，是刺进身体的小刺，密密麻麻地在身体每处留下印记。余召妈妈撕扯她，双手不依不饶地揪着她，落下重锤。相同的是，这些人都对她心怀恶意，都视她为敌，希望她消失，希望她下地狱。
“你就不该活着，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妈妈，汪霖□□中呢喃着，也许在某个夜里，妈妈看见她乖乖睡觉的样子，也曾充满母爱地抱过她。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一个不相关的，没见过几面的人，也想她消失，对十几岁的她，行为恶毒如涂了剧毒的刀尖。
一行无意识的泪从她瘫软的身体里流出，从内到外，她都受足了伤害。
老张也吓了一跳，忙扶起汪霖铃查看情况，汪霖铃双眼充满惊恐，说不出半句话。
而向寻则要和老向拼命了，他在那一巴掌后把向爸猛地推开，揪着跌坐在地上的老父亲的衣领，眼睛可怕得像野兽。这父子俩已经失去理智，他们之间掌控与被掌控的关系终于被揭开。
“你干嘛！你到底要干嘛！”向寻竭尽力气地大吼，这是人们能从他口中，听到的最大音量。
“打走了我妈——你还要把我也打走是吗！你他妈一天就找找找，我给你说我根本不在乎什么家不家，爷爷不爷爷。我这辈子最记恨的事情，就是你把我妈逼走了！”
向寻大叫得气喘吁吁，他的眼神太有侵略性，即使向爸想着自己有作为父亲的威严，在他忤逆之言出口的第一秒就准备也一巴掌呼过去时，向寻揭露事实，让他傻了眼。
可怜又可恨的人啊，欺骗自己，逃避事实，也是不经意，要是人人都能参透自己犯下的错，真心实意地承认，那也不会有那么多心碎又混乱的灵魂产物。
向寻不停控诉：“开心吗爸爸？我要告诉你，你在我看来，是一个失败的父亲，在我妈看来，是一个失败的丈夫。因为真正好的人，绝对不只学会光用拳头解决问题。”
他说出了那句击溃向爸心理防线的话：“我对你很失望，向荣光。”
老张这头汪霖铃被打傻了，向寻也发了疯似的攻击父亲，他在一旁拉向寻要他别说了，向寻不买账，怎么也要把话说完。
事态变得难以控制，向寻说完转身搀扶起汪霖铃就要走，他告诉老张自己要带汪霖铃去医务室，对于他的失态，感到非常抱歉。
“可是情况紧急，我先下去，有什么处分回来请老师告诉我，我都接受。”
门被他顶开，门口还有不少隔着一定距离偷听的人，毕竟向寻的声音确实很大，哪怕离了两三个教室都能听到。在众人的目光中，他半搂半搀地带汪霖铃下楼。
他并不觉得这样的行为很帅，而是一种悲哀：在向爸的强压控制之下，事情居然没有商量的余地，他离开老家被动逃避，现在又让心爱的人受伤，全都只看向荣光的一句话。
他受够了不能掌控自己命运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