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同人】知遇之恩》半生有雨

9、第 9 章

　　第二天一早，天色未明，蓝忘机提了木桶去打水，没多远就被叫住，“蓝湛！”
　　回头，还没看清来人，就被拉到了路旁合抱粗的一棵大树后。
　　“魏婴。”蓝忘机早认出了他的声音。
　　“是我是我。”魏无羡轻轻按着他，见并没有惊动任何人，才道：“怎么是你去打水？腿上的伤怎么样了？”
　　蓝忘机没答他，却问：“你来做什么？”
　　这几天来，温晁因为当年岐山清谈会射箭落榜之事，频频针对名列前茅的金子轩和蓝忘机，日日当众责骂，斥得他们猪狗不如。再有之前温旭火烧云深不知处的事，魏无羡原本心中忐忑，担心蓝忘机会迁怒自己，这时见他并没有冷若冰霜，顿时心头一松，道：“怎么，没事不能来找你？”
　　蓝忘机眉尖微微一蹙，魏无羡立刻端正了态度，道：“有事，当然是有事。你的腿伤是不是又严重了？”
　　俩人躲在树后，挨得特别近，蓝忘机不着痕迹让开一点，道：“无碍。”
　　魏无羡不信：“你走路可不像无碍的样子。不要逞强，给我看看！”说着就上手，要掀他裤管。
　　蓝忘机避开，喝道：“魏婴！”
　　魏无羡忙收了手，道：“好好，我不看了，你别生气。”
　　他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放到蓝忘机手里，“我知道你们的药都被搜走了，这是外敷的灵药，对跌打损伤有奇效。你先用着。”
　　布包柔软，在清冷的晨风里还带着温暖的体温，蓝忘机托着它的手指微微一颤，对这做贼似偷偷摸摸的行径也不排斥了，道：“这药……”
　　魏无羡道：“这是我叫人专门捎来的，绝对靠谱。你们还有什么缺的，跟我说，我给你弄来。”
　　蓝忘机垂眸：“……这就够了。”
　　魏无羡道：“跟我你可不必客气。”看他心事重重也不讲话，决定告诉他个好消息：“胡惟德不会再找你麻烦了，你就放心吧！”
　　蓝忘机立刻抬眼：“你做了什么？”
　　见他给了反应，魏无羡恶劣地卖起了关子，“很快你就知道了。”
　　蓝忘机还要再问，却被他一把夺了手中的木桶，“你歇着，我去帮你打水。”
　　几十家弟子住在附近，却只有一口井，平时都是人满为患，不过魏无羡来得早，井边空无一人。他提溜着水桶，迅速打满了一桶水，抬头却见两个少女手挽手提着只木桶走来，晨雾袅袅中，她们轻盈的身姿说不出的好看。
　　人未到，声先至，一名少女道：“绵绵，还是你的主意妙，我们提前一会过来，就不用排队等了。”
　　被称作绵绵的那名少女容颜秀丽、笑起来格外甜美，道：“晨起打水的人都赶在这一会儿，排队的时间比打水时间都久。咱们就早起一会儿，省了多少功夫。咦，竟还有人比我们更早！”
　　天色还早，她们虽远远看到了魏无羡，走到近处才看清他衣服上的炎阳烈焰纹，登时停住了脚步。脸上写满“这水井不是只有受训弟子用的吗，他怎么在这里？”“这是谁？温氏弟子还需要自己打水？他们不是有家仆吗？”
　　眼看那绵绵瞪圆了眼睛分外可爱，魏无羡冲她一笑：“来打水吗？我帮你们！”
　　绵绵登时收起了笑，退开两步，道：“不，不用了。”
　　声音里满是警惕和冷淡。
　　魏无羡这半年来，见多了各家对温氏咬牙切齿却又在他面前忍耐顺从的样子，如今已习以为常，本来有心逗逗这俩姑娘，这时也没了兴致。他知道有自己在，她们只怕水都不敢打了，挥挥手提了木桶回去，交给蓝忘机，道：“给你的伤药记得用。我明天再来看你。”
　　蓝忘机接了水，道：“不必。”
　　其实以往两人接触，蓝忘机也总是会拒绝他的各种提议和套近乎，但此时此刻，他的任何疏远都让魏无羡心里不踏实，犹豫一瞬，解释道：“大公子去云深不知处的事，我之前并不知道……”
　　蓝忘机知他误会，立刻道：“没有。我没有怪你。”
　　魏无羡的眼睛瞬间亮了，“那我明天再来？”
　　蓝忘机道：“那胡惟德……”
　　“呀！”一道女声打破了清晨的静寂。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刚才那两名少女提着水回来，不知怎么撞上了温晁一行人，水桶丢在地上，裙摆打湿了大半，两人顾不得收拾，垂着头连连道歉。
　　温晁接管教化司之初，还勤谨上心了几天，一心扑在怎么训诫教导这些世家弟子上。结果没几天就耐不住，晚上也不亲自巡逻了，偶尔还跑出去喝酒玩乐，瞧这架势显然是玩了个通宵回来，七分酒意路都走不稳，斜着眼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忽然笑了：“原来是你，大半夜的，是在等本公子吗？”
　　被他点到正是绵绵，她心中羞愤，却又不敢不答，道：“温公子，我们是来打水的。”
　　温晁这才注意到地上的水桶，惊诧道：“哎哟，打翻了。你有没有受伤，我看看……”说着就去拉她的手。
　　绵绵几乎要哭了，道：“没，没有受伤。”
　　但她们被几个温氏门生堵着，根本躲不开。之前温晁也曾故意占她便宜，但那时身边同门较多，到底没这么嚣张。如今只有她和同伴，躲又躲不开，打又不敢打，只一犹豫，手腕已经被捉住了。
　　“不要！”绵绵下意识一甩，却被紧紧箍住根本挣不开。
　　她的女伴有心帮忙，但温氏的门生很有眼色，立刻上前挡住了，她也慌了：“温公子，你……高抬贵手吧……”
　　但这哀求显然毫无用处。
　　绵绵挣扎着，又不敢太用力真惹恼了温晁，只能徒劳地看向来路，希望有同门或别家弟子过来打水，能帮她一把。但她们出来的太早，这条路上没半个人。
　　距离虽远，魏无羡却清晰地看到她夺眶而出的泪水，又是可怜又是气愤，却听身边咯得一响，是蓝忘机放下水桶准备过去，忙拉住他：“蓝湛，别去！”
　　蓝忘机回头看他，清浅的眸中几乎冒出火来，显然极为气愤温晁的无耻，甚至控诉他的袖手旁观。他虽一句话没说，魏无羡却知他所想，安抚道：“你别去，看我的。”
　　“你？”蓝忘机那意思，分明在说：你自己都是温晁下属，还能直斥其非不成？
　　魏无羡冲他眨眨眼，深吸了口气忽然冲了出去，嗓音特别嘹亮地喊道：“什么人，别跑！”
　　这一声特别突兀，温晁等人都吓了一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高高低低的树木在晨雾中黑魆魆的影子。
　　魏无羡身形极快，瞬间跑到温晁身边，拔剑做出护卫的姿态，大声道：“有刺客，快保护公子！”又道：“刚才有个黑衣人，在那边草丛里鬼鬼祟祟，被我一叫就跑了！”
　　他穿着炎阳烈焰袍，即使演技浮夸，护卫们也不疑有他，迅速把温晁围在中间护住，又分出一部分人去灌木丛中搜索。
　　温晁自从堂叔遇刺后，对刺客一词特别敏感，立即叫道：“温逐流！温逐流你快来！”
　　一阵风过，温逐流高大的身形出现在护卫旁边。温晁总算安心，吩咐道：“快去叫人，把人都叫起来，把营地里里外外都搜一遍，一个老鼠洞都不要放过！”
　　两名少女被这一连串变故惊住了，站在旁边发愣。直到看见魏无羡疯狂使眼色，才反应过来一溜烟跑了，连水桶都忘了拿。
　　蓝忘机见她们脱困，也提了水迅速回到宿舍。
　　这一场无中生有的刺客闹得极大，教化司被温氏的门生们翻了个底朝天，刺客没抓到，却在某个粪坑里发现了只剩一口气的胡惟德。
　　据说他被发现时，是被套在麻袋里的，全身上下伤痕累累，骨头都断了十七八根，却说不出是被谁打的。
　　所有人都认定他是被刺客打的，温晁更疑心他对刺客泄露了什么机密，教人看住他不许有失。
　　魏无羡跟几个同僚假模假样地去探望，见到他肿成两倍大的脑袋大觉解气，面上一派关心，暗地里快笑破肚皮。
　　这份开心在看到温逐流阴沉的脸时有所消解，不过温晁这会儿草木皆兵，要求温逐流不得离开自己半步，所以即使他猜到魏无羡在搞鬼，也没功夫问。
　　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魏无羡知道这回闯的祸有点大，肯定要被狠狠责罚一顿。
　　不过温逐流没来得及责罚他，因为第二天一早，温晁就带着所有人，浩浩汤汤出发夜猎了。
　　此次的夜猎之地，名为暮溪山。
　　愈是深入山林，头顶的枝叶愈加茂密，脚底的阴翳也愈加铺张。除了树海涛声和脚步声，再听不到别的声响，鸟兽虫鸣在一片森然中格外突兀。
　　许久之后，一群人与一条小溪迎面汇合。溪水淙淙，其间还有枫叶逐流飘零。溪声枫色，无形将压抑的气氛冲淡了几分，前方竟然还传来咯咯吱吱的轻微嬉笑声。
　　魏无羡一路神游天外，琢磨着怎么跟师父交代，无意间回头一瞥，瞥见了一袭白衣。蓝忘机就在他身后不远处。
　　因为走得较慢，蓝忘机落在了队伍后面。魏无羡今早没去找他，这时看他走路仍旧不怎么用力，于是放慢速度，落到蓝忘机身边，与他并肩而行，问道：“你的腿怎么样？用药了吗？”
　　蓝忘机目不斜视，道：“用了。”
　　魏无羡疑惑：“那怎么还这样？温宁明明给的是上好的伤药，怎么没效果呢？”
　　蓝忘机这腿伤得久了，再好的伤药也不可能一天就好。他没跟魏无羡纠结这个，反问：“胡惟德是你打的？”
　　魏无羡得意道：“你猜到啦？”他还特意把胡惟德的右腿也打断了，算是给蓝忘机出气。
　　蓝忘机道：“魏婴，此事太过冒险……”
　　魏无羡发现新大陆一般：“咦，你这是关心我？”
　　他正准备抒发下激动之情，却见蓝忘机又转过了脸目不斜视，冷冷道：“无聊。”
　　魏无羡道：“又是无聊，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会换点词儿？我来教教你？厚脸皮？不要脸？轻狂？可爱？深得君心？”
　　眼看蓝忘机的脸越板越严肃，他深知不能再逗，乐呵呵道：“我做事你放心，不会留下把柄被人逮的。这胡惟德这是多行不义，供出来的仇家就有十几个，好像人人都要害他，结果谁也查不到。”
　　蓝忘机定定看着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魏无羡等了半天没见他开口，于是又绕回话题：“说真的，你的腿怎么样？要不我来背你！”
　　蓝忘机转过脸没理他，显然对这个提议百分百拒绝。
　　听训的世家弟子跟温氏门生相识的也有，但这时都没人想套交情，更没人这么堂而皇之走在一起。魏无羡过来说几句话，别人还当他是执勤，若被他背着，只怕瞬间要成为焦点了。
　　魏无羡回过神来，也知这提议有点不现实，正想怎么给他减轻点负担，却见几名温氏家仆开路，一身彩衣的王灵娇走了过来，威风凛凛地斥道：“魏无羡，温小公子让你们好好找洞口，你在这里偷什么懒？”
　　胡惟德出了事，举荐他的王灵娇也面上无光，这时看着跟胡惟德不合的魏无羡就极其不顺眼，纯粹是来没事找事。
　　她灵力低微，不能佩上等仙剑，手里便拿着一只细长的铁烙。这种铁烙温氏家仆人手一只，无需放进火里烤，贴上人身便是一个疼得人死去活来的烙印。
　　如今这世道，竟然连一个爬床的使女都能在他面前得意忘形、不可一世，魏无羡满心哭笑不得。
　　正在此时，一旁有人喊道：“找到了！”
　　王灵娇登时没空理他了，奔了过去，一看，欢声叫道：“温公子！找到啦！找到入口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