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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聚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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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女人顺利交给警察,刘骞心有余悸,这是他人生自拒不结婚,遭到家里人穷追猛打后的又一惊魂场面。
《全民偶像》的导演听闻后大驾光临,拎着西洋参和冬虫夏草大堆补品来慰问,守在一边的刘骞赶忙双手接过。
导演一脸惭愧:“小宋啊,恢复得咋样啊?”
这位大导演的相貌与其振聋发聩的代表作恰恰相反,是个扔进人群里就辨别不出来,面目祥善的大叔。
宋慈脖子上缠几圈绷带,为了方便更换,衣服是宽松的灰色衬衣,露出半截微凸的锁骨,容貌出挑,目光清凌凌的,漂亮得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疏远感。
“医生检查说伤口不深,烦导演挂心了。”
“如果身体恢复得不错,啥时候能继续回去节目录制啊?”
刘骞先一步替他婉拒:“其实节目因为意外录制暂停,我们都很遗憾,但是您看宋慈现在这身体状况,实在没办法保证能以最好的状态投入录制。”
“我知晓,录制安排我们可以再商量,我们调整计划,等小宋身体好些了再说,不会催着让年轻人带病上岗。”
角落里传来一声冷哼,视线顺着声音转过去,这才发觉病房里还有第四人的存在:“伤筋动骨一百天,三个月以后再录吧。”
正是刚刚逞一回英雄,却没有得到他任何想要的回应,躲在墙角生闷气的金奕。虽然他自己也不明白,他想要谁回应,想要什么回应。
“你这个臭小子怎么在这儿?”刚刚慈眉善目的大叔瞬间吹胡子瞪眼。
“队友受伤,我不在医院还能在哪儿?”金奕很是不客气。
“难怪副导演跟我说你不见了,待会儿跟我一起回节目组,你又不会照顾人,留在这儿又帮不了忙。”
被人戳着心窝子说留在这里碍事,金奕脸色不善,拿出宋慈当初拒绝他时那股毫不留情的劲儿,果断道:“别想了!我们不录!要不是你们请一堆牛鬼蛇神,也不至于让人躺在医院?录什么狗屁节目。”
刘骞在一旁瞠目结舌。
导演气性十分了得,脸色丝毫不变,约摸早见识过金奕油盐不进的混账模样:“你不录是你的事,别人录不录还用不到你来说,”说着目光移向宋慈,“小宋,你要是想接着录,后续节目内容也不会变,你们依旧照着台本走,如果你要是身体勉强,我们也不会强人所难。”
多大的脸面,著名大导演来询问一个艺龄两年不到的后生意见。
宋慈斟酌片刻:“没问题。”
得到满意答案的导演被刘骞毕恭毕敬地请回。
金奕皱紧眉头,不甚赞同道:“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宋慈淡淡道:“为什么不答应?”
“先不说态度不明的陈祺盛,还有那个姜蔚兰,根本不能确定她是否说了实话,这节目的安全防护和筛子一样!万一里面还藏着图谋不轨的人呢?”
“我有什么好图谋的?”
“你问我?你自己招惹的,我怎么知道。”
“我不找麻烦,麻烦也要来找我。”
“所以你就自暴自弃,把自己打包给麻烦送货上门!?”
宋慈不可置否。
等刘骞将那尊大佛送走,回来后病房正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然而刘骞毫无察觉,拍拍面色阴沉的金奕,震惊道:“你认识总导演?”
“嗯,怎么?”
“他可是头部导演,录制《全民偶像》前我多次想去拜访都没找到门路,你们之前怎么认识的?”
“他拉了我家赞助。”金奕语出惊人。
“!”
刘骞眼冒精光,仿佛看着一座可移动的金山:“你家是赞助商!?”刘骞再次刷新了对手下当红男团里成员的认知,小声嗫嚅道:“原来是万恶资本家,难怪这么硬气……”
“既然决定过几天回去继续录制,骞哥今天请客,去吃顿好的!走走走!”
刘骞几通电话把shining star的四个人召集起来,指着宋慈说:“小高呢?把小高也叫上,新来的同事大家见一面互相认识认识。”
“他有事先离开了。”
“走这么快?”
高鹏?金奕若有所思。
最后,刘骞在高私密性餐厅约了顶层包房,是新城知名高档餐厅,刷卡时刘骞面上不显,内心和钱包一样哗哗流血。
包房里。
四个样貌俊俏的男人围坐在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年男性四周,特别是这位中年男性还对其中一位相貌额外出众的年轻人动手动脚,这画面怎么看都不太正经。
当然后面这句话是金奕说的。
正在强制宋慈喝下十全补血汤的刘骞瞪着金奕,一双小眼睛燃起燎原怒火。
宋慈也被这惊天骇俗的话呛到,连忙扯几张纸掩住嘴,然后趁着刘骞一时不察,眼疾手快地倒掉碗里味道怪异的“补血神汤”,喝一口饮料压压嘴里的怪味,再矜持地拿纸巾压压嘴角。
“你尊老爱幼一点!成天想什么有的没的,作为队长不正经关心队友就算了,还调戏起经纪人来了!”刘骞怒不可遏。
“还不是因为你一副要老牛吃嫩草的样子,我可看不下去。”金奕仰靠在座椅上,双手抱在脑后,桀骜不驯的混世模样,“更何况,我哪里不关心他了?住院的时候我可是探望了好几次。”
“你小子!什么叫老牛吃嫩草,乱用成语,我这是关爱后辈,关爱!你懂吗!?你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下去!随时随地都要注意作为偶像的体态管理,别把其他人带坏了!”
“还有你们俩!”说着就把桌子一拍,把一边安静如鸡的其他两个队员吓了一跳。
他咽了口酒,红色从脖子往上漫:“你们是不知道今天有多惊险啊!今天那个女人,叫什么,姜蔚兰藏了把刀在怀里!也怪我没检查检查,下次!下次我一定检查!”
年纪最小的司徒逊听得面红耳赤:“骞哥!你喝醉了!”
“没事,没事,骞哥是海量!”刘骞又给自己灌满一杯酒,走到那两人中间,先是长长叹一口气,做足气氛渲染。
“……”宋慈看着刘骞趔趄的脚步。
他端着酒杯走到司徒逊和潘青雨两人中间,两人赶忙站起来回敬,“你们俩同样的,继续加油,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咱们还会更加大红大紫,大家可是万亿分之一的缘分才相聚一团,咱们shining star要创造自己的辉煌,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经纪人像打了鸡血,其他两个人悄然挪开目光。
他们四个人名义上已经成团两年,实际满打满算,因为排练、录节目等活动,聚在一起不过七、八个月的时间。
特别是已经进行了三个月出道组合练习,公司预热宣发了新男子四人组合,突然出现个宋慈,鸠占鹊巢,把一个练习生挤出出道位,与组合的潘青雨结下梁子。
大公司中的空降也是常见,但奈何潘青雨与那人是多年好友,一同在公司练习五年,终于有希望出人头地,修炼得道,结果一朝被空降的宋慈一屁股坐回土里,打回原形,兔死狐悲,潘青雨自然对宋慈态度不善。
队长金奕就是臭脾气,整日对宋慈冷嘲热讽,要是宋慈也是个大少爷脾气,两个人估计早就拳脚相向了。
唯一和气的就是秉性和善的司徒逊,对所有人都笑眯眯的。
但宋慈性格孤僻,司徒逊与其他两人的关系还要更亲昵些。
“能有现在的成绩多亏了骞哥为我们忙前忙后,我们哪能辜负骞哥的期望,今后还拿出再进一步的努力才行。”司徒逊是典型的邻家弟弟类型,长得乖嘴甜,在出道前就小有名气。
他笑起来时颊侧两个梨涡,看起来少年气十足。
要细数起来,司徒逊的女粉最多,金奕男粉最多,而宋慈黑粉最多。
潘青雨作为主舞,人气却是断层性的低。
司徒逊正要一饮而尽,刘骞冷不防地突然伸手一拦,脸差点掉进杯子里,看见黄澄澄的液体里一张扭曲的、勉强可以称得上人脸的倒影。
“司徒逊!”猝不及防被点名的司徒逊心头一震。
他抬起头一本正经地批评:“未成年不能喝酒。”
“我这是茶!”
“胡说,是茶是酒,我能不知道?”
司徒逊注意到刘骞搁在手边已经没了大半的酒瓶,劝道:“骞哥,你少喝点吧……”
此时,金奕趁刘骞不备,把酒瓶里剩下的酒一股脑全部倒掉,端起茶壶对准瓶口,咕噜咕噜的全倒进去,黄澄澄的茶水在酒瓶里漾起波纹。
司徒逊悄咪咪地对金奕竖起大拇指。
已经快站到桌子上的刘骞仰头闷一大口茶,咂咂嘴,细细回味后,忍不住再喝一口:“说真的,咱们人红是非多,这年头到处都是妖魔鬼怪出来作祟,你们平时得更加注意安全,不要因为人多安全就掉以轻心,这时候更有心怀不轨的人趁乱胡作非为,防人之心不可无。”
“那什么,姜蔚兰,估计被电视剧里的烂片洗脑了,脑子都看坏掉了,觉得她得不到的男人,就只能毁灭!看宋慈如此的英年才俊,她由爱生恨,要不是我当时在场镇住场子,还指不定发生什么事……”
因为刘骞稀里糊涂的话,在座其他三个人若有若无的眼光打量过来,让宋慈如芒刺背。
金奕不屑地挑眉:“怎么变成你的功劳了啊!最后是我身手了得制住了她。”
……
宋慈借着洗手的由头从满是酒气的包间里退出来,顿时不由松了一口气。
停歇在露天花台,眺望一眼无际的夜幕,神色疲惫。
浮沉着迷迭酒香的湿冷空气勾引出暗流涌动的心房里一点心火,微妙孱弱的火光,照亮满是窟篓的躯干,令人缱绻缅怀的沧桑。
人影攒动,光影浮流,出来透气的金奕环顾四周,终于发现孤零零站在露天花台上的宋慈。
金奕放轻脚步靠近宋慈,刚要拍拍他的肩膀,宋慈警惕地快速闪躲转身,一手格挡住金奕伸过来的手,右腿微曲正要发力,金奕左手抱着自己的右胳膊发出一声哀嚎。
“嘶!!!”
听到熟悉的声音,绷紧的肌肉骤然松懈,宋慈冷冷道:“不要无声无息的站在别人的背后。”
还没等金奕对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宋慈出色的格斗技巧惊疑不定,完全被宋慈的翻脸牵走心魂,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怒声谴责:“刚刚我可是被你打伤了,你居然怪我站你背后!?”
“更何况中午我刚救你一命,别人救命之恩都是以身相许,虽然我不求回报,但是你怎么能以怨报德!”眼里满是做作的哀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
被“打伤”的胳膊泛红,片刻与强悍的肌肉融为一体。
“……看来表演才应该是你的天赋所在。”
“我天赋多得很。”金奕把这句话当做夸奖一般受用。
“回去了。”
清凉的夜风款款而来,卷携着宋慈身上淡淡的酒香涌来,金奕顺着宋慈刚刚倚着栏杆地方向,看向沉沉的夜幕,喊住他:“你认识那个女人吗?”
“跟你有关系?”宋慈离开的脚步顿住。
“当然。”
宋慈好笑地看着金奕:“是吗?”
“我制服的罪犯,当然和我有关系。”
“谢谢。”
“哦......啊??”
“我说,谢谢。”
金奕因为突如其来的两个字沉默片刻,耳尖可疑的变红,少顷道:“咳,举手之劳。”
“你牵连进来是无妄之灾,不过我可以直截告诉你,我和她不认识。”
“她为什么指认你杀害了她的妹妹?”
“你相信她说的话?”宋慈侧过头注视着金奕的眼睛。
点缀着璀璨灯光的黑色瞳仁让金奕一瞬间目眩,同繁星夜空如出一辙的神秘。
“我只相信自己的感觉。”
“……”
“所以我相信你。”
宋慈轻轻抿唇,声音融进清泠泠的晚风中:“回去了。”
两个并肩原路折返,餐厅走廊上圆弧形吊顶壁灯在深灰色大理石地板镀上层层光晕,齐腰长窗流躺过楼外江水波光,纯净白茶的香气奢靡绵长,几个呼吸间霸占整个肺腑。
金奕缠着宋慈喋喋不休。
“实话实说,你刚刚是不是被我感动到了?”
“……”
“我好像看见你眼含泪花了,也对,毕竟我这样信任你,你心里肯定非常感动,只是不好意思告诉我。”
“……”
“别害羞嘛,你都对我说谢谢了,承认被我感动到哭也很正常。”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