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当替身成了仙界第一》案生情愫

20、还不如做个邪魔外道

　　乱葬岗。

　　刺骨的寒冷和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将纪明蘅从无边的黑暗中强行拽回一丝意识。

　　她感觉自己像一块破布般被重重摔在地上，身下是硌人的硬物和潮湿粘腻的泥土。

　　耳畔是夜枭凄厉的啼叫和野狗在远处争抢的呜咽嘶吼。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野里是嶙峋的怪石、歪斜的枯木，以及散落在荒草间森森的白骨。

　　这里，就是点花城外令人闻之色变的乱葬岗。

　　丹田处被彻底摧毁的剧痛依旧在四肢百骸中蔓延，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

　　意识再次沉沦前，她唯一能做的，只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蜷缩起冰冷的手指，轻轻抹了一抹怀中那枚早已失去光泽、却仍被她贴身珍藏的粗糙铜镜。

　　城主府那辉煌的灯火，在远处彻底熄灭，只余下这乱葬岗无边的死寂与绝望，将她彻底吞噬。

　　腐烂的泥土气息混合着浓烈的尸臭，黏腻地附着在每一寸空气里，吸一口便直冲脑髓，带来阵阵眩晕的恶心。

　　嶙峋的枯树扭曲着伸向铅灰色的天空，像一只只垂死挣扎的鬼爪。

　　随意堆积的尸骸轮廓，断骨支棱，磷火在骸骨间幽幽飘荡，时明时灭，映照出一张张空洞腐朽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在这令人窒息的死亡堆叠的角落，一具“尸体”微微动了一下。

　　纪明蘅仰面躺在冰冷的腐土和碎骨之上，衣衫被血和污秽浸透。

　　一丝微弱而冰冷的触感，从她怀中传来。

　　是那面古镜。

　　它似乎被这浓郁的死气和宿主濒临溃散的生机所唤醒。

　　镜面深处，一点幽暗粘稠的黑芒如同活物般蠕动了一下，随即猛地扩张！浓郁如墨汁般的黑色雾气，带着刺骨的阴寒和令人作呕的怨毒气息，争先恐后地从冰冷的镜面缝隙中汩汩涌出！

　　黑雾迅速在半空中凝聚、扭曲，翻滚着塑形。

　　不过瞬息，一张模糊而狰狞的“脸”便从雾气中浮现出来。它没有具体的五官，只有两个不断旋转的、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代替了眼睛的位置，下方裂开一道不规则的缝隙，发出无声的、贪婪的“嘶嘶”声。

　　这由怨念和邪力凝聚的虚影，贪婪地“嗅”着空气中弥漫的死亡气息，最终，那两团漩涡般的黑眼，死死锁定了下方气息奄奄的纪明蘅。

　　一股狂喜的意念波动，如同冰冷的毒蛇，直接刺入纪明蘅濒临溃散的识海：“天助我也！”

　　最后一个恶毒的意念尚未消散，那漆黑的虚影便猛地向下一扑！化作一道凝练至极的黑色流光，带着刺耳的尖啸，凶狠无比地射向纪明蘅的眉心！

　　阴寒！剧痛！仿佛有亿万根冰针瞬间刺入头颅！

　　那道邪灵凝聚的黑色流光，带着摧枯拉朽的恶念和冻结灵魂的阴寒，毫无阻碍地穿透了纪明蘅脆弱不堪的眉心防御，疯狂地涌入她的识海深处！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闷哼从纪明蘅喉间逸出。

　　她的身体在冰冷的腐土上剧烈地弹动了一下，随即又瘫软下去，仿佛彻底失去了抵抗。

　　邪灵的力量在她识海内横冲直撞，贪婪地吞噬着她残存的意识碎片，冰冷的触感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要将她仅存的最后一点生机彻底冻结、同化。

　　邪灵的意念在识海中发出得意而疯狂的尖啸。

　　它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具身体的本源正在飞速枯萎。这具庐舍，马上就要成为它的囊中之物！它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借助这具身体重临世间的景象……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彻底吞噬、身体控制权即将易主的千钧一发之际。

　　识海最深处，那片被邪灵力量视为即将干涸、毫无威胁的“死地”，一点微弱的、奇异的光骤然亮起！

　　那光并非纯粹的灵光，而是一种极其诡谲的、介于生死之间的混沌之色！灰白，冰冷，带着一种漠视万物的死寂.

　　光芒出现的刹那，如同死水中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嘶——？！”

　　识海中，那正得意忘形吞噬一切的邪灵虚影，骤然发出一声惊骇欲绝、尖锐到变形的嘶鸣！它凝聚的力量触碰到那灰白光芒的边缘，如同沸汤泼雪，瞬间发出“嗤嗤”的灼烧声，被猛烈地消融、蒸发！

　　那光芒如同拥有生命般，沿着它侵入的触角，反向缠绕、吞噬而上！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和反噬，让邪灵凝聚的虚影在纪明蘅体外都剧烈地扭曲、波动起来，几乎要溃散！

　　与此同时，地上那具仿佛早已失去生命迹象的“尸体”，那双一直紧闭的眼睫，倏然睁开！

　　没有迷茫，没有痛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淬了寒冰的清醒与……讥诮！

　　两道凝练如实质的灰白色光芒，如同沉寂万古的火山骤然喷发，带着湮灭生机的死寂寒意，从她双瞳深处暴射而出！穿透了那团笼罩在她面门上、正剧烈扭曲波动的邪灵黑雾！

　　“啊——！”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灵魂尖啸在虚空中炸开！

　　那团黑雾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揉搓，疯狂地挣扎扭动，却根本无法挣脱那灰白光芒的束缚！

　　光芒所及之处，黑雾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发出“滋滋”的消蚀声，迅速变得稀薄、溃散！

　　纪明蘅的身体以一种违反常理的姿态，缓缓地、带着一种冰冷的优雅，从尸骸堆叠的污秽地面上坐了起来。

　　她甚至没有用手支撑，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了她。血污沾染着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唇角却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

　　那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也不是虚弱的微笑。

　　那是一抹冰冷、诡异、带着魔性般邪魅的弧度。在她唇角勾起的同时，无数道细密的、闪烁着幽暗光泽的魔纹，如同活物般悄然浮现，在她苍白的肌肤下蜿蜒游走，从脖颈迅速蔓延至脸颊、额角！这些魔纹扭曲繁复，透着古老而邪恶的气息，与她眼中那灰白死寂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令人头皮发麻的画面！

　　她抬起一只手，那只手同样苍白，沾染着污泥和暗红的血渍。指尖却异常稳定，对着那团被灰白光芒死死禁锢、正发出无声哀嚎的邪灵虚影，轻轻一握。

　　嗡——！

　　缠绕在邪灵身上的灰白光芒骤然收缩、绞紧！如同无形的死亡之网！

　　“呃……不！不可能！”邪灵虚影在极致痛苦的消磨下，传递出强烈到极点的惊骇和难以置信，“你的修为……明明被废了！我亲自探查过……丹田尽毁，灵脉寸断！是……是伪装的？不对！那伤势是真的！绝对是真的！你……”

　　它的意念混乱不堪，充满了崩溃般的自我怀疑。

　　“废了？”

　　纪明蘅染血的唇角微微开合，声音低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敲打着邪灵最后的理智。她脸上那些游走的魔纹随着她的吐息明灭不定，妖异而冰冷。“是啊，那点灵力修为，确实是废了。”

　　她的目光冰冷地落在剧烈挣扎的邪灵上，如同在看一件死物。

　　“可谁告诉你……我纪明蘅，只有灵力这一条路可走？”

　　邪灵虚影猛地一僵，传递出的意念充满了巨大的茫然和恐惧。

　　“传说……”

　　纪明蘅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般的飘渺，“上古有一任魔尊，出身并非魔族，而是一名惊才绝艳的修仙者。她身负一种亘古罕见的特殊体质——‘天灵体’。”她顿了顿，指尖的灰白光芒无声地收紧，勒得那邪灵虚影再次发出痛苦的嘶鸣。“此体神异，可纳魔气，亦能容灵力……两力同源，并行不悖，威能……远非寻常可比。”

　　“琉璃城宝库内……”她的声音种带着怀念，“藏着半卷残破的秘法玉简。上面，就记载着如何……以魔种为引，强行逆转根骨，成就这‘天灵体’的法门。”

　　邪灵虚影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雷霆劈中，传递出的意念瞬间被巨大的惊骇和荒谬感淹没：“魔种？！你……你疯了？！你竟敢与魔族交易？！引魔种入体？！这秘法……这秘法根本就是绝路！稍有不慎，立刻就会爆体而亡，神魂俱灭！比废了修为惨痛万倍！你……”

　　“不然呢？”纪明蘅唇角的弧度加深，那笑容在魔纹的映衬下，妖异得令人心胆俱寒，“等着被你们榨干最后一点价值，然后像块破布一样丢在这里，与这些无名尸骨一同腐烂？”

　　她的目光扫过周围层层叠叠的骸骨，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冰冷。

　　“我与点花城城主夫人做灵力交换的生意，不过是为了让你安心，让你以为我这条鱼，还在划定的池塘里扑腾。”

　　她的视线重新锁死在不断扭曲、试图挣脱的邪灵身上，“至于魔气……趁着你这面破镜子因吞噬灵力过多陷入沉眠……我自然去找了其他合作伙伴，做点……交易。”

　　“你……你……”邪灵的意念剧烈波动着，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狂怒，“疯子！你这个疯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魔气缠身，万劫不复！你会被所有正道视为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邪魔外道？”纪明蘅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冰冷的嗤笑。那笑声在死寂的乱葬岗上回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若是无法复仇……”她脸上的笑容倏然敛去，只剩下彻骨的冰寒，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那我还不如做个邪魔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