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光明未来》Emma艾玛Apri尔艾谱莉

6、第六章

　　津岛家的仆从很多，大多数时候这些人都是沉默且无趣的，他们不敢在这封建古板的宅府里声张，因为他们无法承当被严厉的管家辞退的后果，在正处战乱纷飞的社会存活下去的后果。
　　津岛治虽是私生子，但地位也要比这些下人高太多了。他很清楚这些表面恭维不已的家伙们背后的嫉妒和恶意了。不论表面多么纯良美好的人，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阴暗的一面，这可谓人心。
　　虽然还只是孩子，他却过早地通晓了人心，这使他早早就学会了伪装以混入人群，在旁人谈话间细细观察他们透露出的真面目的冰山一角。他太明白如何几句话让他人喜笑颜开或是痛不欲生了，虽然还不够熟练，但他绝对称得上是天生的心理大师了。
　　在一次女仆们的闲谈里，他在远处看见了一个面生的人，本想快步离开的步伐慢了下来，最后他走到隐蔽的地方静静地听着。
　　津岛家的所有人他都记地面孔，面对这个陌生的新面孔，他第一时间就判断出对方是新来的。
　　不知道这个新来的能不能给我带来新的乐趣呢……如果和其他人一样，那就太无趣了啊……他满含恶意地想着。

　　“我是不会二婚的，我很爱我的丈夫，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我是不会靠这个成为我活下去的唯一选择的。我也不打算把空海，我的孩子送进福利院，他是一个好孩子，是我的孩子，我唯一的孩子。他十岁死了父亲，我不想再让他失去母亲了，他只剩下我了，又盲了眼，别的孩子会欺负他的。”新人的声音很轻，带着极其轻微的悲伤。
　　这使津岛治略感惊讶，竟然是这样的深情戏码吗？
　　他恶趣味地想着这个名叫渡边幸花的女仆一定会因为过于艰难的处境将她的孩子送进孤儿院。
　　但在他探头观察渡边幸花时也被她不经意间看见了。
　　那是一个看起来优雅端庄的女人，即使穿着女仆们的专用制服，也有着脱颖而出的忧郁的美感。
　　他便随便扯了个比较合理的谎言，“呐呐，我只是路过看到大家都聚在一起很好奇，想要来找你们玩，如果不小心打扰到大家，真的非常不好意思。”说罢扬起一个甜腻腻的笑容。
　　女仆中有人调笑般道，“诶呀，怎么会呢，津岛少爷来我们这里，我们大家开心还来不及呢，所以，津岛少爷，您是饿了么？”
　　“没有哦，我只是将今天的功课学完后很无聊，在闲逛的时候看见大家都待在一起聊天，就好奇走过来了。”
　　女仆将他围了起来，每个似乎都想从他嘴里听到什么甜言蜜语，毕竟，他平时最会说话了。
　　他笑着和女仆们聊天，余角瞥到了渡边幸花，第一眼便望见了对方略微怜悯而悲伤的绿眼睛，像是置身于山上的羊肠小道，看见了那林间弥漫晨雾的清晨。
　　那是极其干净且漂亮的眼睛，却在一瞬间让他脊背发凉，仿佛直面了什么极其可怖，不可名状的东西。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强行拉到了正午时分的太阳下爆嗮，滚烫的太阳似是要将他燃作灰烬，再被一阵长风吹卷走，散落在空中。
　　他马上想要逃走，于是稍稍僵硬道，“诶呀，我忽然觉得有些饿了呢。”
　　“啊，那我陪津岛少爷去后厨看看有没有些吃的。”名为杏子的女仆拉着他的手慢慢走向了厨房。即使抗拒他人的触碰，但他目前还没有松掉杏子握着的手。

　　杏子的厨艺其实挺不错，她在厨房没有发现食物后只好亲自给他做了一个布丁，没有让他吃饱，因为还要再过一两个小时就要吃完饭了，那些大人们是不会允许他因为吃不下而在晚饭时不吃的。
　　在吃布丁时他疑惑自己为什么这么怕渡边幸花，该说惧怕么，似乎也没有非常准确，倒不如说是面对那些真正美好的东西的不敢相信吧……
　　他拿不准原因，但可以推断出，渡边幸花绝对在她的丈夫还在时是一直被爱着的，因为苦难深重的人是极少有这么一双干净透彻的眼睛的，那些人大多神情麻木，宛若行尸走肉一般。
　　单看渡边幸花的样貌其实是很美丽的，处事风格也十分有风度，与人交谈时细声细语，温柔谦和，是个不会让人轻易心生怨恨与厌恶的人。
　　对渡边幸花的分析越多，他就越好奇她的孩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被这样一个优秀的女性如此珍视的孩子，究竟是那一点展现了如此大的价值。是长得像她已故的丈夫？还是母性的本能？
　　想着想着，他笑了笑，怎么说还是得亲自相处观察才能了解啊，他可是最擅长观察的了。

　　经过几日有意无意的观察，他对渡边幸花的印象又加深了许多。
　　渡边幸花是个很自律的人，她几乎从来不迟到，而且也不踩点，一般都是在固定的时间段里到达津岛家。她也很有时间观念，对时间的把控大多数时候总是精准无比的。
　　没有强烈的好奇心也是她的优点，和她相处的时候很舒服，她从来不会询问任何逾越的话题，平常也总是保持适当的沉默。
　　仅仅只是几日的不经意相处，津岛治意外地发现他已经可以和渡边幸花成为朋友似的聊较长的时间。对，是朋友的聊天方式，这和别的仆从聊天方式一点都不一样，简直天差地别。别的仆从大多将他当做一个怪小孩看待，交谈时也会下意识地以长辈的口吻对他说话。这对他来说还真是新奇的体验呢，要知道他是从来没有去过学校的，津岛家自己就会请先生来府里教，与他年龄差不多的就只有他的其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他们大多都是以轻蔑的眼神和傲慢的语气同他对话，他还从来没有过像这样的感觉呢，还挺不错的。
　　啊……不知不觉就说的都是好话呢……
　　虽然渡边幸花优点很多，但是缺点也不少。最大的就是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慢性子，为此，她接的活大多数都是没有时间限制、不紧急的事情。她也是个烂好人、软心肠，总是因为这个性格帮助其他仆从干不是自己负责的事。
　　既然已经可以和渡边幸花以平等的朋友方式聊天，干脆就在今天吊几句关于她的孩子的话吧，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他随意地想着。

　　饭后渡边幸花在后厨洗碗，整个后厨基本上都是由她一个人来打扫的，其她的女仆们都被分配到了别的岗位。
　　“渡边小姐，我们来聊聊天吧。”津岛治找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不远处撑着头。
　　“可以喔，还有啊，我已经不年轻了，津岛君其实可以叫我渡边阿姨的，并不用顾忌太多。”渡边幸花没有转头，无奈地笑着。
　　“啊啊，可是渡边小姐看起来真的很年轻啊，所以这么叫很合适啦，又没有关系。”津岛治反驳。
　　“哈哈，好吧，津岛君的嘴真甜啊，以后一定会很受女孩子欢迎的吧。”渡边幸花将洗好的碗一一认真地摆放整齐。
　　“其他人也是这么说的，这么说我还是有点说话艺术的天分的吧。”津岛治笑盈盈地看着渡边幸花。“话说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见渡边小姐提起过你的孩子呢，可以告诉我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吗？”
　　渡边幸花闻言转过头看了看津岛治在心里比划，“津岛君现在有十岁了么？”
　　津岛治看着渡边幸花心下了然，“没有哦，我现在才九岁哦，还要过一年才十岁呢。”
　　闻言渡边幸花轻笑，眼里的悲伤顿时悄无声息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盖的柔情，像是春日泛着涟漪的湖畔。“诶呀，看来是我把我家小空养得太瘦了，他现在已经十岁了，却和津岛君差不多大呢，感觉甚至会更小一点。”渡边幸花转过身垂头拿着抹布擦拭桌面，“小空是早产儿，还天生盲了眼，常常被别的孩子欺负，好不容易在俄罗斯交了个朋友，结果碰上战争，我们不得已举家搬迁回日本，他和那朋友就失掉了联系，刚到日本他爸爸又遇到了飞机失事不幸去世了，现在他也变得愈发沉默起来了，诶，我……”渡边幸花忽然顿住，连忙对着津岛治道歉，“啊啊……真是抱歉啊，情不自禁就说了这么多，叫你耐着性子听我的糟糕事……”
　　津岛治摆摆手，反驳道，“不会哦，不会哦，明明现在压力最大的是渡边小姐吧，要靠微薄的工资来撑起两个人的生活，一直以来很辛苦吧。”
　　“当然是辛苦的啊，可是我在感觉辛苦的同时也快乐着，只要小空能陪在我身边，我就感觉很开心，每次下班回家一推开门就看见小空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我，那一刻，一天的疲惫就仿佛烟消云散了。”渡边幸花又笑了起来。
　　真的，只要一谈及她的孩子，她就总是在笑，眼里透着柔软和欢欣，叫她整个人都鲜活了不少。
　　津岛治被渡边幸花的笑容晃了晃眼，他真真切切地从这双绿眼睛里看见了幸福。
　　这算是他短暂九年人生中第一次看见这种神情。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让他止不住地质疑，他还从未对某件事抱有如此强烈的反对态度呢。
　　果然还是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啊。

　　人类天性自私多疑，因此对生命中一切的忠诚无私感到热泪盈眶。

　　“听渡边小姐这么说，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真想和他成为朋友啊。”津岛治笑嘻嘻地晃晃腿。
　　“如果有机会，我会带小空来让你们认识认识的，说不定你们会很合拍呢。”渡边幸花又拿着鸡毛掸子在陈列厨房器具的地方轻轻拍打着，清扫掉上面的薄薄一层灰。
　　“好哦，我们一定会有很多共同话题的。”津岛治洋装期待地附和。
　　渡边幸花忽然转头看着津岛治困惑地问，“津岛君，你今天的作业写完了吗，老爷知道你偷偷在这里聊天会被说的吧？”
　　津岛治闻言摇摇头，晃头晃脑道，“我的作业早就写完了，老先生教的书没意思的很，我在他讲课期间就把作业写完了，后面要教的也提前学明白了。”
　　“真厉害啊，津岛君。”渡边幸花放心了。

　　渡边幸花说要把她的孩子带过来让他认识，津岛治没信。他不觉得渡边幸花会真的带自己的孩子见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
　　所以在第一眼看见一个躲在渡边幸花身后的小孩他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再多看了几眼后他惊讶地推断出这个小孩就是渡边幸花的孩子。
　　这个小孩和渡边幸花长的很像，同样有着一头墨绿色的秀发，浅绿色的眼睛，以及淡淡的悲伤的味道。
　　“小空，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津岛君，是个很好的孩子哦，你应该听见他在那里了吧。”渡边幸花在那孩子头上揉了揉。
　　“嗯。”孩子的声音很轻，微哑，应该是有较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说过话了。
　　“很高兴认识你哦，我叫津岛治。”津岛治率先进行自我介绍。
　　那孩子从母亲身后走出来，“我也是，我叫中途空海。”
　　渡边幸花看着看这两个小孩相互介绍，“既然都知道对方的名字了，那就一起出去玩吧。”
　　津岛治没说话，中途空海点点头应许了。
　　两个小孩肩并肩没有目的地漫游在偌大的津岛家。
　　津岛治没走几步就叫中途空海一起翻墙溜出津岛家的外围墙。“还是别待在津岛家好一点，其他人看见你不是津岛家的人会赶你出去的，你妈妈应该是刚来不知道。”
　　中途空海艰难地翻出外墙坐在草坪上略微狼狈，“谢谢。”
　　“呐呐，看在你四舍五入是我朋友的面上，不用谢。”津岛治摆摆手。
　　“我们去哪里？”中途空海继续坐着，闭上了眼睛。
　　“诶，我也不知道诶……”津岛治苦恼地想了想，“我也不经常出津岛家，不过我知道一片小树林，那里还有一片湖泊，平时也很少有人进过，挺安静的，或许我们可以去那里玩。”
　　“嗯。”
　　于是两个小孩一拍即合在津岛治的带领下前往小树林。
　　中途空海一只手拿着盲杖时不时在地面上敲打来回平划，一只手扯住津岛治昂贵的和服。
　　好在小树林里津岛家不远，他们没走多久就到了。
　　这里是津岛治偶然一次偷偷离开津岛家发现的，当时他想利用这片湖泊淹死自己，但失败了，衣服湿哒哒地粘在他身上。为了不被发现，他躲过仆人们把衣服换掉了，但是当晚他还是发起了高烧。
　　望着这滩湖水，津岛治笑了起来，抓住中途空海的手一起坐在草坪上，“这里算是我的半个秘密基地，我以前在这里尝试自杀，但是失败了。”津岛治丝毫不在意自己究竟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带着如同淤泥一般的恶意笑眯眯地盯着中途空海的反应，期待着他露出厌恶或者惊恐之类的表情。
　　但中途空海的表现很平静，他依旧缓慢地眨眨眼睛，“为什么要自杀呢？”
　　“为什么要自杀？”津岛治洋装疑惑地重复了一遍中途空海的话，歪着头看中途空海，接着忽然笑了起来，“当然是觉得人生没有什么意义嘛，你看，人最终都会走向死亡，像是来时一样，什么都没有，金钱，权利，地位，都是随时都会失去的东西，明明失去比从未得到更痛苦，而人的一生就是在不断失去中结束的，那为什么偏要白白走上这一遭，明明死掉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见中途空海还是没有做出什么反应，津岛治抓住中途空海的双手，像是想要获得认同一般，“你说是不是？”
　　中途空海缓慢地眨着眼睛，“但是，自杀会很疼的吧？”
　　津岛治一愣，随即如同被扎破的气球一般，泄了气，“确实是这样啦……不过我一定可以找到无痛且清爽，朝气蓬勃的自杀方式的。”
　　虽然不太理解自己这位新朋友的新奇思路，但中途空海还是给予了肯定与支持，“嗯，你一定会成功的，加油。”
　　津岛治似乎被激励了，突然干劲满满地站起来，“好哦，现在就来尝试一下吊死吧，上次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可疼死我了。”
　　没登中途空海说什么，他就自顾自地跑到自认为比较粗壮的树下不顾形象地爬上去，“这次应该不会掉下去了，这棵树非常结实，你在下面看着吧。”
　　中途空海抬头，“你小心点，听你的声音，这棵树感觉挺高的，摔下来会很痛的。”
　　“知道啦。”

　　熟练地将自己的腰带解下绕着树干几圈后打了个死结，津岛治就迫不及待地抓住腰带慢慢往下吊，在整个人都只有双手挂着树干后，他费劲地腾出一只手拉住缠好的腰带往自己的脖子上套，待确保套好后他放开了抓着树干的手，让自己脖子吊在腰带上，身体腾空。
　　瞬间袭来的窒息感把他的眼泪都逼出来了，脖子被勒得生疼，身体本能性地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动弹，大脑开始昏昏沉沉的，他玩笑般地想起来，自己在刚交到的朋友面前自杀，叫这个相处还不到四个小时的朋友就来替他收尸好像不太道德……意识沉沉浮浮的，眼前的景象开始出现虚影，于是他干脆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彭！”
　　强烈的失重感忽然传来，他掉到了地上。
　　并没有想象中的剧痛——中途空海被他砸中了。
　　津岛治没有起身，因为刚刚的行为已经几乎消耗了他的全部力气。
　　被压在下面的中途空海费劲地爬了出来，气喘吁吁地坐在一旁。
　　“啊……还以为要成功了呢……怎么又这样啊……”津岛治躺在地上失望不已。
　　中途空海低头，“那你的运气真差啊。”
　　“刚刚怎么不走开，我知道你的听力很强，肯定听见了。”
　　“只是感觉你就这样摔下来会很疼，本来想跑的，但是身体跟不上大脑，只好准备接住你了，但是没想到你这么重，还好我没有受伤，不然妈妈该担心我了。”
　　“喂喂，你就不关心一下我有没有受伤吗？”
　　“你应该没有受伤吧，我没有闻见血腥味，而且就算你受伤了，津岛家也会请医生来给你治好的，所以我的关心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津岛治奇异地注视着中途空海，“你竟然是这种性格的么，我还以为你会像你妈妈一样温柔可亲呢。”
　　中途空海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应该是不知道回答些什么来接下津岛治的话，于是他靠着津岛治坐了下来。
　　“干什么？”
　　“坐下来和你聊天，等你恢复好了送你回津岛家，让他们请医生给你看看。”
　　“啊啊，真是贴心啊。”
　　“嗯，妈妈希望我做好事。”
　　“诶诶，可是看着别人自杀却不援救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可是，这不是你的愿望吗，即使我救下了你，你也还是会去自杀，我无法改变你，无法劝说你，无法阻止你，那就只好目送你了。”
　　“呐，确实是这样啊，要是其他人都像你这样就好了，他们只会大喊大叫，把我救下来说一些根本没有意义的话，到头来反而成了我的错，所以我才如此讨厌那些多管闲事的家伙啊……”
　　“这应该是属于常人的善良吧。”
　　“嗯啊，这当然是普世观念中的善良啦，但是过于多管闲事，可就是愚善了啊。”
　　“嗯……至少救你的那个人不仅不坏，还是个好人。”
　　“哈哈哈……这算什么区分好坏的标准，万一他是个作恶多端为了自身安慰才救下我的呢？”
　　“……我不知道，感觉人好复杂，我不理解。”
　　“人就是这样的生物，你以后就会知道的。”
　　“嗯，我会努力理解的。”
　　…………
　　他们聊了好长一段时间，忽然中途空海停顿住，向一旁嗅嗅，抬起头仰面朝天。
　　在津岛治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他转过头，淡淡道，“要下雨了。”
　　“诶？”津岛治愣了愣。
　　“我闻到了潮湿的味道，不出所料，过一会就要下雨了，我们回津岛家吧。”
　　他们匆匆原路返回飞奔着，在前脚刚好不容易翻墙走进屋内，后脚院外就开始下起细细密密的雨。
　　雨把土地染成了深褐色，空气中的潮湿味混夹着泥土以及植物的味道弥散开来。
　　津岛治盯着走廊下那些看起来着急忙慌正在爬行的蚂蚁，“中途，这你也能闻到啊。”
　　中途空海站在一旁，“我的除了眼睛外的其他感观都很灵敏。”
　　“呐呐，听起来真像超能力啊。”津岛治捡起不知那儿的一小截树枝逗弄着蚂蚁。
　　中途空海想了想，“其实还好，生活中会有方便的地方，也有不方便的地方。”
　　津岛治附和，“那确实。”随即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好无聊啊……对了你认识字吗？”
　　“认识。”
　　“是盲文还是日文？”
　　“都认识。”
　　“哇哦，那还真是了不得啊。”
　　说着说着，中途空海已经被津岛治带到了他的卧室。
　　里面有很多书，书桌上，书柜里都是书。
　　很多东西也都是木质的，书桌，椅子，书柜，床架……全都泛着木质的香味。
　　让中途空海坐在椅子上后，津岛治兴冲冲地在书桌上随意抽出一本书，随机翻开一页放到中途空海的手里，“你知道什么都写了什么吗？”
　　中途空海没有先伸手去动这本书，而是先问，“这些字是打印出来的吗？”
　　“不是哦，我当然知道打印出来的你肯定摸不出来，所以挑的是我以前手写的哦。”
　　闻言，中途空海便低下头，伸手触摸书页上的字。
　　指腹轻轻地感触着字迹的走向形状，默默在心中组合意思。
　　没过几分钟，他抬起头道：“这应该是一本生物科普类书籍，这一页主要在介绍蘑菇的生存环境以及外形功能。”
　　“哦哦，全中诶。不过为什么中途要盲文和日文两种一起学？”
　　“因为果然还是本土语言更便于与人交流，在生活中也更方便，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盲语的啊。”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悠闲地聊着，仅仅只是第一天，他们的相处方式都出奇的友好。
　　傍晚，渡边幸花下班后来接中途空海回家了，他们这才分开告别。
　　在夕阳染红的世界里，津岛治目送这对母子归去的背影，期间，中途空海回头朝他的方向转头。淡绿色的眼睛折射出夕阳的红，像是在他的眼里燃烧起一个小小的火种。
　　中途空海向他摆手告别，他们约定好明天再一起玩。
　　津岛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目送他们的身影慢慢远去，直至走入拐角看不见踪迹。
　　“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从今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