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遇晴雁栖枝沿》枝恒相烈

24、讲座

　　这一周来过得都很平静，不像开学时那样澎湃汹涌。
　　又一次数学考试。上次尹夜澜给她传了答案后下来的分数远高于祝雨怯想象，很快她又被尹夜澜抓着把整个卷子讲了一遍。因为有他后来时不时的补习，这卷子上的大多题祝雨怯都会做。
　　“你们这地怎么这么脏？”
　　老张下台转悠，转悠到了祝雨怯这边来。
　　她指着周围的地面“啧啧”两声：“太脏了！”
　　随后老张目光一转，低头看到了祝雨怯。
　　祝雨怯心中预感不妙。
　　下一秒，预感实现。
　　“祝雨怯，你去扫一下地。”老张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别写了。”
　　祝雨怯一边无语一边听从命令，放下笔去起身去拿扫把。
　　说是扫把，其实就是手工笤帚，很老式的那种。扫着扫着就容易劈叉，更别说上一个拿这笤帚的已经把笤帚造成了“劈叉式”。
　　可这笤帚偏偏只有两把，另一把比这还凄惨，上面下面都劈叉。
　　祝雨怯拿着劈叉笤帚走过来，费劲的扫了半天，很多垃圾都从缝隙里面溜走。
　　她有些气，转头就看见林待回又在冲她嬉皮笑脸，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用笤帚想锤他，但余光瞥见老张在往这边看过来，还是放弃。她咬牙小声说：“你等着。”
　　“我等着。”林待回捂嘴笑，一边挑-衅她。
　　待她终于把老张指定的地点扫完，又听见老张说：“再拖一下这边，太脏了。”
　　“......”祝雨怯在原地站了一秒，最后还是妥协去拿拖把。
　　拖把还需要拿去泡一下水。祝雨怯拖着拖把朝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在三班那边，而十班正好是离洗手间最远的。这意味着祝雨怯要拖着拖把穿过七个班，才能成功抵达厕所。
　　提着很累，祝雨怯只能拖在地上走。
　　走到一半，拖把忽然被提到空中。祝雨怯“诶”了一声，转头看这“抢拖把”的人，才发现是尹夜澜：“......尹夜澜？你出来干嘛？”
　　“来上厕所。”尹夜澜说：“看你这么费劲，顺便帮一下你。”
　　祝雨怯尴尬的笑了两声：“拖着走就行了，提着多累啊，不光是我，你也会累。”
　　“你自己看看你后面。”尹夜澜面无表情的指了指祝雨怯的身后。
　　祝雨怯知道这话一出定然有不对的地方，转头看去，因为拖把太干，拖在地上已经拖掉了几根拖把绳。
　　祝雨怯：“......”
　　尹夜澜静静的看着她的表情怪异。
　　“这只能说是拖把绳不牢固。”半晌，祝雨怯非常费劲的解释。
　　尹夜澜毫不留情的拆穿她：“不要找借口，拖把是前几天才用班费买的。”
　　祝雨怯不说话了。
　　“所以，”尹夜澜把拖把提起来，转身离去：“让我提着，护它安全。”
　　“等等我！”祝雨怯跟了上去。
　　待他们从水房出来，祝雨怯看着吸满水的拖把，道：“这下不会把拖把绳拖掉了，吸了水，你提着很累。”
　　这次尹夜澜没有拒绝，点点头，把拖把拖在地上带着走。
　　祝雨怯的卷子还没答完，离下课才剩下五分钟。她刚开始有些着急想跑，后来发现这个时间就算去了也要拖地，写不上题，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慢悠悠的跟在尹夜澜身后。
　　察觉到身边的人越走越远，尹夜澜转头看了一眼：“走那么慢？”
　　祝雨怯拖长调子：“走不动了。”
　　“那我，背你？”尹夜澜思考了一下，答道。
　　祝雨怯：“？”
　　她被吓了一跳，立马跑到前面去：“快走。”
　　尹夜澜淡淡笑了一声，跟了上去。
　　到了教室，老张不太高兴：“怎么去那么久，快点去拖！”
　　自知理亏，祝雨怯不说话，拖着拖把拖老张的指定位置。
　　等她拖完，下课铃声也刚好打了。
　　“最后一排，收卷子。”老张指挥。
　　最后一排此刻在放拖把，棠知宛转身把她的卷子拿走，起身去收前排的。
　　看着自己没答完的卷子被收走，祝雨怯绝望的走到座位上，趴着不动。
　　“一次考试。”尹夜澜在旁边说：“没什么。”
　　祝雨怯坐起身抹了一把脸：“有什么。上次88的成绩被通知到群里，我妈妈一边问我怎么能考那么高一边问我怎么才考这么高......”
　　尹夜澜又板着一张臭脸在旁边沉默。不久后，他说：“那我给你补习，直到阿姨满意。”
　　“真的？”祝雨怯看向他：“你真的愿意花自己的时间给别人补习？”
　　尹夜澜摇摇头：“不是别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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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语课。
　　下课铃打，祝雨怯昏昏欲睡，趴到桌子上正打算睡觉，讲完课的老代却并没有走，而是说出了一个让祝雨怯绝望的消息：“下楼，学校举行讲座。”
　　“啊......”她伸了伸胳膊，一脸不耐烦：“这也太无聊了吧？”
　　但是班里人都很积极，一个个跑的都非常快。
　　“他们跑那么快干嘛？”祝雨怯非常不解。
　　再看尹夜澜，脸色也不太好，连腿都没动一下。
　　她推了推尹夜澜：“别挣扎了，快走吧，待会下迟了老代又要发话了。”
　　尹夜澜只得起身，临走前还抓了纸笔。
　　“快站好！”礼堂门口，老代叉腰站着维持纪律：“这次举行的讲座是关于父母的，好好听，认真听！”
　　祝雨怯这半个学期已经见了这礼堂好几次，看到都有些反胃。
　　“二中平时不见活动这么多，偏偏你来了就多了。”祝雨怯叹了口气。她并不喜欢各种各样的活动，感觉比上课还无聊些许。
　　尹夜澜注意到了她脸上的表情：“你不喜欢？”
　　“当然不喜欢了。”祝雨怯耸了耸肩：“让我猜猜，这次肯定又是什么毒鸡汤。”
　　事实证明，她猜的没错。
　　终于轮到十班进去，已经是倒数几排了。
　　因为站在最后排，两个人坐的也是最后排。
　　坐到这，祝雨怯反而轻松：“坐这多好啊，还不会被看见。”
　　“之前高一的时候学校举行过一次。那次是十班先进，所以坐在前几排。经常被点名起来回答问题。”
　　说起之前的事，祝雨怯笑了笑：“我也被点名了。”
　　尹夜澜点点头：“那很惨。”
　　“......还用你说。”
　　“同学们，我们的父母对我们有多好，想必你们也是非常清楚的！”
　　刚坐好没多久，礼堂内的灯光就暗了下来，只有台上刺眼的光芒，中间站着一个人。那人拿着话筒，带有感情的发言。
　　祝雨怯被突然这么大的声音吓得一抖，嘟囔着：“搞得跟什么高级的大型演讲一样，架势这么大。”
　　“所以我们要报答他们！怎么报答呢？现在我们请一位同学来回答！”
　　还是老样子，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套。
　　祝雨怯悠闲地靠在椅背上：“肯定抽不到我。”
　　下一秒，那女老师转向他们这边：“靠窗户最后一排那个女生，有请你来为我们回答一下。”
　　祝雨怯：“......”
　　最后一排只有他们两个人，更何况“女生”更小的划定了范围。
　　“这也能抽到我？”祝雨怯咬着牙缓慢的站起身，脑子里在搜索标准答案。
　　“呃......我们应该......”祝雨怯一边拖延时间，一边终于想起了多年前的标准答案：“我们应该好好学习，努力学习，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报答社会，报答国家。”
　　“这位女同学说的非常好！请坐！”女老师走了过去：“报答父母的最好方式，就是学习！我们就是为父母学习的！”
　　“这什么毒鸡汤？”祝雨怯立马坐下来，一边吐槽一边趴下身去：“台下这么黑，怎么看见我的？”
　　尹夜澜哼笑了一声：“可能，有火眼金睛吧。”
　　“尹夜澜。”
　　祝雨怯坐起身，叫了他的名字。
　　“什么？”尹夜澜转过头看她。周围只有台上的光留下的一丁点亮光，让二人只能看见对方的脸庞。
　　“你有没有发现，在我的影响下，你变得爱笑了，还会开玩笑。”她歪头看着他：“我说的对不对？”
　　尹夜澜抱着胳膊很认真的想了一会，才说：“嗯。”
　　“所以该感谢你。”他又说。
　　祝雨怯笑了：“怎么感谢我？”
　　二人的谈话声很小，小到两个人几乎要凑到对方耳边才能听清说的什么话。
　　“你想让我怎么感谢你？”尹夜澜又把问题抛给了祝雨怯。
　　接到这个问题，祝雨怯很久都没有回答。
　　“那就交给时间吧。”最后，她说：“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
　　两个人之间没了声音。
　　看着台上在四处走动激-情演讲的女老师，祝雨怯说：“这一定是推书的。等到快结束，会让我们买她的书。”
　　尹夜澜顺着话茬继续说了下去：“你怎么知道？”
　　“我小学初中可听遍了这种演讲，到最后就会让我们买书。”祝雨怯回想了一下之前：“小学那会是让家长也来听的，我妈妈很容易就被骗了。后来那本书买回去，谁都没有动过。”
　　因为在听她说话，尹夜澜的头是往这边倾的。祝雨怯一转头，差点碰上了他：“......”
　　她瞪了他半天，想不出什么挑刺的话。
　　没等到尹夜澜的回复，祝雨怯无聊的闭着眼睛，面前的桌子上忽然被拍了什么东西。
　　祝雨怯睁开眼看，是一张纸和两支笔。
　　“无聊的话，可以写一会。”尹夜澜说。
　　“难怪你走之前拿了一张纸呢！”祝雨怯的疑问被解决，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东西。
　　她坐起来，拿过一支笔，撑着头有些犯难：“做些什么呢......”
　　尹夜澜在旁边静静的等着她想出个什么所以然。
　　好半天，祝雨怯按动笔在纸上画了一个Q版小人。
　　周围太暗，尹夜澜只能大概看见轮廓，看不见具体：“画的是谁？”
　　祝雨怯“哎呀”一声：“我画的很不像吗？画的是你！”
　　尹夜澜愣了一下：“......我？”
　　“出去了给你看，你就知道了。”祝雨怯说完，把纸推给他：“有来有往，你也画一个我。”
　　尹夜澜没动笔：“我不会。”
　　在祝雨怯的软磨硬泡下，他还是下笔了。
　　尹夜澜说的没错。他确实不会画。虽然只能看个大概，祝雨怯还是看出了在他笔下自己是个什么丑样子，连脸都是扁的。
　　但是这出自尹夜澜之手，莫名变得可爱了很多。
　　祝雨怯却：“我有点期待出去后看到全部样子了。”
　　两个人在纸上随便画了一会，前排的林待回凑过来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虽然知道他看不见，祝雨怯还是下意识把手按在纸上：“干什么，你没同桌吗？”
　　林待回捂着心脏的位置痛心疾首：“你们欺负我，你们会遭报应的！”
　　祝雨怯：“......”
　　她恨不能扇林待回一巴掌：“你能不能转过去？”
　　正好下一轮提问到。女老师依旧选择了他们这边：“靠窗户倒数第二排最边上的男生，你来回答一下！”
　　是林待回。
　　林待回跟十分钟前的祝雨怯一样，缓慢的站起身，磕巴到：“这，这个吧，我们需要......”
　　等林待回终于编完坐下，祝雨怯余光看到老代朝这边走来：“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语毕，她赶紧把桌子上的纸笔收起来藏到旁边的椅子上。
　　老代在他们旁边站定，然后祝雨怯发现林待回口中，自己的报应来了。
　　“你们是不是又复合了？”
　　祝雨怯有苦难言：“我们没在一起过！”
　　老代压根不信：“那还坐一起？”
　　“我们......”
　　没等她说完，老代又说：“我看你们两平常的考试成绩可以，才让你们坐在一起互帮互助，再这样我会把你们的座位调开，继续写检讨请家长！”
　　祝雨怯：“......”
　　尹夜澜：“......”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祝雨怯手捂在脸上，靠在椅背上不说话。
　　为了监督，老代还专门搬了个塑料凳子坐在他们旁边。两人只能乖乖坐着，没有再有其他动作。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演讲还没结束。祝雨怯偷偷看了一眼老代，发现她抱着胳膊睡着了。
　　她碰了碰尹夜澜，小声道：“你看看老代是不是睡着了？”
　　尹夜澜转头看去，然后点了点头。
　　祝雨怯松了口气，把纸笔拿上来写字。
　　【好累！】
　　【代老师很负责。】
　　祝雨怯：“？”
　　她看了尹夜澜一眼：【负责什么？负责看着我们两别谈恋爱？】
　　尹夜澜写了六个点，构成了一组省略号。
　　台上的灯忽然黑了，礼堂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祝雨怯手抖了一下。她的手就放在尹夜澜身边，尹夜澜也感受到了：“灯黑了而已，害怕？”
　　祝雨怯反驳：“我才没有害怕，下意识好不好？”
　　“嗯。”尹夜澜说：“是我害怕。”
　　祝雨怯：“......”
　　周围都是疑惑的声音。旁边的老代也醒来，用手机打了灯，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两个人挨得很近在说话：“祝雨怯，尹夜澜！”
　　两个人想解释，发现没有可以解释的点。祝雨怯却忽然觉得，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老代说完，便起身去看别的学生。
　　没过多久，灯亮了。
　　“不好意思，同学们，刚才台上出了点意外！”女老师笑了两声：“现在演讲继续！”
　　十分钟后，演讲接近尾声。
　　“......老师现在带来了一本书，非常适合大家！39.9，非常便宜的价格了！”
　　祝雨怯一副早就预料到的样子：“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她非常无奈。老代也很抵制这种讲堂，阴着脸叫他们不要买。
　　其他老师也嘱咐着，但即便如此，总有被感动的学生上去买东西。
　　“让我发现了，你们竟然带这么多钱！”
　　叶道喜的声音传来，随后把那些人拎到台上：“不让你们带钱，带钱还带这么多！”
　　二中很打击这种带钱去小卖部买东西的，为了抓出来人也不惜用这种方法。
　　祝雨怯感叹：“好办法，太阴险了。”
　　尹夜澜应和她：“很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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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教室，两个人屁股还没坐热，老代又叫他们去办公室做心理辅导。
　　祝雨怯唉声叹气：“就不能不去吗？肯定没什么好事！”
　　尹夜澜朝她伸出手：“走吧，早晚都要接受。”
　　知道如今也没有办法可以脱身，祝雨怯拉上他的手起身。
　　双手触碰的瞬间，冰凉的触感融合进她的掌心，很快又被祝雨怯的温热包裹。
　　祝雨怯借力起身，很快松开了手。
　　“你们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谈恋爱啊！上了大学你们怎样谈没人能管，但是在这个时候谈恋爱，你们知道后果是什么吗？”老代点了点桌子：“你们不要以为谈恋爱成绩不会下降，千万不要抱有侥幸心理！”
　　两个人低着头。祝雨怯说：“是的，老师您说的没错。”
　　见她态度好，老代也缓和了一下：“不是说我不相信你们，是你们实在不像没谈的样子！”
　　祝雨怯闭了闭眼。
　　从办公室出来，两个人顺着楼梯下楼，走到了回教室的路上。
　　阳光此刻正好，打在二人身上。
　　祝雨怯转头看着散在尹夜澜身上的阳光，忽然说：“看，尹夜澜。”
　　尹夜澜停下来，问她：“看什么？”
　　他整个人都被光勾线，遮住了要照在祝雨怯身上的太阳。
　　风落在身上，好似未命名的情感席卷过来。
　　“尹夜澜。”祝雨怯笑了，跨了两步来到尹夜澜面前，双手背在身后，歪着头看他：“你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