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遇晴雁栖枝沿》枝恒相烈

23、歌唱比赛（二）

　　歌唱比赛当天。
　　早上六点整，祝雨怯收拾好后出门，看到对面的门同时间打开，尹夜澜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也出来那么早啊？”
　　两个人距离很近，祝雨怯干脆跳了两步蹦到尹夜澜旁边：“我以为你还在洗漱，就没打算叫你一起走。”
　　尹夜澜抬起胳膊看了眼表：“平时你是这个时间点起。”
　　“对啊。”祝雨怯还没反应过来他要说什么：“怎么了？”
　　“所以我专门卡的点。”
　　“......”
　　听到他这么说，祝雨怯立马站在原地不动了。尹夜澜刚迈出去的一步又收回来，低头看她：“怎么了？”
　　祝雨怯挤出一个笑容：“嗯，看来我魅力挺大。”
　　尹夜澜：“......”
　　他看了祝雨怯半天，最后说：“也可以。”
　　祝雨怯：“？”
　　什么也可以？
　　而尹夜澜没再说话，转身便抬脚走路。
　　“等等我！”祝雨怯加快步子跟了上去，两个人又匀速前行。
　　现在这个点食堂的人还很少，一般都是在六点十分后吃饭大军来袭。祝雨怯随便找了个座位把包放下，就起身去打饭。
　　“我去帮你打。”尹夜澜拉住她，道：“你想吃什么？”
　　祝雨怯有些受宠若惊：“你帮我啊？这么好！”
　　尹夜澜手里端着刚拿的盘子，板着脸：“你要不要？”
　　见他这样，祝雨怯怕他走，连忙道：“要要要！尹夜澜吃什么我吃什么！”
　　尹夜澜走后，祝雨怯没事干，撑着下巴看着食堂墙上的表。而已经过去了八分钟，尹夜澜却还没有来。
　　祝雨怯有些疑惑，起身去看，发现不远处有一群人堵在一起。
　　“这怎么了？”她眼皮狠狠跳了跳，直觉不对，跑了进去。
　　越近，那群人的声音越大。
　　“喂，尹夜澜，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你沦为一个跟班啊？居然给别人打饭？”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以为我们永远见不到了呢。”
　　听到了“尹夜澜”这个声音，祝雨怯一急，就要冲上前，下一秒听到了尹夜澜的声音：“管的很多。”
　　语气淡淡的四个字，却激怒了这几个人：“你还在装？装什么高冷呢？你以为你小时候那个样子我们----”
　　男生话没说完，就倒在了地上，捂着□□叫唤。
　　没了他的遮挡，祝雨怯也看清了尹夜澜。他双眼泛红，垂在身边的手攥成拳头，身体微微颤抖着，和平常那个对什么都淡漠的人完全不一样。
　　祝雨怯收回了要过去的腿。她站在原地，大脑快速转动。
　　该怎么办？
　　见旁边的男生右胳膊抬起，祝雨怯急忙喊：“尹夜澜！右边！”
　　尹夜澜眼睛都没抬一下，转身躲过男生的拳头。
　　“嘿----”那男生见偷袭无果，转头看向了祝雨怯：“你敢坏我好事是吧？”
　　他往前走了两步，抓住祝雨怯的领子往上一提：“你想干嘛？”
　　“我干......”
　　祝雨怯说话说到一半，伸手抓紧男生的手腕用力往右一拧，又抬腿用力踹向他的裆部。
　　“嗷！大哥我的档！”
　　他捂着裆部倒在一旁，蜷缩着哎呦哎呦的叫唤。
　　她用的力气很大，再加上这人壮实，虽说是成功踹倒，自己也往后倒去，狠狠撞向了桌角。
　　“嘶......”
　　祝雨怯吃疼，捂着被桌角撞到的脑袋坐在地上。因为闭着眼睛，所以没有注意到冲过来的另外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照着她的脸来了一下。瞬间，温热的鼻血被砸的流了下来。
　　祝雨怯顾不得睁眼打过去，双重暴击的痛使得她又流下了生理性眼泪，模糊了视线。
　　她慌乱的用校服袖子堵住鼻血，却是无用功，很快又晕染了衣袖，顺着落了下来。
　　面前再度落下阴影。祝雨怯猜到又是一拳，别过头躲了过去，随后迅速爬起身，却被脚腕的刺痛激的再次倒地。
　　眼睛的疼痛越发激烈，睁眼是不可能了。祝雨怯听声辨位，分出一只手抓住了冲过来的拳头，往旁边拧去。
　　可这拳头的主人明显有了防备，她的力气远小于他。
　　拳头收了回去，准备着下次进攻。
　　“李鹏！”
　　这声音一出，祝雨怯知道是尹夜澜要过来了。她彻底瘫软在桌子旁边，身上四处的疼痛感愈来愈强。
　　尹夜澜似是彻底火了，跟平日的声音全然不同，几近嘶吼。
　　那声音越来越近，然后到了祝雨怯的面前。
　　她头顶的阴影一下子消失，再是一声哀嚎：“啊！”
　　祝雨怯的眼睛好转了些许。她睁开那只眼睛，看向尹夜澜。
　　“你他-妈......”尹夜澜声音压的很低，拽着男生领子的手骤然收紧，将他抵在墙上：“什么都敢碰？”
　　“尹夜澜！”
　　见男生的脸快要变成紫色，祝雨怯也终于在兜里找到了皱成一团的纸，胡乱在脸上擦了一下，站起身跳起一只脚去拦他：“冷静点！”
　　尹夜澜松开手，正想说话，看到她的脸有些一言难尽：“......”
　　还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脸跟个调色盘一样的祝雨怯着急的看他：“这怎么办？等会老师来了怎么办？”
　　“没事。”尹夜澜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乱了的衣服，把褶皱的地方舒展平：“他们会自己滚的。”
　　说着，尹夜澜的脸色又冷了下来，看着地上那几个东倒西歪的人：“欺软怕硬的家伙。”
　　祝雨怯看着旁边桌子上完好无损的两份饭，又看了看地上的男生们：“我们要走吗？”
　　“......你先去洗脸。”尹夜澜闭了闭眼，带着她去洗手间。
　　“我的脚。”祝雨怯停了下来：“好像崴了。”
　　尹夜澜微微皱了皱眉，走过去将她祝雨怯按在椅子上，轻轻摁住她的脚踝：“这里能动吗？”
　　祝雨怯点点头。
　　“这里呢？能动吗？”
　　祝雨怯尝试了一下，有些艰难：“能动，但是很疼。”
　　“不是骨折。”尹夜澜松了口气。
　　祝雨怯笑了笑：“崴了一下而已，怎么可能骨折？”
　　尹夜澜没有说话，扶着她去了洗手间。
　　一直到看到自己的脸，祝雨怯才明白当时尹夜澜脸上的表情是为什么：“......”
　　她丢脸的俯下身子洗脸，低头发现了自己的衣服也被血色染红：“我的衣服！”
　　鼻血一直流到了校裙上，衣服上有很多血团。
　　身上忽然有微微的重量压下。祝雨怯回头，是尹夜澜将他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
　　尹夜澜轻声道：“对不起。”
　　祝雨怯摆摆手：“是他们打我，你道歉干什么？”
　　“是......我让你牵扯进来了。”尹夜澜说完，又道：“对不起。”
　　祝雨怯轻轻叹了口气，从兜里翻出纸巾擦了擦脸，先是震惊了一下兜里竟然还有纸，然后靠在洗手台：“该怎么说才能让你明白，有些时候的有些事情，并不是你的错。”
　　两个人在没有灯的卫生间里站着，好久，祝雨怯才说：“是......怎么回事？”
　　“小时候父母不在了，我......受欺负的时候，被他们看见，一直拿这件事当做笑柄。”尹夜澜低下头，讽刺的笑了一声：“为了不被别人知道，曾经做了很多傻事。”
　　祝雨怯抬起头，强颜欢笑：“不说这个了，我们去吃饭吧，不要浪费粮食。”
　　尹夜澜点点头，扶着她跳到了桌子旁。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二人都没有胃口。
　　祝雨怯胡乱往嘴里塞。那些东西在她嘴里都成了没有味道的泡沫，但是为了不浪费，她还是撑着恶-心全吃完了。
　　他们来的时候，那些男生已经不见了。
　　“我说过，他们会自己走。”尹夜澜的声音很冷淡。
　　看到祝雨怯吃完，他拿走祝雨怯面前的盘子起身：“我去放。”
　　待他回来，祝雨怯正打算和他一起去比赛场地。拿好包转身，忽然发现在她面前蹲在的尹夜澜：“......你干什么？”
　　“去医务室。”尹夜澜只说了这四个字。
　　祝雨怯僵硬的笑了一下：“真不用，别耽误了比赛。”
　　“上来。”
　　之后祝雨怯再怎么劝他，尹夜澜都执着的在她面前蹲着。
　　没了办法，祝雨怯只能趴上去：“那你，你别把我摔了......”
　　尹夜澜“嗯”了一声。
　　像是怕祝雨怯不相信，尹夜澜又说：“不会。”
　　医务室里。
　　“同学，你的脚没什么问题。”老师站起身看着祝雨怯：“休息一天不走路就可以了。”
　　祝雨怯点了点头：“好的老师。”
　　她从临时病床上下来跳着走到门外，尹夜澜的旁边。
　　见她出来，尹夜澜一直低着的头也抬了起来：“问题大吗？”
　　祝雨怯摇摇头，把老师的话复述给她：“老师说没事，只要休息一天不走路。”
　　“但是。”她有些不高兴：“今天是歌唱比赛，我不想参加不了......”
　　尹夜澜在旁边沉默了一会，说：“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祝雨怯抬头看他。
　　“我背你去比赛场地。”尹夜澜只简短的说了这一句话。
　　一想到一路上都会有很多目光投过来，祝雨怯用力摇了摇头：“不要，这个办法不行！”
　　尹夜澜抱着胳膊：“但是学校没有轮椅。”
　　所以只有这一个办法。
　　他下半句话没有说出来，祝雨怯也懂。她点了点头，咬着牙：“那麻烦尹夜澜了。”
　　祝雨怯没有等到他的回复。
　　好久，才听他说了一个音节：“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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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阶梯教室，歌唱比赛现场。
　　“我先去换衣服。”祝雨怯走到旁边更衣室。他们的服装都是统一的，在更衣室就能找到自己的尺码。
　　尹夜澜有些担心：“你能行？”
　　“我不会把自己摔了的。”祝雨怯有些好笑，冲着他摆了摆手。
　　尹夜澜就在门旁边靠着，祝雨怯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他：“你怎么在这站着？不去换衣服？”
　　看她出来，尹夜澜转身进了男更衣室：“怕你摔倒。”
　　祝雨怯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嘴角慢慢上扬了一个弧度。
　　换完衣服后，二人是从后门进去的。
　　比赛已经开始。不过他们是最后一个，所以并不用担心赶不上。
　　场内黑漆漆一片，只有台上的光亮照着。
　　门口，尹夜澜把祝雨怯放下，扶着她走了进去。
　　十班过了审核的还有陈追和段净眠。陈追原本只是为了闹着玩抓着段净眠去过筛选，没有想到真的上了场。
　　选手们都坐在前面第二排，第一排是裁判老师，后面十几排都是学生。
　　有学生注意到两个披着黑暗行走的人，小声议论着。
　　“这是选手吗？怎么才来？”
　　“看起来好像尹神啊，他也会来参加这种无聊的活动吗？”
　　“......”
　　祝雨怯庆幸让尹夜澜在门口就把她放了下来。
　　等两个人龟速行走到了第一排空着的两个位置，台上已经过去了三组选手。
　　祝雨怯有些紧张，双手一直摩擦着裙纱。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尹夜澜轻声说：“不用紧张。”
　　祝雨怯转头看去，知道尹夜澜话没说完。
　　“----其他筛选都卡着及格线过的人，实力能有多强？”
　　祝雨怯：“......”
　　这样说，倒也没错。
　　祝雨怯没有可以反驳的点。
　　陈追就坐在祝雨怯旁边。他碰了碰祝雨怯：“你两怎么来这么晚？”
　　“出了点事。”祝雨怯简单概括了一下：“碰到傻-逼了，解决一下。”
　　“......”陈追直起身看着她：“你该不会打架了吧？”
　　祝雨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见了吗？肿了。”
　　陈追“我-操”一声：“你真打了？还是被打？”
　　“小点声！”祝雨怯碰了他一点：“什么叫被打，我......”
　　“你们两小点声。”
　　身前第一排的裁判老师转身提醒：“要交流也不要这么大声。”
　　祝雨怯转过头认错：“对不起老师。”
　　陈追凑过来：“怎么了？说给我听听。”
　　“说来话长......”祝雨怯叹气：“总之就是，挨打，再还手。”
　　陈追：“？”
　　正好到了陈追他们。陈追冲着她挥了挥手，便起身离去。
　　“接下来！由我们给大家带来《爱情的套路》！”
　　“喔！！”
　　“陈哥加油！打败段净眠！”
　　“段哥不能输啊！”
　　台下杂乱的声音传来，祝雨怯揉了揉耳朵，才再次抬起头。
　　“为何爱情总是有套路！”陈追拿起话筒对在嘴边，声情并茂的唱：“让我无法得到婚姻的归宿！”
　　相比之下，段净眠的声音很是生硬：“我想我找到了我要的守护，却只是有去无回的坟墓。”
　　唱到高-潮部分，陈追大叫一声，在台上转了个圈，却不小心把话筒转飞了出去：“......”
　　台下大笑起来。陈追灰溜溜跑过去捡起话筒，咳嗽两声，合进了伴奏。
　　“......这就是爱情的套路！”
　　最后两人合唱，结束了这首歌。
　　掌声如雷贯耳，还夹杂着几个猴叫的。
　　“该我们了。”祝雨怯看向尹夜澜。
　　尹夜澜为她搬了个凳子上去。祝雨怯坐在凳子上，下面有很多质疑的声音：“她谁啊？”
　　“架子那么大，唱个歌还要坐下？”
　　祝雨怯有些无奈，一瞬间苦涩的不想唱。她看向尹夜澜，收到对方一个坚定的点头。
　　随后，她便听到了尹夜澜的声音：“由于我的搭档脚崴了，所以只能这样表演，感谢大家观看。”
　　前奏是伴着台下的嘈杂声开始的。
　　“一点一点飞向懵懂，不知我也成为了雨中的天空。”祝雨怯一手撑在凳子上，一手拿着话筒，开始了第一句。
　　“世人都说眷恋的不过春风。”
　　只是这一句，伴奏又被尖叫声压下。
　　“尹哥......不对，尹神加油！”有男生吼。
　　“唱这么好听让那群人怎么活！”有女生大声道。
　　听到他们的吼叫，祝雨怯自嘲的笑笑。
　　果然还是更欢迎尹夜澜一点。
　　如果这首是尹夜澜独唱，或许一开始的嘈杂不会是质疑，只会是加油。
　　两个人离得很近。尹夜澜唱完，指尖碰了碰祝雨怯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走神。
　　“为何吹散的总是殉情的冲动。”
　　“你来的匆匆，就此放下追寻已久的行踪。”
　　“你化作春风，就此别过一闪而去的汹涌。”
　　“爱恋不过一瞬的疼痛，却会有无数情人的葬送。”
　　“若有刺骨的冰冷，便终会迎来晴天的春。”
　　......
　　因为台下声音太大，导致他们听不到伴奏。一直到唱完了，还有伴奏在。
　　祝雨怯有些尴尬。她放下了拿着话筒的手，等待伴奏结束，起来谢幕。
　　尹夜澜先是将她扶下去，再去搬椅子。
　　再她耳边，尹夜澜轻声道：“别想太多。”
　　祝雨怯点点头，身边只留下他带来的风。
　　回到宿舍，祝雨怯打了半天的字，删删改改，最后发过去。
　　【在下小雨】：今天抱歉，麻烦你了。
　　她划到表白墙，发现了一条很多感叹号的帖子。
　　祝雨怯额角跳跳。
　　【震惊！！！墙墙！！你知道吗，尹夜澜居然有仇人！！！！！而且为了一个女生打架！！！！】
　　这一堆感叹号看的祝雨怯头晕，她往下翻，评论区是一堆【震惊！！！】
　　帖子里的女生本人坐在床上沉默了一会，挠了挠头，还是长按，把这条帖子发给了尹夜澜。
　　手机叮咚两声。是尹夜澜发来的两条消息。
　　第一条是：是我该抱歉。
　　看到第二条，祝雨怯刚喝了一口水，现在彻底呛住。
　　【。】：说的没错，震惊的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