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世界》安云轴

11、第 11 章

　　原住民的体质并不能自如控制异能，金芒消散后，言川瞬间将情绪收拢，果不其然地看到南巳瞳孔收缩，已然恢复意识。

　　大嘴怪的“咕哝”声不停，他一把攥住口袋，隐约听到大嘴怪“哎呀”一声。

　　言川疑心它是想坑死自己，连忙也跟着：“哎呀”两声，捂着肚子窝在墙角装死。

　　南巳此时也显得有些木楞，脖子以诡异的角度左右扭动，颈部鳞片流动着暗银色光泽，时不时吐出蛇信，游魂一般晃荡，在血雨的压制下已是没有多少类人特征了。

　　这并不代表着有机可乘，在这种状态下，野兽的直觉会让他反应更为危险敏锐，且不受控。

　　“你怎么又精神了”，南巳背对时，言川压低嗓音，声音从牙缝间挤出，听着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大嘴怪从口袋溜出来，充气一般一点点膨胀起来。

　　“呜呜......你要叫我爸爸”

　　又是叫妈又是叫爸的，拿着点救命，收留的恩情，还蹬鼻子上脸了。

　　言川嘴角抽动，暗中翻了个白眼，随后将充气的大嘴怪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外衫掩着，低声道：

　　“我的老父亲，你醒的可真不是时候。”

　　大嘴怪：“儿贼，不是让你跑路吗，怎么还在屋啊？”

　　言川眼皮低垂，只是扯了扯嘴角，没做回应。

　　跑？我跑得还不够远么？

　　“你现在是......”说着，大嘴怪突然胀大一瞬，把整个人都托起一段。

　　“你为什么会在中心城？”大嘴怪不无吃惊地低呼，“他在外围找你，过不了多久，中心城就会——”

　　大嘴怪的声音戛然而止。

　　言川掀起眼皮，抬头几步之外的地方，一只大金瞳直愣愣地盯着他们......

　　大嘴怪终于意识到他们艰难的处境，艰难地咽着口水，抖得不成样子。

　　正当言川想着要怎么掩饰过去，死寂的空间里突然传出一声响亮的打嗝声，就从他的屁股地下传来的。

　　言川：“······”

　　真想一屁股坐死它....

　　言川顶着后槽牙，右手摸到大嘴怪发皱的边角。

　　像是以嗝声为号，南巳昳丽的脸庞瞬间从嘴角往上下两侧裂开，身形无端扭曲。当即，一头黑鳞巨蛇龇着毒牙，冲向一人一怪。

　　言川转手扯出一团“抹布”，猛力甩在那头金瞳蛇脸上。

　　杀猪般的叫声沿着抛物线的轨迹，一路延伸到金瞳蛇的嘴里，期间震碎了窗边的几块玻璃。

　　声波攻击是大嘴怪傍身的异能，效果微乎其微，但聊胜于无。

　　在南巳甩头的间隙，言川转身从破窗跳了下去，没有任何迟疑。

　　所幸他刚才待的房间在三楼，掉落的地方又是后园，松软的泥土减缓了下坠的冲力。

　　没死没残就是万幸，言川喘口气爬了起来。

　　三楼的叫声不断，暴雨好像形成了一道屏障，将危险隔绝开来。他想抬头，却被雨打得睁不开眼。

　　屋外的天色红得更烈了，先前还隐匿在血色里的白色塔尖，如今跃然入目。

　　贫民区到中心城内环，能耗费普通人半月的脚程对于高阶异能者来说不过片刻就能抵达。

　　把他们当坐骑，真是再合适不过......

　　中心城内统共二十七个街区，十八街区之后便是内环，专供高阶生活的地方。

　　相对于能量塔，内环类似于雷暴的风眼，是能量塔辐射范围内，距离它最近却也最安全的地方。

　　言川猜想，如果出现大批入侵者，恰巧不受天堕影响，也恰巧，他们想消灭所有的异能者。

　　那么，在有限的时间里，最为简单粗暴，最快的方式，便是——

　　毁灭白塔！

　　若异能者作为原住民的天敌是世界的法则之一，那白塔和天堕就是这个世界为克制异能者定下的自然法则。

　　毁灭白塔，切断异能者的能源供给，这是其一。

　　可是切断之后呢？

　　切断之后，若是能量暴乱又会如何？

　　言川眯着眼，眺望视野中的白色塔尖，嘴角勾起，笑容无端讥讽。

　　依仗能源的物什会失去理智，会自相残杀，会死亡，会疯狂，会 — —

　　毁灭！

　　“这样才对”

　　青年的嘴唇抿着，沉闷而阴郁的笑声从胸腔传来，险些要压制不住。

　　“合该这样...”

　　“什么这样？”一声粗噶的声音应和道，在杂乱的雨声中异常清晰。

　　言川敛笑，平静地转身，看向本该死在金瞳蛇胃里的大嘴怪，脸上看不出任何惊讶。

　　“爸爸”，他亲昵地称呼大嘴怪，语气罕见地乖巧。

　　「刚才可吓死我了，不愧是你，我就知道区区一条蠢蛇，奈何不了你。」

　　大嘴怪如今还是一团吸水泡胀的抹布状，身上已没有多少类人的特征，只能瞪着那只滑稽的独眼来审视青年。受血雨浇灌，他的躯体肿胀，眼皮周边的皮肤有些溃烂，泛起水泡，独眼下用来发声的小缝隙也皱巴巴的，状态十分孱弱。

　　那张皱巴的小嘴不断闭合道：「这次天堕，你好像突然变了。」

　　「是吗？」言川敛着笑。

　　「世界现在都变成这样了，变了才正常吧。」

　　言川拍拍裤子上的泥土，略显做作地把额前的碎发撩到脑后，捋下一把血水，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在野兽嘶吼声中走向院门的围栏。

　　大嘴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去哪？」

　　言川转身，歪着脖子眯眼看它，笑得安全无害。

　　「不是说在找我吗？当然是...去投奔大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