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巧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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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所措地望向林梓，他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自作自受”，好在他倒是没有让我自食其果，袍脚一甩，当先迈步上楼。
我胆战心惊地跟在后面。
“两位里面请。”刚才的俏丫鬟在雅间门口向我们福身道。
“多谢。”林梓冷冷地还礼，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往里走。
这雅间的装修比楼下还要精致典雅，可我却完全无心去瞧。刚才大着胆子说了那么多刻薄的话，本以为不会出事，即使是有事也有掌柜的帮我顶着。可我没想到的是居然被人看穿了，而且这个人就是刚才我得罪过一次的那个冷面美男！
我们刚刚站定，林梓沉静的声音就传入了我的耳朵：“这位公子，方才掌柜所说的话正是出自在下之口。刚才也是一时义气，说话未经思量。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说罢浅浅一揖，淡淡地望向那个坐在太师椅上一脸成分不明的笑容的美男子。
我暗暗放心，林梓这家伙还算义气，帮我顶了下来。
可是那个高坐的男子却没有回应他，只是漫不经心地用茶杯盖撇了撇浮着的茶叶，道：“是么？可是掌柜的却说，那位指点他的高人是位姑娘啊……敢问阁下，是掌柜的记性出了问题还是我这眼睛坏了，怎么瞧不出公子有半点姑娘的样子？”
掌柜的有告诉他这个？我怎么没听到啊！
林梓的表情开始变得高深莫测，他微眯起眼问：“公子到底想说什么？”
还是没有回答，气氛却开始变得不太对，美男子徐徐起身走向我们这边，我下意识地向林梓背后躲了躲，大概人倒霉了喝凉水都会塞牙，美男子竟绕过了他来到了我的身边。
“你……”美男子声音中竟带了几分迟疑。
我又是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向他，才发现其实他其实很年轻，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只是那双沉静的眸子里暗含了太多变换的风云，氤氤氲氲地竟叫人完全看不到底。
见我打量他，美男子犹疑的神情消失不见，向我绽开一个明丽的笑容道：“我可好看？”
我大窘，立刻掉转过脸，感觉双颊温度猛地升高……
“在下姓唐，世居江苏镇江。不知是否有幸得闻姑娘芳名？”
这话倒是叫我吃了一惊。“我……”迟疑着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位公子，”林梓接过话去，“方才之事多有得罪，在下已经代为致歉，还请你多多包涵。”
我感激地看看林梓，他是个心高气傲的家伙，能为我说出这番话，也着实不易。
“是吗，”姓唐的少年抬头，有些邪气地冲他一笑：“可惜本人向来气量狭小。连家里的兄弟们都无可奈何。”
“既然如此，公子有什么话冲我说便是，如何跟一个女儿家过意不去？”林梓淡淡地道。
“非也非也，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她刚才把我骂得体无完肤，什么不忠不义无情无耻，难道我能善罢甘休么？我不问清这位侠女姓甚名谁，将来如何找上门寻仇报复啊！”
什么？寻仇？报复？我抬眼看看这个一脸坏笑的笑面虎，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林梓侧身挡在我和笑面虎之间，淡定地说：“她的事，我可以做主。有什么，冲我来便是。”话里带了一丝强硬，有种不容质疑的坚决。
一直站在远端的唐少爷的两名侍从同时上前跨了一步，都是一脸的黑线。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好像有种剑拔弩张的诡异。
唐公子打量着林梓，我也打量着他，林梓剑眉微皱，星目灼灼，清俊的脸上带着坚定，的确叫人注目。
唐公子摆摆手叫两名侍从退回原位，云淡风轻地说：“哦？不知两位是什么关系，使得兄台肯为这位姑娘挺身而出？”
“挺身而出不敢当，只是自己的未婚妻子倒是应该看顾好，兄台说是也不是？”
什么？！未婚妻？林梓这小子在搞什么鬼？！他今天吃错药了，还是让驴踢了脑袋了？我脑子让他雷的几乎停止了运转，面上却依旧努力地维持着平静。
笑容在唐少爷的脸上很慢很慢地隐去，我看到他眼神又一次变得迷蒙，好像是氤氲着终年
不散的雾气的山谷一般，幽深、飘渺、清冷……
“此话当真？”唐公子看不出喜怒地问。
“自然当真，这种事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吗？”林梓问，脸上已经微微有了胜利者的姿态。
“我要你说……”唐某人盯着我。
我舔舔嘴唇，毫不迟疑地说道：“当真。”虽然对林梓不着调的说法很是着恼，但我还是瞧出这是一个脱身之计，于是赶紧配合。此刻只要是能让我赶快逃离这个鬼地方，别说他冒充我夫君，就是冒充我老爹，我也在所不辞啊！
唐少爷波澜不惊地又看了我几秒，神色始终是半明半暗的。我忽然很好奇，很想知道那双神秘的眸子后面隐藏的是什么情绪，那极美的面容后面安置的又是什么心思。
他终于不再看我，转身面向一直战战兢兢站在一角的掌柜：“就按她说的来……”
“是……”掌柜的立刻赔笑道，态度一改之前的大义凛然。究竟是咋回事？在我们走上楼梯这段时间，他是看到了什么？抑或是听到了什么？只听他讨好地说：“敢问公子名姓？在下也好报与众位宾客得知。”
“我家公子的姓名也是你配问的么！还不快点退下！”随从之一竟一声暴喝。
“是是是……小人这就走……”掌柜的唯唯而退。
唐少爷一言不发地坐回去，端了杯子又抿了两口，再不做声。
有什么和之前不一样了，我忽然觉得浑身不自在。刚才的唐少爷，他刁难也罢、坏笑也好，总还让人觉得真实。而眼前这个沉静的仿佛一块冰一般毫无波澜的俊美男子，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距离千山万水的感觉。
不食人间烟火……没错，就是这个词。
那个一直侯在门口的丫鬟走进来，麻利地给他换茶水，整理衣服。
好像我们隐了身一般，没再有人对我们说一句话。林梓又等了一等，见众人无话，便对唐少爷微微一揖道：“告辞。”
那唐少爷像是没听到一般，依然不置一词。就在我对他前后态度变化之大还在不可思议之际，林梓已扯了我的手往外走去。
来到大街上，阳光斜斜地照下来，刚才的经历让人觉得很不真实。我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回想起那些刚刚上来的，一筷子都还没动的菜，心里那个不舍呀，肯定很好吃吧……
“喂……再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好不？”我小心翼翼地问。
“回家吃！”林梓一句话顶了过来。我抬眼看见他黑着个脸的样子，和之前的淡定天差地别，果然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啊。算了，不和他计较了，这几个月的相处，我也习惯了他这种阴阳不定的性子了。
“哎……我问你，你刚才为什么胡说八道的啊……还什么未婚妻子！”
“我不那么说，那个唐少爷能让咱们走么？”他理直气壮地反问。
“什么？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那家伙像是看上你了。”他高深莫测地盯着我。
我的嘴巴惊讶地张大，这都哪跟哪？林梓同学，说话能不这么晃人吗……
“也许是我多想了……你长得这么一般，他怎么可能对你有兴趣？”他一脸认真地思量着说，末了还确定地点了点头。
“一般你个头！”我生气地叫了一声。也许男人不懂，容貌对任何一个女孩子来说都是极其敏感的话题，就算长相一般是事实，但也绝对是个不能随便涉及的禁区。
他却不接我话，“那个什么唐少爷，来历绝对不像他自己说的这么简单……选秀近在眼前了，你还是安生些罢！爹现在在户部的日子也不甚好过，咱们不能给他再添麻烦了……”
我被他说得一愣，一时心生愧疚，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啊，这些天来我总是在考虑自己，却忽略了身边的人，更别说为顾全大局为家里人分忧了。看来那些小说里写古代人早熟是有道理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竟然会考虑这么多。
“今天要不是我在你身边，又该如何收场？”林梓些微愤怒地叹口气，“以后进了宫你再这么顾前不顾后的怎么办？你叫……爹娘他们如何放心得下？我如何放心得下？”
我又是一愣。
康熙四十年五月的一天，北京城熙熙攘攘的大街正中，一个男孩面带忧伤地这样问着我，一时间恍惚不已，心下茫然。一时间好像一切都离我远去，只剩下这样轻轻地一句。
“我如何放心的下？”
……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巧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