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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来自哥哥们的惊喜》 ...

  •   暗夜魂是被大哥夜影的手臂虚虚护着跨进门槛的。
      门楣上的鎏金铜环撞出清响,她仰头时正撞进廊下悬着的水晶串灯里,碎钻似的光斑落了满眼——这是她第一次看清,所谓"家"的轮廓原来不是记忆里斑驳的墙皮,
      而是雕着缠枝莲的朱红廊柱,是青石板上蜿蜒的藤编地垫,是风里浮动着的,若有若无的茉莉香。
      "小妹慢些。"
      夜影的声音裹着笑,西装袖口蹭到她手背,带着体温的薄茧轻轻摩挲着她腕间的旧疤。
      那是她在旧巷里被野狗扑咬时留下的,此刻被哥哥掌心的温度焐着,竟有些发痒。
      公主房的门是整块樱桃木雕成的,暗纹里嵌着细碎的月光石。
      暗夜魂伸手去推,指尖刚碰到铜把手,门就"吱呀"一声开了——原来里面早有人候着。七个哥哥散在房间里,像七棵守着巢穴的树:
      三哥寒枫正踮脚调整水晶灯的角度,四哥流萤蹲在地上铺波斯地毯,连平时最跳脱的八弟星野都抱着个红丝绒盒子,站在穿衣镜前冲她挤眼睛。
      "喜欢吗?"
      夜影的手虚虚搭在她肩后,没敢用力,怕碰乱她额前的碎发。
      他西装第二颗纽扣没系,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旧伤,那是去年为了替她挡下醉汉的酒瓶子留的。
      暗夜魂喉咙发紧。
      她记得三天前在医院醒来时,床头还摆着皱巴巴的病历本,上面写着"创伤后应激障碍"。
      可此刻望着墙上那幅《春日宴》——画里穿襦裙的少女捧着海棠,连衣摆褶皱都带着风——她突然想起旧巷里那个漏雨的破阁楼,想起弟弟小禾缩在她怀里发抖的模样。
      "小妹?"
      寒星的嗓音比记忆里轻了些。
      他总是穿深色衬衫,此刻袖口却卷到手肘,露出一截晒得发红的皮肤,"发什么呆呢?"
      暗夜魂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住了睡裙下摆。
      她慌忙摇头,却在转身时撞进流萤怀里。四哥身上总带着松木香,是他在木雕坊泡出来的味道。"
      这是我和三哥去苏州挑的黄花梨床榻。"他挠了挠后颈,耳尖泛红,"本来想给你雕个兔子,可师傅说太费工......"
      "笨蛋。"
      寒枫从梯子上跳下来,手里还攥着没装好的水晶坠子,"小妹要的是家的样子,哪用得着那些花里胡哨的。"他说话时总爱摸后颈,那里有道从左耳垂贯到右肩的疤,是三年前为了引开追他们的混混被砍的。
      暮色漫进窗户时,暗夜魂正蜷在地毯上看星野摆弄新到的天文望远镜。
      他举着个铜制星图,鼻尖沾着金漆:"你看,这是猎户座,等你伤好了,咱们去山顶看真星星。"
      他说话时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和旧巷里那个总被人骂"野种"的星野判若两人。
      可夜色越深,她的指甲越往掌心掐。枕头边的手机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是小禾发来的消息:
      "姐,今天王奶奶给了半块烤红薯,可甜了。"
      她盯着对话框里歪歪扭扭的字迹,喉咙里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
      "小妹?"
      夜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点试探的小心翼翼,"要不要喝牛奶?"
      暗夜魂猛地惊醒时,额角的碎发已经汗湿了。她坐起身,月光透过纱帘在地上投出晃动的树影,恍惚间竟像极了旧巷里那面裂开的破镜子。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七个身影瞬间围过来,夜影的手掌覆在她后颈,寒星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眼角,连向来粗线条的七哥云舟都递来了温水。
      "做噩梦了?"
      寒枫蹲在她面前,仰头看她的眼睛,喉结动了动,"梦见什么了?"
      暗夜魂张了张嘴,喉咙像被砂纸磨过。她想起梦里那个漏雨的阁楼,想起小禾冻得发紫的手,想起收保护费的老男人踹翻他们唯一的铁锅时,小禾护着她缩在墙角的模样。
      "我和小禾......"她声音发颤,"在很旧的房子里,下雨的时候屋顶漏雨,小禾把被子都盖在我身上......"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水晶灯坠子的轻响。夜影的手慢慢收紧,指节泛白;寒星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流萤低头绞着沙发垫流苏,睫毛上沾着水光。
      "不会再发生了。"
      寒枫的声音哑得厉害,他突然抓住暗夜魂的手腕,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听,心跳这么快,我就是要把所有坏东西都挡在外面。"
      "明天......"星野突然开口,"我联系了以前巷口的张婶,她说能帮咱们找小禾。"
      他平时总爱叼根草晃悠,此刻却连草叶都捏断了,"她记得小禾的样子,说那孩子眼睛亮得像星星。"
      暗夜魂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她想起在医院时,哥哥们轮流守夜的模样:夜影靠在椅背上打盹,手里还攥着她的病历本;寒星每隔半小时就给她掖一次被角;流萤买了束雏菊插在床头,说"病房太闷,得有点活气";就连云舟都笨手笨脚地学熬粥,把锅烧糊了三次。
      第二天下着太阳雨。
      暗夜魂是被楼下的动静吵醒的。
      她裹着晨褛推开窗户,正看见寒枫在院子里爬梯子挂彩灯,流萤举着电钻装星星灯,星野追着跑丢的蝴蝶结满院子跑,
      云舟端着托盘往桌上摆马卡龙,寒星蹲在喷泉边调试音乐盒,夜影站在廊下冲她笑,手里捧着一束沾着露水的蓝玫瑰。
      "小寿星,下来啦!"
      星野抬头冲她挥手,发梢沾着彩纸碎屑。他今天特意穿了件白衬衫,领口系得规规矩矩,和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判若两人。
      暗夜魂这才想起,今天是她十八岁生日。可过去的十八年里,她从未收到过鲜花,甚至连块完整的蛋糕都没见过。
      旧巷里的生日,通常是邻居王奶奶送半块馒头,她和小禾分着蘸点咸菜。
      "上来呀!"
      夜影招了招手,把蓝玫瑰往她手里塞了塞。
      花茎上还沾着水珠,凉丝丝的,像他掌心的温度。
      宴会厅的水晶灯比昨晚更亮。暗夜魂刚进门,音乐就响了起来——是《生日歌》,却不是商场里那种电子音,而是哥哥们轮流唱的。
      夜影的声音低沉温柔,寒星的声线清冽,流萤带着点沙哑的沧桑,寒枫跑调跑得厉害,星野故意唱得怪腔怪调,云舟只会哼"祝你生日快乐",连平时最严肃的大哥夜霆都扯着嗓子喊"小妹最大"。
      她望着哥哥们泛红的眼眶,突然想起昨夜他们挤在沙发上商量惊喜的模样。
      夜影说"得让她知道,以后每年都有生日",寒星翻出旧相册说"要找她小时候的照片",流萤拍着胸脯说"场地我来布置",星野举着手机说"我联系了以前的朋友",
      云舟挠着头说"我学做饭了",夜霆闷声说"钱不是问题",寒枫红着眼说"小妹值得最好的"。
      蛋糕是三层高的,最上面用奶油写着"欢迎回家"。
      暗夜魂切蛋糕时,手一直在抖。
      寒星握住她的手,指腹上还留着昨天搬彩灯时蹭的红印:"别怕,我们在。"
      奶油沾在鼻尖上时,星野举着手机给她拍照。
      照片里的她眼睛亮得像星星,身后是七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哥哥。风从窗户吹进来,掀起桌布的一角,蓝玫瑰的花瓣落在蛋糕上,落在她的发梢,落在哥哥们的西装上——那是他们为她精心准备的,最珍贵的礼物。
      暮色再次漫进窗户时,暗夜魂站在阳台上。
      晚风裹着桂花香涌进来,远处传来孩子们放学的笑声。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新手表——是夜影送的,表盘里嵌着全家福;又看了看脖子上的项链,寒星说这是他跑遍古董店找到的,坠子是块雕着并蒂莲的玉,"象征我们永远在一起"。
      "在想什么?"
      夜影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他的西装换了件浅灰色的,衬得肩线更挺了,"在想小禾?"
      暗夜魂摇头。她想起今天下午,哥哥们翻出了她藏在旧箱子里的日记本。
      那上面记满了她和弟弟的琐碎日常:"小禾今天捡了片银杏叶,说要给我做标本""小禾把最后半块馒头让给我,自己啃馒头干""小禾说等我们长大了,要住有大窗户的房子,窗台上摆满花"。
      "他很好。"
      暗夜魂突然说。她转身抱住夜影的腰,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你们也是很好的人。"
      夜影的身体僵了僵,随即轻轻回抱住她。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闷闷的:"是我们该谢谢你。"
      夜色渐浓时,宴会厅的灯还亮着。暗夜魂坐在沙发上,看着哥哥们收拾残局。
      寒枫踩着梯子摘彩灯,流萤擦着桌子上的酒渍,星野追着打翻的奶油跑,云舟蹲在地上哄被他碰倒的绿植,夜霆指挥着佣人搬椅子,寒星举着相机说"再拍张全家福"。
      她摸出手机,给小禾发了条消息:"姐今天很开心,有哥哥们陪着我。"对话框里很快弹出回复:"姐,王奶奶说明天带我去公园,我给你摘了朵最大的月季花,等见面时送给你。"
      窗外的月亮升得很高,把哥哥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暗夜魂望着他们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所谓"家",大概就是有这么一群人,愿意为你打破所有的规则,愿意把所有的温柔都捧到你面前,愿意用一生的时间,陪你把破碎的梦,重新拼成完整的模样。
      风从阳台吹进来,掀起她的裙角。这一次,她没有攥紧睡裙下摆。
      因为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身后都有七座山,七片海,七颗永远为她跳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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