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得浮生半日闲》墨染水草沁

6、祸事一

　　大夏帝国雄踞乌雪大陆已有五百余年历史，在轩辕546年的今天，它的统治已经引起了各地诸侯的强烈不满。历经数百年的风雨沧桑，大夏帝国封赏了无数的异性王，国土被分割得支离破碎。在各自的封地上，这些王侯如同土皇帝一般，拥有着庞大的兵力和辎重。而今的大夏帝国轩辕乾瑾暴躁无常、挥霍无度，国家的根基早已被他动摇，大夏帝国已名存实亡。叶浮的师傅洛子卿不愿助纣为虐，因此借口辞官回乡，实则是在暗中寻找新的明主。

　　在当今的形势下，洛子卿曾向叶浮提及过六大诸侯王的势力格局。除了那些不成气候的小郡王、小侯爷之外，六大诸侯王——北陵王、南豫王、西褚王、东墨王、汉魏王和中雍王——各自拥有着强大的势力。其中以北凌王的兵力最为雄厚、封地最为广阔；其次是南豫王；随后是其他四位诸侯王。而中雍王虽然实力最弱，但在治理方面却颇有建树。至于汉魏王魏嵩，则是个出身文官却承袭了王位的奇才，他的兵法造诣也深受洛子卿的赞赏。在叶浮看来，无论师傅选择效忠北陵王、汉魏王还是南豫王，他都能理解并接受。唯独选的却是这个资质平庸的西褚王，这让他感到困惑不解。

　　想当年，西褚王大张旗鼓地迎娶了老襄郡王嫡长女轩辕晓曦为妃，那场盛大的婚礼，十里红妆，震动了整个延京。然而好景不长，侧妃文氏在王妃大婚之后不到两月，先王妃一步怀上了身孕，让王妃沦为笑柄，老襄郡王更是愤慨难平。若是寻常富贵人家娶妻，前三月宿在发妻房里那是惯例，在王孙贵族里这样的规矩虽然不那么要紧，长子不是嫡出的，无疑也是打了王妃的脸面。在大夏，重视嫡子、长子，嫡长子在家族中的地位至高无上。

　　西褚王在众多异性王中算是子嗣较少的一位，他对待女子多显宽厚，但在世子的问题上却显得异常现实和势利。就在一月前，老襄郡王离世，新任郡王轩辕乾宏因无能犯错，被暴君轩辕乾瑾剥夺封号，家族遭殃。为了自保，西褚王急忙封庶长子为世子，并冷落了发妻。王妃因此一病不起，虽然表面上未受苛待，但西褚王的做法已然显示出他胆小怕事，宠妾灭妻的本质。立庶长子，冷落嫡次子，这无疑犯了大忌。侧妃不同于普通的妾室，姬妾一辈子只能是妾，而侧妃则有着扶正的可能。文侧妃出身文国公嫡次女，地位尊贵，与西褚王妃不相上下，这让王妃的处境更加微妙。许多人私下议论，为了世子的地位和西褚王的名声，王妃恐怕时日无多。

　　叶浮想到这一切，不禁为王妃的命运感到悲哀。

　　不怪叶浮会这么想西褚王，在这乱世纷争之中，只有明哲保身的智慧才能确保长久生存。尽管叶浮年纪尚幼，但他的心智却早早成熟，能够洞察世间诸多事务。他的父母也从未对他隐瞒这些纷繁复杂的事情，而他的师傅，虽然教导他的时间不长，但每一次都是尽心尽力，知无不言。因此，叶浮虽然年少，却已有了老成之态，他深知这乱世的艰险，对眼前的褚小公子也不禁生出了几分怜悯。

　　西褚王室子嗣并不兴旺，只有一个庶长子一个嫡次子，一个嫡女三个庶女。不论西褚王内心如何想法，他对儿子的宠爱在表面上是从不吝啬的。然而，从王府这两日来加强的守卫情况看，这位小公子显然很少有机会离开王府。而且，他心性纯真，即使知道些什么，也未必会太过在意。

　　“我们走吧，别再看了。”叶浮拉起褚偌闲的手准备离开，接下来的场面并不适合孩子观看，他还是少知道为妙，免得长了针眼。

　　小褚偌闲满脸疑惑，却还是被叶浮牵着离开了。

　　此事过后，也算是告一段落。由于担心被人认出她的真实身份——天香楼的名妓，楚青青被西褚王赐名为碧青，并被安排去伺候王妃。西褚王也信守承诺，亲自前往林县主家将楚青青五岁的嫡亲弟弟楚珝接了回来。不知楚青青后来向西褚王说了什么，楚珝被安排到了褚偌闲的手下学习规矩。

　　事情发生后的第三天中午，褚偌闲看着华芙领来一个瘦弱纤细的孩子，他浑身脏兮兮的，躲在华芙身后不住地颤抖。孩子身上有许多被打的痕迹，显然在林县主家的日子并不好过。褚偌闲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心疼，他自小就心软，最看不惯欺压弱小的行为。这么小的孩子就遭受如此欺辱，他实在不忍心。于是，他细细吩咐华芙带孩子下去好好休息几天，不需要他做任何工作，等病好了再说。他的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对这么小的孩子的怜爱，认为这么小的年纪哪需要学什么规矩，只管尽情玩耍就好。

　　华芙笑着答应了下来，一一照办。

　　对于金氏家族而言，西褚王的权力宛如巨浪般不可阻挡，他要对付一个小小的金家，如同捏碎一颗沙砾般轻松。西褚王只需轻轻一瞥，便发现了金家三少金佳澈的一个过失，随即，他果断采取行动，将金佳澈和他的夫人及一众涉事奴仆抓捕归安。他们的挣扎宛如蚍蜉撼树，微不足道。秋后问斩的判决，是对其他家族的明确警示。敢触犯西褚王的权威，无论是谁也难逃悲惨命运。然而，对于金佳澈的家人，西褚王却从宽处理，他知道金佳澈的家人都是无辜的，他们并不知情。他知道惩罚是为了警示，而不是为了残忍。他对那些人的宽容处理，彰显了西褚王的大度与明智。

　　说起来，这事也真是巧了。就在不久前，金佳澈在赌坊里输了一大笔钱财。其实，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金家家大业大，完全有能力承担这笔损失。于是，家仆带着钱财去赌坊将三少爷赎了回来。回到家后，金老爷狠狠地训斥了金佳澈一顿。

　　金佳澈心怀不满，跑到自家的一处庄园里借酒消愁。醉酒之际，他竟然强行占有了庄园里一名奴隶的清白女儿。这名女子虽然身份卑微，却是个性情刚烈之人。她不堪受辱，在金家还未有所动作之前，便在庄园里自尽了。

　　那天，金老爷派管家给那名奴隶送去了纹银百两，企图用钱来平息这场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