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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谁知意雅否·江晏(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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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
孔子云:何陋之有?
居不羡仙小记
江故倾时年四岁。
“呜呜…我,我有养父的!”
孤零零的你站在包围圈中,对着好奇围观你的小伙伴们小声解释,可不知怎的,忽然就委屈起来。
“尊嘟假嘟啊?”
小兰花显然没有恶意。
还不待你为自己发声,小豆包便挤开睁圆双眼,眼巴巴等着你回答的他们,乌黑的圆圆亮晶晶的,双手叉腰,骄傲地宛如在说自己:“那当然,江叔叔可漂亮啦,简直是我小豆包见过最最最最最最……好看的人啦!”
“才不是呢,世界上最好看的人明明是娘!”
小兰花变得气呼呼地。
小豆包撇撇嘴,改口道:“那就是我见过最最最好看的叔叔!”
你愣在一旁,羡慕地看向舌战稚童大获全胜的小豆包,而周围的小伙伴听见了纷纷不服气。
可互相对望,却奈何无一人能说得过小豆包的大嗓门。
“小故倾,阿晏来接你来了。”
教书的老先生负手持书,温和其辞,满是笑纹的眼中带着善意,并不过多干预你们孩童之间的适度交流。
看到先生来了,小伙伴们便围着老先生追问——“先生先生,养父是什么呀?”
“先生先生,江叔叔真的是最好看的叔叔吗?”
“先生先生,养父就是之前大人们常说的,要抵制的,童养媳吗?”
……
你竖起耳朵听。
孩童们还围着老先生问问题,却见一眉目清俊的哥哥走近,虽还不知“气度”之意,但已然觉出了这份不同。
小豆包是见过江晏送你来学堂的,此刻最先拉过你,圆溜溜的眼里盈满激动:“故倾故倾,是江叔叔!”
期盼了大半天的你却迟疑起来,鼓起白皙的腮帮子,微微傲娇地别开脸,顾左右就是不看前。
江晏只见你小小一站在原地,没有多想便阔步上前随手牵起你,随后与老先生告辞离去。
“故倾,今日过得可好?”
江晏的声音温和,有自然流露的爱护。
你闷闷不乐地抓着江晏的衣袖,将侧脸别开,倔强地不开口。
“少东家,糖葫芦吃不吃?”
老伯远远见到江晏,目光直接略过,最终停留在你软乎乎生闷气的脸上。
他手里摇着一串亮晶晶的糖葫芦,空气在那一刻宛若都甜蜜起来。
你眼馋地盯着糖葫芦,却不想江晏不知意,径直便要走过去,你忙抓着他的袖子,登时什么气都忘了:“阿晏,我要糖葫芦。”
江晏被你拉着的手一僵,后知后觉自己被自己的孩子叫了声“阿晏”。
“叫我江叔。”江晏早就从稻草把上取了支糖葫芦,给了铜板,奈何你未仰头不曾发觉,直至他手中的糖葫芦被塞在你手。
你一边吃着糖葫芦,一手改握他的手,心中早忘了自己生的什么气。
江晏无奈笑笑,摸摸你的头发,任由你小小的手抓着他的食指。
可喜可贺,江故倾有九岁啦!
“阿晏,我回来啦!”
你手里拎着挣扎曳尾的肥鱼,满是泥巴印的衣摆被你松开,一堆田螺哗啦啦堆积在你身前。
原以为如此便罢,江晏见到是你,将剑挂回墙上,从竹窗一个翻身跃出,平静地用干净的帕子仔细擦拭你如花猫的脸:“你呀,唤我江叔。”
“阿晏阿晏阿晏。”
你一连喊了三次,随后才不顾他的脸色如何,将袖中的小鱼小虾米也尽数倒出——不必多问,定时拿了衣袍当临时捕鱼工具。
江晏叹息一声,为你解下外袍,似妥协般:“实在不行,唤我兄长也是可以的……”
你听了一耳朵却不语,浅琥珀色的眸子暗暗有光。
江晏用木盆将鱼虾螺盛了,又拿起你的衣服去溪边洗,不觉间你已快有他一半高了,面上的轮廓也渐渐清晰。
——那双眼眸,总叫他想起故人。
竹林间阳光斑驳,风一过,无边落木萧萧下。
江晏抱胸看着你练剑,身影轻捷灵活,迅而有力,不失美感——所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神姿大抵如此。
说来奇怪,江晏亲手把你养大,而你好似独独热衷于练剑一事,勤耕不辍,风雨无阻。
江晏也看不懂你的想法了,不由得笑笑,仰起头饮酒时余光却分了一抹,落在你模糊的身影。
下一刻,他扔了酒坛,同时一手将剑握在手上,腰身往后一避躲开了你的剑气。
你一击不成连忙退开,可已经晚了。
江晏的剑鞘即将打在你的脖颈,你一个侧身堪堪避过,斗志却愈发昂扬。
连过了十几招,一把剑落地,其音清脆。
你被拉了右手别在身后,随后更是被逼到石桌上半趴。
江晏的目光扫过你的右手,无意间落在你的腰身,却宛若被刺眼的阳光灼伤,慌忙移开眼。
“你…”江晏话未说出口,你便趁着他失神卸力使了个巧劲如鱼儿般从他身下溜出,又拼起纯粹的拳意,一把将他的长剑也击落在地。
江晏眉头蹙着,乌黑的眼眸清光一点,亮的吓人。
他迅速退开,不想你早有预料一手拉着他的袖,将人反压在石桌上。
一番酣畅淋漓对抗后,以你从江晏身后抱住他的腰身轻声告饶结束。
“江故倾,下去。”
江晏沉着依旧,却免不了几分不爽——他亲手带大的孩子竟将他压在桌上,还毫无顾忌地叫着他“阿晏”,还有那全然不含真诚的道歉。
你听话地松开手,看着他直起身搓揉着被你捏红的手腕。
“阿晏,”你抬头看向他,见他的目光望来,便可怜兮兮地吸着鼻子,将侧脸的一抹红痕露给他看,“我疼。”
那是他以剑拍了拍你的脸留下的,并非他使了多大的劲,而是你的皮肤本来就极易留痕,加上过于白皙,所以那抹将消未消的红痕格外惹眼。
无法,这是你全身唯一便于用来卖惨的印迹了。
江晏拾剑的动作一顿,却并不搭话,深深看了一眼后别开眼,声音微哑:“卖惨无用。”
你目的达到,哼哼唧唧地跟在他身后,闹着他,硬要他帮你重新梳发。
他无奈地驻足,将剑别在腰间。
解开你的发绳,动作温和地替你理了理碎发,以及俏似主人的耀武扬威的长发。
待到长发舒展顺滑,他方双手举过你的头顶为你将长发束起。
怎知——你借着他毫无防备将他抱住,然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又开始可怜兮兮地蹭他的脖颈:“阿晏阿晏。”
“……”
江晏的动作顿了一下,看着好容易整理的长发又散开,最后还是由你去了。
当晚他看着你入睡,才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打卡开,倒出一粒药丸,借着透过窗户的朦胧月光去看你的脸。
江晏的目光落在白日里那道红痕,不知是不是错觉,还是月色过于难清,那道被剑身拍出的红痕颜色竟又深些许。
江晏伸手探向你的脸,轻轻将揉化在手心的药膏抹在那道红痕上。
月光下,你白皙的脸软糯可欺,还有几分似从前。
江晏情不自禁地凑近些,注视着你盈盈似有水光的唇,渐渐清晰的眉眼。
“江晏…”
江晏听你呢喃一声,登时后退一步,却不想似乎惊动了熟睡中的你,你眼睫微颤似下一瞬便要睁开。
江晏有些不知所措地攥紧瓷瓶,等着你醒来,然后发现他,最后再厌恶他。
可你只是翻了个身,薄被从你腰间滑下,风吹进来,你抖了一下。
江晏松了口气,重新上前替你将薄被盖好,却又暗自唾弃一声,连忙退出门去。
脚步声轻到消失不见,你半掀起眼皮,看一眼旁边的被窝,随后又合上眼。
再一翻身,两个被窝,你一人合并之。
“阿晏。”你哽咽着,抱紧他的脊背,脸贴在他温热的脖颈轻蹭着。
分明行凶的是你,可委屈地哼唧的也是你。
“阿晏阿晏……”
江晏紧闭着眼,汗水打湿了些许碎发,被你轻轻拨开,露出光洁的额头——以及那一道刀痕。
他似震惊于你的胆肥,可惜打儿要趁早,因为晚了就非常力能及了。
你低低叫他,见他保持沉默,却只轻轻扬起一抹春风得意的笑:“兄长?”
江晏惊得眼都瞪圆,未曾想过当年的一句无心之言正中多年后的自己。
“阿兄?”
“你!”江晏骂不出话,只能眼不见心为净地别开脸。
“先生先生,养父是什么呀?”
“先生先生,养父就是之前大人们常说的,要抵制的,童养媳吗?”
……
江晏叹息一声,为你解下外袍,似妥协般:“实在不行,唤我兄长也是可以的……”
……
“别这么喊我。”
江晏既自责又羞愧,他还自以为教的好,没想到好好的娃子被带歪成这般模样,思及先前的教育,他悔恨不已。
“那——无浪,这个江湖,我们一起闯吧!”
在江晏的震惊中,你抚上他棱角分明的眉骨轻笑,眼中尽是少年意气,还有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