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14章 ...
-
“可别挑花了眼。”
在谈及我交女朋友的问题上，多多这么说过我，晓松也这么说过我，四妹也这么说过我。
四妹应该是我有限的记忆中接触最多，交往最深的女孩了。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是我的四妹，我可以毫无缘故地走近她，依靠她，信赖她。但她在我心里似乎除了是四妹之外，还有另一种感觉——一种若有若无的恋人的感觉。当然我知道这种感觉是不真实的，原因也很简单，她是我的四妹呀，我们是近亲。梦里可以发昏，清醒的时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往这方面胡思乱想的。
我和晓松租下的房子离四妹的大学不远，整个暑假四妹都没有回家，留在城里打暑期工，因此平日里我和四妹来往频繁，这一切晓松全看在了眼里。有一个周末，我和四妹与晓松和阿娇一起在住处吃晚饭，席间晓松随便说了一句：
“你们两个，一个三哥哥，一个四妹妹，听着怎么像戏里编的，歌里唱的呀。”
“我觉得也是。不了解的人还真会怀疑你们是不是兄妹关系呢。”阿娇立刻补上了一句。
“我们从小就一起长大的”四妹解释着说，“尤其是在县城里上中学的那几年，举目无亲的，只有相互照应着”
晓松一笑，说：“我和林龙住在一起也有些时间了，除了林芝你，还真没见他和别的女孩有过什么交往。”
“他刚从农村出来，认识谁呀？你们俩是城里人，认识的人多，有好的女孩就给他介绍介绍呀。他这年龄，也该有个女朋友了。”
“我觉得也是呀，但我们给他介绍，他见都不见。”晓松说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阿娇，说：“阿娇有一次还带了她的一个朋友到这里来，是一个挺不错的城里女孩，想着让他们认识一下，可你的这位三哥哥干脆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出都不出来。”
“你们要是真给我介绍女朋友，就照我四妹的模型给找一个。”我这时蹦出了一句。
我虽然明确知道自己不可能和四妹发展成恋人关系，但四妹在我心里建立了一个恋人的模型——要找就找像她这样的人。所以脱口而出说了这么一句话。
桌上三人听我这么说，当时都愣了一下。接着，他们相互看了一眼，晓松便笑着说。
“你这要求可太高了。你四妹课室名牌大学的学生，我们上哪儿找呀。像这样要模样有模样，要气质有气质，要水平有水平的女孩，我们哪里认识呢”
“晓松你这是说什么呀。”四妹打断了晓松的话，她转头看着我，一脸疑惑，又掺杂着几分焦急，“我的傻三哥呀，你是不是脑子真的有问题呀。你这是犯的什么邪呢？天下好女孩多的是”
“呵呵，林芝，你也别急。我看林龙是因为没见过几个女孩，所以眼里就只盯着你了。”晓松说着看了阿娇一眼，“就像我，还没来得及多认识几个女孩，就被她先下手为强了。”
阿娇咧嘴一笑。
“你瞧你瞧，她心里偷着乐吧。”晓松故作嗔怒，白了阿娇一眼，“林芝，你不了解我们男孩，整天被女孩们盯着，围着，色眯眯地献殷勤，一不小心，眼一花，心一软，就落在她们手里了。”
听晓松这么说，阿娇和四妹互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地做了同样一个动作，端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大口。
“你看看，她们这些女孩就这样，占了我们男孩的便宜就偷着乐，别看你四妹是大学生，骨子里也是一样的。”晓松看着眼前两个女孩默契地不做辩解，自顾喝酒，脸色有些不快，便一挥手，说，“林龙，咱们也来喝点酒。凭什么只有她们女孩才能这么痛快地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呀，我们男孩就非得在她们面前装斯文，这世道也太不公平了。”
“行，行。我给你们拿杯子去。”阿娇哈哈一笑，起身到厨房拿了两个酒杯，在我和晓松面前摆好，接着又忙着要给我们把酒倒上。
“瞧，又献上殷勤了。”晓松边说边伸手盖住了杯口，看着我，说，“她这是笑里藏刀，你以后千万别被女孩的这招给骗了。表面上是对你好，顺着你，实际心里不知道打着什么鬼主意呢，想着把你灌到了，好趁机占你的便宜。我可是吃了大亏的，我的第一次就是这么被她”
晓松说到这，脸色泛红，接着她语气一转，对我说：“今天咱不喝了。改天咱们哥俩单独喝，不让她们看见，咱也偷着乐。”
晓松说这话时，脸上露出了小男生特有的乖巧、俏皮的神态。
接着话题转开了，但四妹最后还是很认真地对晓松和阿娇说：
“你们以后有什么事就带着林龙多走动走动，让他多看看、多接触多了解。你们知道，他脑子有点小毛病，在他有限的记忆里见过、接触过的人很少，真的没见过几个女孩的。”说道这，四妹转头看着我，像一个大姐姐对自己心爱的小弟弟一样，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语气深长地说：
“林龙，一定有一个比我好得多的女孩在等着你的。”
那天晚饭过后，我和晓松在厨房里收拾的时候，听到阿娇对四妹说：
“林芝，今晚，你和林龙跟我们一起出去玩玩怎么样？你不是说要我们带他多走走，多看看吗？”
“对了。”晓松听了阿娇的话，一边走出厨房一边说，“我其实早想带林龙一起去玩的，但想到他一个人，猛的在那样的环境里会不适应。今晚正好，林芝你跟着一起去吧。正好可以给林龙作伴。”
“你还不知道吗？只要你在身边，林龙心里就是踏实的。这样我们也踏实。”晓松最后这么补充了一句。
于是，我们整理停当后便出门一起上了阿娇的车。上车后，我才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晓松一直在一个歌舞队里兼职做事，晚上经常要在一些夜总会演出，一般是给歌手伴舞，有时候也会走走时装秀。阿娇毕业后自己弄了一辆车，在城里开出租车。平时她一般是把晓松送到演出地点，然后掐着时间，在晓松演出完毕后再过来接他。
那天晚上我和四妹跟着晓松跑了三个场，之后又跟着晓松他们的歌舞队里的人一起吃宵夜。歌舞队里的这些人个个都长得很标致。男孩都有晓松这样的身高，而且模样俊俏。女孩也都比一般的女人高出一截，个个身姿挺拔，眉目有神。回来的路上，四妹便问我对这些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板有身板的女孩感觉如何。我随口说了声‘没啥感觉’，晓松当时立刻接上口支持了我的看法，说那些女孩他也看不上。
“女人长成她们那个样子，看着就没什么大出息，看着就带有一点男人才有的‘娘娘气’。女人嘛，讲什么脸蛋，身段？长得像个花瓶似的，哪里还有女人的味道呢？女人就得有个女人样，像我这姐们——”晓松说着挽住阿娇的手臂，亲昵地往阿娇身上挤靠了一下，“个子虽然没她们高，但浑身上下透着纯女人的劲。”
顺着晓松的话，我不禁侧过头多看了阿娇几眼。阿娇的身型确实如晓松所说，浑身上下看不到一点‘娇弱’的影子，跟她的名字完全没有一点联系。她虽然身高和四妹差不多，但身型确比四妹粗壮得多。这么看着一比较，我觉得四妹身上都显得缺了一点晓松所说的那种纯女人的劲。但在心底里，我虽然倾向于喜欢高大健硕的女孩，却并不喜欢太‘粗’太‘猛’的女孩。可能是在村子里我看到过太多个子不高但却膀阔腰圆的‘坨坨’妹子的缘故吧。凡事过犹不及，女人相较于男人，身体强壮是天生的，女人以强壮为美，正如男人以纤柔为美，但男人如果身体纤细到像竹竿一样，恐怕女人也不会喜欢的。有一种美叫做匀称，像四妹这样身材的女人，我的感觉还是更好一些。对男人来说，这样的身高体型已经足够强壮了，足够给人安全感了。女人再强壮，也是相对于男人而言的，再强壮，也是人，不是牛，用不着那么粗的身板。
当晚，我们回到住处已经很晚了，四妹便没有回学校。晓松把他的床让给了两个女孩，自己到我的房间和我睡了一晚。
之后的几个星期，每逢休息日，阿娇总会带一两个女孩到我和晓松的住处来玩。阿娇看来是个实心眼的女孩，一定是四妹跟她说了些什么，她便把给我介绍女朋友当成了一件事，认认真真地做了起来。只是我对她带来的那些女孩都没有什么感觉，有空闲的时候，我还是喜欢去找四妹玩。
一天午后，我从四妹的宿舍出来，刚走到一个人工湖边的时候，忽然间下起了一阵急雨。我带了伞，于是不慌不忙地撑开了。午后的校园幽幽静静，树荫浓郁，湖水涟漪。此时正是午休时间，路上只我一人，想到此时的我正独享着这一片雨中的湖光翠色，我不禁放慢了脚步。
身后这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个身影从我身边跑了过去——身影高大，显然是一个女生。女生脑后的头发束成了一个很高的马尾，人跑起来的时候，马尾也跟着一蹦一跳的。一种青春女性特有的活力在这跑动跳跃的身影里跃然而出。
我心里悄然一动。
雨势不算大，但也不小。这个女生一阵疾跑着冲进了前面不远处的一个湖边的小亭子里。尽管这样在雨中急跑显得有点狼狈，但这个女生的跑步的姿态在我看来还是很轻松，很潇洒的，步幅大而均匀，臂摆也很有力，很有节奏感。
一瞬间，我有点心下纳闷，从表面上看，女人其实也就是比男人个子高一点，力气大一点而已，但怎么男女的差别会在这么多地方随处可见呢？比如跑步，就算平时，男人跑起步来也是束手束脚，拖拖踏踏的，如果是这样在雨中，一定会跑得扭扭歪歪，跌跌撞撞。而此时眼前这个女生，却跑出了一种动态的美，一种身体力量绽放出来的，既协调又有点野性的天然的美。
我走近亭子的时候，女生正在擦去她眉间发梢上的雨水。她动作利落，但神色焦急，在亭子里来回地踱着步。她看见我走过来，脸上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我想，这个女生大概是有什么急事，不想被这场雨耽搁了。这时她这样看我，大概是想看我是否愿意我帮帮她，让她和我共一把伞。但看见打着伞走过来的是一个男生，她又有些犹豫。
我并不拒绝在这种时候帮别人一个忙，但对方是个女生，在她没有表明意愿和采取进一步的主动的行动的情况下，我作为一个男孩子，只能被动地等待（尽管此时的我心里对这个跑起步来充满美感的女生颇有好感）。我不紧不慢地走近亭子，并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左顾右盼。在我走过了亭子大约四五米远的时候，身后终于传来了女生的‘哎’的一声。
这声‘哎’显然是在叫我，我正犹豫是否要停下来转过身去（这样做也显得有点主动了），女生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径直钻到了我的伞下。
“对不起。我有点急事，我能和你共一把伞吗？”
人都已经钻到我伞下了，还问我是否允许？我心里暗暗发笑。事后当晚我跟晓松谈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专门说到了这个细节。晓松鼻子‘哼’了一下，说：
“现在的女孩都这样，仗着性别给她们带来的优势心理，在男孩面前总喜欢表现的大大咧咧，冒冒失失，好像这样就显得她们特别的潇洒不羁，特别大气似的。我要是你，这时就说‘不行’，让她难堪一下，进退不得。呵呵。”
晓松说的应该是玩笑话，他平时在女孩（女人）面前的言行举止也是规规矩矩，和婉谦让的，虽然有时候会有一点调皮，但决不是个刁蛮任性的男孩。
我当然没有给这个女孩难堪，而且当时我觉得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帮这个女孩一把是应该的，救人所急，算是做了件好事。男孩嘛，就应该对人对事心平气和，善解人意。虽然如此，这个女生当时这样突然地一下子钻到了我的伞下，我还是有点心慌，有点窘迫。我的头一直低着，不敢抬头哪怕是即快速地瞟女生一眼，嘴里轻声应了一句。
“没事的。”
“你——要去哪里？”女生问。
“校门口。”
“正好，我也到校门口。来，我来举伞吧，我个子高。”女生说完，也不容我多迟疑，便从我手中把伞接了过去。
我并不反对这个女生这时把伞接过去，毕竟女生的个子比我高得多。我这时低着头，但却要把拿着伞的手举得老高，挺累的，而且我虽然没有看，也能感觉到这个女生在我尽量举高的伞下还得半弯着腰，也挺辛苦。这样子两人都挺别扭的。但是，女生这么快，而且老大不客气地直接说着就从我手里把伞拿了过去，我心里还是有点不高兴。好像这伞是她的似的。这也许又应了晓松对现在这些女孩的优势心态说法，在她们看来，在男生面前，她们做什么都是不用商量的。男生也一般都不会拒绝的。女孩们（包括女人）总是那么强势，所以大多数的男孩（包括男人）都应该和我一样，养成了对她们的任何言行采取容忍和默认的态度，不习惯对女孩（女人）说‘不’字了。
一把伞，对两个人来说有点小了。伞被女生从我手里半拿半夺地接过去后，就一直在她手里，但她还是很照顾我，让伞偏向我这边，因而她的另半边的肩膀、手臂一直暴露在雨淋之下。
尽管伞小，女生半边身子淋着雨，她却至始至终都让我们身体之间保持着些许的距离，看来这个女生并不轻薄，还很有点女士风度。但对我来说，这些许的距离还是太近了，心里有些异常的反应。这是我有限的记忆中第一次这么近地和一个异性在一起（就是和四妹我也没有这么近地和她站在一起），而且此时身边别无他人，甚至整条路上也就只有我们一男一女两个人。
女生穿着一件浅颜色的短袖衬衫，已经被雨淋湿了。我虽然一直拘谨地低着头，但眼角还是看到衬衫半透半明地粘在她身上，隐约可见她衬衫里面的健康的肤色和胸罩的粉色丝带。这让我心跳不自觉地渐渐加速。
这不是四妹，是一个陌生的，完全可以成为我的恋爱对象的青年女子。此时我心旌微动是很正常的。
走到校门口，女生拦了一辆出租车。她打开后车门，让我上车，说顺路送我一程。
我半推半就地钻进了车里。
出租车开动了。
上了出租车，我便觉得要和这个女生说说话，也觉得应该相互认识一下，交谈些什么，刚才在雨中这一路走得急急忙忙，紧紧张张，我们之间几乎就没有多说话，也没有说话的心情，至少我不记得自己和她说过些什么。现在女生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我们之间有了一定的距离，我的心也就渐渐平静下来了。但我的住处就在校门外不远处，我们没来得及多交谈几句，我就到了。我们便只能相互说再见了。
再见。
还能再见吗？这一切来去匆匆的，我甚至都没认真看清楚这个女生长的什么摸样，一路上我都低着头，女生应该也没有机会看清我的样子。因此就算下次我们在哪里又碰到了，我们之间也不见得能相互认出对方。
这本来就是浅浅的记印注定很快就会被时间抹去。
但——这是我记忆里第一次和异性的‘亲密’接触。
当晚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躺在床上，不自觉地回味了一下这段经历。虽然过程短暂，印象模糊，但感觉却是清晰明确的——这个女生当时跟我挨得这么近。这让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女人的味道，也是第一次真正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异性相吸’。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14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