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颠倒的世界(现代女尊）》zhzh

43、第5章

　　‘春日节’的前一天，四妹带我来到镇上，去看了看我们小时候一起读书的学校，看我能不能找回一点记忆。学校在镇子的边上，校舍半旧不新的，但规模还挺大，有好几百学生。我们在校园里转了一圈，四妹不断指指点点地说着我们在这里读书时的点滴往事。我当然对她说的事情毫无记忆。临走的时候，在校门口，我们碰到了一个当年教过我们的老师。
　　“何老师。”四妹叫了一声。
　　何老师看着我们，愣了一下才认出了出来，一时间脸上挂满了笑容。
　　“哟，这不是林芝嘛。都长这么高了。”何老师说着看到了站在四妹身后的我，“你是林龙吧？你我也还认得出来，也长高了很多了，但没有林芝变化大。林芝这个样子，要是在街上碰到，我肯定是不敢认的。真是女大十八变呀。”
　　何老师的家就在学校旁边，他热情地邀请我们到他家去坐一坐。他是一个个子很矮小的中年男人，比我都要矮了不止半个头。我比四妹大概矮一个头，因而何老师站直了身体也几乎没有到四妹胸脯的高度。我一看之下，心想：怪不得他觉得四妹变化大呢？他现在在四妹面前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这样的人做老师，怎么管教学生呀，小学一年级的孩子个子就应该有他这么高了。平时，和高年级的女生站在一起，在外人看来，真分不清谁是老师，谁是学生了。
　　我们跟着何老师走进他的的家门后，何老师伸手拉了四妹一下，让四妹在一张藤椅上坐下来。我留心一看，发现何老师的手也特别小，而且瘦，这双手在四妹那双明显大得多的手的比较之下，简直跟鸡爪似的。
　　“我真是认不出来了，以前你们都是孩子呀。”何老师让我们坐下后，自己一边笑着看着我们，一边从里屋叫出来一个小女孩，让她去给我们泡茶。
　　“你们真的是长大了。我还记得你们以前的样子，你两是兄妹，长得还挺像的，高矮也一直差不多，林芝可能高一点吧，大概，也只有就这么高。”何老师这时并没有坐下，他一边比划着一边很兴奋地对我们说，“现在你看看，长得这么高了。比林龙都要高出整整一个头了吧？”
　　四妹笑着没说话。
　　“你们这些女孩呀，怎么个子都长得这么高.”何老师说到这，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接着自嘲地一笑，“呵呵，现在哪个女人个子不高？都比男人高，这世界”
　　说话间，何老师摇了摇头。他接着从里屋叫出来一个小女孩，让她去给我们泡茶。这个小女孩应该是何老师的女儿，说是小女孩，那是从神态装束上看——梳着两条小辫子，一脸稚气，但从个头上看，这个小女孩比何老师要高出一大截。何老师看着女孩给我们泡茶，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你看，我这女儿才十岁，三年级，个子就这么高了。而且力气也比我大，这个热水瓶，装满了水，重得很。我搬弄起来费劲得很，瞧她，好像不怎么费力。”
　　女孩泡好茶，把茶端来放在我和四妹跟前的时候，何老师突然对我说：“林龙，你站起来，看看她个子是不是和你差不多了？”
　　其实不用比，这个小女孩从里屋一走出来，我就知道个子和我差不多高。这时，我听从何老师的话，站起身来，眼光和小女孩一碰，我便知道女孩只比我略矮一点点。何老师看了似乎很高兴，说：
　　“看来我女儿是个高个子。”
　　从何老师家出来后，四妹告诉我，其实何老师一直很为自己个子矮小而烦恼，过去他也只有一般女人那么高，也就一米六多一点。所以女儿长得高他当然开心。
　　我起初并不留心四妹说些什么，但听到她说何老师以前有一米六，便脱口而出：
　　“何老师有一米六？怎么可能？”
　　“我是说以前。”四妹见我一脸茫然，便知道我又犯迷糊了。她于是告诉我，就是在几年前，男人都还是比女人个子高，身体壮的。四妹说的话我从家里人和多多的嘴里都听到过，心知应该是事实，只是实在让人难以相信，所以当有人说起过去的男女之间的状态，我总会犯一点迷糊。毕竟我现在所有的记忆里只有这个女高男矮的世界。
　　“在以前，一米六的男人绝对是个小个子。现在，男人如果能长到一米六，就可以去打篮球了。”四妹接着补充说了一句。
　　“那——我是不是也曾经长得很高？比你还高？”我小声地问了四妹一句。四妹一笑，说：“你呀，发育得晚，个子一直都没有我高，但也至少长到过一米五几吧。”
　　我脑子快速转了一下，想象着一米五几是一个什么身高，比现在的我至少要高出半个头吧。我要是真的有那么高，那多神气呀。我心想着，那就和大多数女人差不多高了。虽然我知道即便我和女人个子一样高，在她们眼里还是个‘弱男子’，但能和女人们平视，那种感觉一定很爽。
　　能让我做一个这样的梦也很爽呀。我这么想着，看来我心底还是不希望自己总被女人轻看的。但一转念，想到女人确实是个子高，力气大，有轻看男人的本钱。
　　“现在你妈对你爸还好吧？”四妹这时问了我一句。
　　我正思想着，突然听到四妹这么问我一句，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四妹便说：“以前你爸的脾气可大了，又爱喝酒，经常一不顺心，或酒喝多了就会打你妈出气。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四妹说了一半，停了下来，似乎不想说下去，她顿了一顿，换了一种语气问我：“林龙，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刚才我带你回学校，还看到了何老师，真的没让你想起一点什么来吗？”
　　“你说，我爸以前经常打我妈？”我完全没有理会四妹后面的话，思想纠结在她前面说得让我犯迷糊的事。我眼前浮现出我父母的身影。尽管我妈在女人中个子不算高，也较瘦，而且我爸在男人中算是粗壮的，但我怎样也不敢相信他敢动手打我妈。那显然是不自量力，自讨苦吃嘛。
　　“我的傻哥哥呀，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以前男人比女人高大，力气也比女人大得多。”四妹放缓语调看着我说，“以前你们男人呀，一个个可霸道了，可蛮横了，尽欺负女人。我清楚地记得，你妈跑到我家来，流着泪向我妈说你爸怎么打她，还让我们看她身上紫一块红一块的伤痕——不止一次。上次我放假回家的时候，有一天看见你爸来到我家，一边抹眼泪一边跟我爸说你妈打了他，还说你妈现在也总爱喝点酒呵，真是完全颠倒了。”
　　四妹的话虽然让我听来有些迷糊，但我还是听得明白的。我在村子里呆了这几个月，也看到过一些男女打架，哭哭闹闹的事。当然都是女人打人，男人哭闹，但四妹说起我妈会动手打我爸，我还是不怎么相信。在我看来，我妈是个很和善、很通情达理的女人。平日里，她作为一家之主，虽然每天都腰板挺直地在屋里屋外走来走去，但总是面色和缓，语气平和。我爸平时在我妈面前虽然总是低着头，但我并没有感觉出他怕我妈。平时，他也确实很少说话，说话时声音也很低，但这也并不让我觉得他多么低声下气。男人不都是这个样子的吗？我从没见过哪个男人昂首挺胸，高声谈笑的样子。
　　四妹的话当然绝非虚言，不久后我便亲眼看到我爸被我妈狠狠地打了一顿。当时我爸躺在地上，我妈坐在他身上，挥动双手，左一下，右一下地扇他的耳光。我爸双手胡乱遮挡，但既招架不住，也无可躲避，两个脸颊被我妈打得啪啪作响。
　　这一幕发生在我爸我妈的房间里。我从没见过我妈这样恶狠狠的样子，会这样粗暴、蛮横地动手打人，打一个毫无招架之力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的丈夫。我当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那以前，我一直觉得做男人挺好的，身材娇小，气弱力虚，和那些长得高高大大的女人在一起，总能得到一些照顾，占一些便宜。平时不用干重活累活，遇到困难，总会有女人自愿自觉地过来帮助，碰到争执，女人们也通常会忍让——不和男人一般见识。男人可以闹情绪，可以撒娇，女人们都会宽容，不予计较，还会变着法子讨男人欢心，并且心甘情愿地替男人遮风挡雨。但这时眼前的场景把我惊呆了。这是我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到女人用暴力对待男人，第一次明确地感受到自己生为男人这一弱势性别，在这个世界上可怜可悲的一面，意识到自己在这些占有身体优势的女人面前其实是多么孱弱无力。女人们是可以宽容、忍让、乃至讨好男人，但女人毕竟是女人，她们身强力壮，也是有能力随时让冒犯她们的男人尝尝皮肉之苦的。
　　家里的人当时一拥而上，拉开了我妈。我是最后一个进屋的。当时我两腿发颤，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跟着大姐夫从地上扶起我爸。发现我爸他竟然没有哭，直到我们把他扶到他床上坐下的时候，他才看着我，眼睛里突然涌出了泪水。
　　“儿呀，做男人遭罪呀。”
　　我爸当时的神态和话语，让我觉得他可能都有了寻死的心，但接下来几天，他很快又恢复了常态。之后的几个晚上，我妈在堂屋和二姐合睡一张床，但很快她又进屋睡了。那些天我妈似乎有些歉疚，白天总会故意找机会和我爸说说话。我爸虽然不怎么搭理我妈，但我进屋睡觉那天，我爸也没有作出任何反对的举动。那一晚我睡得很不踏实，总担心他们在屋里又闹出什么事。但——那一晚平平静静。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虽然给我震动很大，但家里其他人似乎都没把它当回事。看着我爸妈没过多久就彼此间跟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一如往常地过着日子。我真是有点想不明白。我心想，要是将来我的女人这样对我，哪怕就一次，我准要跟她觅死觅活的，一辈子不原谅她。
　　“儿呀，听爸一句话，你要找女人，先要看她脾气好不好，还要看她爱不爱喝酒”
　　后来，我爸总爱这样在我耳边唠叨，有时当着我妈和两个姐姐的面也这么说。通常，家里的三个女人对我爸的话一笑了之。有一次，我二姐打断了他的话。
　　“爸，你别老观念了，现在哪儿去找不喝酒的女人呀打不打男人，那也要看男人听不听话，像不像个男人”
　　“就是。”大姐这时也加了进来，“小弟可不像你，他懂得自己是男人，哪像你，一晕乎就以为自己还是个汉子。不过，妈下手也狠了一点呵呵，对男人，给点厉害他看看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