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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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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妹是个让我眼前一亮的女孩。
我看四妹的第一眼,就被她吸引住了。她的装束,语调,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特别的异性魅力,使我不自觉地愿意和她亲近。她的出现,仿佛带给我一种久违的感觉——这才是我记忆中的女人——早几个月,我躺在医院里见到的我的那些女同学,就是这个样子的。
四妹是从城里回来的。我妈告诉我说她是我一个叔叔家的女儿,比我小几个月。我们从小就一块儿长大。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做功课,一起玩耍。四妹的学习成绩也很好,后来我们一起考到城里读中学,还是分在一个班,直到高考后,我们这才分开了。她考上了城里的一所大学,我考到了外地。但我们之间一直保持着邮件和电话的联系。这次她是听说了我的事,专门抽空回来看看我的。
虽然四妹在我的记忆里也是一片空白,但她却是近几个月里我遇到的所有亲人、熟人中,第一个我一见之下就觉得亲切,就肯定地相信她一定是和我关系很亲密的人。而且,和她一交谈,我就有一种说不清的找回自我的感觉。当晚,四妹留在我家吃饭,饭间她说的有些话,家里人都听不懂,我却能毫不费力地和她交流。饭后,我妈忽然发了一阵感慨。
“唉!龙伢子怎么会生这样的怪病呀。要不然,他和他四妹一样,在城里读书,以后就留在城里了。”
四妹回村后的第三天就是‘春日节’,她的到来让家里人找到了一个最好的陪我去依依湖的人选。四妹起初不同意,她反对我在乡下找个女人成家,她觉得我应该把病养好了,继续学业。她还说从小在读书方面我就是她的榜样,怎么说我也不应该待在村子里做个农民。后来我跟她说我只是好奇,很想去看看热闹,并不想找什么女孩子来处对象,她才一口答应了下来。
自从我见到四妹,我就有了一个想法——找女孩就要找像她这样的,身上有一种城里人特有的气质吧。这个想法虽然还比较模糊,但至少让我决定不在‘春日节’里定我的终身。
‘春日节’当天,我们一家人跟在村里老老少少的队伍里面一起到了镇上。镇上很热闹,挤满了人,各种表演、活动此起彼伏,让我大饱眼福。和身边的家人脸上的喜气和快乐相比,我脸上显出的神情更多的可能是新鲜和惊异。四妹留意到了我的表现,她问我真的一点都不记得过去的事了?我点头。她随口说了几件我们过去一起在‘春日节’上游玩的事,我真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四妹于是便充当起了我的‘导游’的角色。
四妹告诉我说这里方圆几百里都是山区。在这个地方,像我们的村子那样在山脚下靠着河边的聚居点叫村,在山里面的聚居点便称作寨了。而且这里混居着好几个民族,像山里的寨子大多数是住着一些少数民族,只是由于长期的混居,他们也没有保留多少民族特色。过去那里的男人们还喜欢在身上挂刀带枪的,打猎是他们的日常活动。现在女人当家了,好像连这一点残留的狠勇好斗的特点也没有了,虽然寨子里的女人还是一看就觉得比村子里的女人要野一些。
午后,镇上热闹依旧,我很想多转一转,家里人却急不可耐地催促四妹早些带我去依依湖,说去晚了,好姑娘都走了。我和四妹便离开家人往依依湖走去。四妹明白我的心思,她带我在镇上多逛了好一会儿才上路。
去依依湖的路上,气氛便已和镇上完全不同了。这里的男男女女都步履轻快,都左顾右盼。虽然比较少看到男女单独结伴而行的,但几个小伙子和几个姑娘聚在一起说说笑笑是常见的,而且,在路上也常常会看到有女孩把铜牌交到男孩子手中。这种时候女孩一般落落大方,直接爽快,男孩正相反,在身材高大的姑娘面前,他们都会扭捏作态,脸色羞红。越靠近依依湖的地方,路边就会左一群、右一簇地站着不少女孩,只要有男孩从她们身边走过,不管是否有女孩陪同,她们都会对男孩发出一些声音或作出一些动作。男孩们或是低头躲避,或是大声地说女孩们几句(这叫打情骂俏吧)。有时,会看到一个女孩突然拦在几个结伴而行的男孩面前,这时男孩们会一下子一哄而散,拦在道上的女孩会不顾其他跑开的男孩,只拦住一个男孩。女孩身高臂长的,被她拦住的男孩就像落在老鹰手里的小鸡一样。旁观者不但没人上去帮忙解围,还会一边看着一边哄笑。有时,几个女孩会一起把几个男孩拦住。女孩们手拉着手,会嬉笑着把男孩围在中间。男孩们在身边一围高墙下,尽显娇小柔弱之态。也有男孩会利用自己身形瘦小,一猫身从女孩们的手臂下钻出来,突围成功。但不管女孩如何依仗自己的身体优势捕捉自己喜欢的男孩,都不会做出出格的动作,最后只会把自己的铜牌塞到男孩手里,便放了男孩。
一路上我还是相对比较自如,不受骚扰的。这可能是我身边的四妹有一种特殊的能量,能打消很多女孩想向我靠近的念头。确实,四妹在这些人中一看就是别具一格的,高人一等的,而且我和她一路上亲密无间地说说笑笑,外人肯定能看出关系不一般。所以,虽然我还能感受到有些女孩对我的秋波一瞥,或在身后远远地跟随着,心下忐忑的样子,但一路上确实没有女孩主动跟我搭腔。
快到湖边的时候,便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山歌。我忽然心里一动,想起了那首拉纤的歌。我向四周望了一望。我知道我是想看看那个叫阿水的拉纤女孩是否也来了。我忽然觉得有一个影子一直在我附近晃动,直觉这时告诉我她就是阿水,但当我留意地四下张望,却找不到她的身影。应该是我敏感了吧。
我们来到湖边的时候,虽然有点晚了,但还是很热闹。我看到湖边的一处高崖上,不断有男孩走到崖边,向水中扔下东西——当然是定情的铜牌了。湖里这时有很多女孩,湖边也站着很多女孩,不时有女孩脱了外衣跳进湖中。岸边的男男女女除了唱歌,也发出一阵阵地欢声笑语,特别是有女孩高举手中的铜牌从湖里出来的时候。这时,每每会有一个男孩从人丛中走向女孩,接过女孩手里的定情之物。
四妹问我要不要到湖边的那个山崖上去。我摇头。家里的那些铜牌牌我一个也没有带出来我是存心来看热闹的。四妹看我一眼,便说:
“我们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去吧。谁叫三哥你长得这么好看。在这里被这么多女孩盯着看,你觉得舒服?”
说完,四妹就拉着我穿过人群,找到了湖边一处人迹较少的地方,让我站定了看。四妹找的这个地方很隐秘,茂密的林木一直延伸到水里,我们站在湖边,林子可以完全遮挡住我的身体。我正纳闷她怎么这么轻车熟路地找到这么一个好地方,四妹就告诉我这地方是我发现的,早些年,‘春日节’的时候,我和她曾多次跑到这里来看热闹,都是躲在这里看。
我是一点儿也记不起有过这样的事。
我在这个隐秘的林子边上只看了一小会儿,便明确地感觉到这地方除了我和四妹,还有一个人。我正惊疑于自己的敏感,便听到身后的四妹已经和一个人交谈起来了。我转过身,和四妹说话的人正是阿水。
阿水既然是我的小学同学,显然和四妹也是熟识的,所以她们碰到了相互说说话很正常。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决不是偶然碰到,而是阿水一直跟着我们,在这样一个僻静的地方,她没有了可以让她藏身的人群,只好现身了。
四妹似乎没有我这样的直觉,她很随意地和阿水聊着,直到阿水把话题转移到了我身上,四妹才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
“你和她见过?”
我没有吭声,等于是默认。
四妹一时无语,但眼神很复杂。但她并没有多沉默,她看着在湖里游动着的女孩,对阿水说:“我们也下水游泳吧。你瞧这水多清呀,来,我们一起下去游一会儿。”
说话间,四妹一下子脱掉了外衣。她见阿水没有动,便推了她一下。“你发什么愣呀。我记得你的水性很好的,在女孩子里就你水性最好了。来呀。我问你,你能潜水到多深呀?”
阿水本来有点为难的样子,听了四妹最后一句问话,忽然间来了劲头。她看了看我,说:“林龙,你要是扔个什么东西到水里,我肯定能把它捞上来。”
一语双关。
阿水说这话时眼中充满一种期待。我一时很窘。四妹见状轻轻一笑:“阿水,你可别乱想呀。我三哥病好了是要回城里读大学的。”
四妹语气轻轻,却很清楚。她说完,便催促着阿水脱衣服下水。她自己脱得剩下短衣短裤的时候便先下水了,她一边走进湖里,一边对我说:
“三哥,你替我们看着衣服。”
阿水犹豫了一下,说了一声‘你们玩吧’。转身便走了。四妹也不在意,自个儿下水向湖中游去。
四妹在水里游得很开心,也游了很久。她上岸的时候,太阳已经被山顶遮住了,湖上这时已暗淡下来。人们也渐渐离去。四妹这时衣服湿湿的,紧贴在身上,凸显出她那女性特有的身体曲线和在男人看来也只有女人体型上才具有的那种力量和健美。我一时间看得目不转睛。三妹看我眼睛发直地盯着她的身体看,也只是笑了笑,便走近我,伸手摸了一下我的脸,说:
“傻三哥,我是你四妹,有什么好看的。你要是想看女人,那边多着呢。”四妹说完指了指湖边人多热闹的地方。
我霎时满脸发烧。
“你还不转过身去?我要换衣服了。”四妹说完双手扶在我肩膀上,让我转过身,背对着她,“我没叫好,不许转过身来。”
四妹很快就换完了衣服。我转过身来,站在她跟前脸还有点热。四妹却一如平常。可能是我们从小玩到大,在她的感觉中我们之间应该从来没有产生过距离。但由于我的失忆,她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全新的,女人味十足的女人。
四妹见我有些发愣的站在她跟前,便拍了我一下的肩膀,然后拉着我便走。四妹一边走一边跟我讲了一些我们小时候的事情。她笑着说虽然我年龄比她大,但从小她就没把我当哥哥看,因为从小我们的个头就一直差不多,而且,十来岁后,她的个子就明显比我高了。女孩发育早,在那个年龄段,女孩大多比男孩个子高。刚上初中的时候,我几乎比她要矮一个头,所以学校的老师都以为她是姐姐,我是弟弟呢。
“我比你矮一个头?很正常呀。你现在也比我高一个头吧。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女人都比男人长得高的呀?”我听四妹这样说,有点迷糊。
“我的傻哥哥,你真的是一点都不记得过去的事了。”四妹说着叹了一口气,“以前,男人的个子都比女人高的。就算像你这样的男孩,个子虽小,也是男子汉气十足的。女孩个子再高,也总被你们男生欺负的。”
我似乎明白四妹的话。她说的是一个过去的世界,那样的世界在我脑里没有一点记忆,所以每每听人提起,我都会犯糊涂。
我跟着四妹走出树林,才发现这时的她身上直接穿着外衣外裤,湿透了的内衣内裤被她抓在手里。回镇的路上,我发现大多数的女孩都跟四妹一样,手拿着湿的内衣裤,一路走还一路甩着。四妹见我有点不自在,便笑着对我说:
“现在我们女孩比以前男人们文明多了。过去,这一路上全是打着赤膊的男人呢。”
啊!男人会当着女人的面光着上身,这在我看来太不可思议了。这不是自曝春光吗?四妹便解释说当时男人是强势性别,所以没有什么春光需要隐藏,保护的。那时男人们打赤膊就是在展示他们比女人强壮的身体,借此吸引女人。
“这也叫性骚扰吧。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四妹说,“你看现在我们女孩还是很文明的,我们身体比你们男人强壮是不争的事实了,哪里需要特别地显摆呢?”
我完全赞同四妹的说法。在我看来,女人就是强势的,她们根本无需在我面前展示她们的肌肉,力量。即便她们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她们明显比男人大一块的身形也足以在每一次举手投足之间彰显出她们的强健,让男人看着心里发虚,也钦羡不已。如果脱去衣服,男人看到了就应该是脸色羞窘,心跳加速了吧。
所以,女人打赤膊,展示肌肉是多此一举。但在吸引异性方面,怕是和当年男人打赤膊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