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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残杀同族 ...

  •   玉礼和元灼确实没有办法跟无痕谢明二人一同前去隙谷。
      因为云翊死了。

      他的尸体被发现是在试剑大会决赛结束的后一夜。
      云翊面容扭曲,双目圆睁,在死前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痛苦。他的手指尽是鲜血干涸之后的血垢,指甲全部翻起,显然是在剧痛中拼命挣扎过。身上没有一块好皮肉,全是腐烂。
      胸口有巨大的一个窟窿,竟是连龙丹都被人生生挖走了!
      云翊的身子从腰部被生生斩断,断口处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
      更令人作呕的是,他的下半身被一条粗壮的鱼尾取代。
      鱼尾上布满青灰色的鳞片,与他的上半身用粗糙的麻绳缝合在一起。那些麻绳深深勒进皮肉里,将鱼尾与躯干强行连接。缝合处已经发黑溃烂,渗出黄绿色的脓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腐臭。

      而在云翊院子里面发现了不止他一具尸体。
      他的妻子以同样的方式死在他旁边。
      那条鱼尾比云翊的还要粗大,鳞片呈现出诡异的深蓝色。
      长发散落一地,发梢沾满了凝固的血块。

      那炼狱一般的场景,无论是谁看了,都心中难平。
      便是昃黎帝君同令虞娘娘赶过去看的时候,脸色都是大变。

      玉礼同元灼赶到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
      玉礼双手被缚龙索捆在身后,脊背挺直,站在元灼身后,替他挡住被数位面容森冷、满脸阴翳的长老们,一路无言地前行。
      而元灼双手垂在身前,凝眉看着玉礼的双手,眼神难得凶戾。
      竟是没有被缚住的。
      令虞娘娘见二人一同过来,身后还跟着乌泱泱一群长老,先是一愣。又看见自己儿子被捆得愣是一点儿灵力都施展不出来,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阿礼……这是怎么回事?”

      玉礼一路沉默,直到此刻看见爹娘,才往前两步,自己的胸膛贴紧元灼的后背,回头看着长老们开口朗声道:
      “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把黑锅扣我头上!你们捆我随便,但污蔑阿灼,就是跟我对着干!”
      几个长老面色都难看至极,甚至有气急的已经指着玉礼的鼻子发着抖好的坏的一通乱骂,甚至无差别攻击,直接戳上了昃黎帝君的脸:
      “帝君!大公子无法无天不是一日两日了!往日念他年少无知、修为上佳,怎知他如此恃才傲物、不知天高地厚!此番竟能做出这种杀害同族、大逆不道之事出来!”

      玉礼平淡地看了那长老一眼,下一秒钟毫不犹豫抬脚就是踹!
      他被灵力束缚,这一脚伤不到人,但猝不及防吓唬那老头,直接给他踹得一屁股蹲就咬往后面倒去,被另外几个人堪堪搀扶住,才没有在帝君面前失仪。
      “你!”
      “大公子!”
      玉礼瞥了众人一眼,道:
      “你要是今天把我脚也捆住,我蹦着进来,还能踹你。”
      扶着老头的长老痛心疾首:“大公子!从前你谦逊有礼,乃是少年一辈的楷模!如今、如今怎么成了这幅……桀骜不驯、不知礼数的模样!你看看你!还有半分教养,还有半分身为东山大公子的觉悟吗?!”他说着,又恨恨瞧着元灼:“定是这鲛奴蛊惑了你!这鲛奴残忍至极,连杀云翊夫妇两人,还妖言蛊惑大公子!实在该死!”
      他这话出口,全场一片寂静。

      玉礼脚慢慢收了回来,轻轻甩了甩,装作不经意地吹了吹鞋底不存在的灰,礼教规矩早就不知道被踹去哪个犄角旮旯苦苦哀嚎了。
      大公子金口玉言:
      “我一向如此,少给我贴金。”
      “阿灼不该死,但你那嘴实在不该活。”

      眼见玉礼只差张口挨个把这群长老生吞了,昃黎帝君仰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也是感叹这么些年试图为儿子奔走求爷爷告奶奶换来的好名声最终还是藏不住这祖宗作天作地自作孽,于是开口重新抢回场面的控制权:
      “说事,证据。”

      帝君一开口,玉礼得卖老爹两分薄面,长老得卖帝君两分薄面,难得都安静了下来。
      可这一沉默,众人的注意力又重新落回了那两具骇人的尸体上。

      “什么时候死的?”
      昃黎问。
      长老们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

      确实不知道,自从被大公子一打十五狠狠羞辱了一番之后,再也没人见过云翊。
      而再见到的时候,就成了这幅被残杀后嫁接鱼尾的恐怖场景。
      看到鱼尾,没有人不会想到元灼。

      决赛已经暴露的身份。
      这是一个偷逃出封印的鲛奴。
      是被大公子放出来的。

      据说当年还被云翊在英水河畔捉回三珠树下,狠狠折磨了一番。
      也是大公子去救的,自此就跟云翊结下了梁子。

      若是说起谁杀了云翊,这还真不好说。
      但若说谁要把云翊夫妻的尸体都折辱成这副模样的。
      除了玉礼和元灼,没人有那个动机。

      令虞见长老们都不说话,冷笑一声:
      “我家不争气的小子从见到小阿灼都挪不动地儿,俩人腻腻歪歪得很,哪儿来的情趣是杀人?”
      昃黎轻咳了一声。
      她夫人确实话糙理不糙。
      另一长老出来答了她的话:“娘娘,大公子同……”他纠结半天,还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元灼,于是跳了过去,“出入同行,可有旁人作证?”
      “他俩没那个癖好!”令虞娘娘摆摆手,但又想起第一次见到玉礼同元灼在床上的模样,愣了一下,问儿子:“有吗?”
      玉礼:“……”
      元灼没听懂,眨巴眨巴眼睛。

      昃黎拉住令誉的手,望着长老,还是只重复了那两个字:
      “证据。”
      “若无,放人。”

      “娘娘——!”
      欢舟一声惊呼,在屋角传了出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欢舟怀中抱着一个幼小的小女龙。
      院内的地上、墙壁上都溅满了斑驳黏稠的血迹,在阴暗潮湿的角落她被抱在欢舟怀里,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布偶娃娃,长发杂乱不堪,脸颊上沾着干涸的鲜血,双眼空洞涣散。
      令虞娘娘赶忙走到欢舟身边:“这怎么还有个孩子?”
      欢舟低声道:
      “云翊的女儿,夫妻不和很久了,从前小女娃都跟母亲住在娘家五华山,此次试剑大会才跟着过来的。”
      闻言令虞娘娘微微蹙眉,但还是放松,试图轻柔地抚摸小女龙的头发:
      “你叫什么名字呀?”
      然而就在她指尖触碰小女龙的瞬间,小女龙陡然如梦中惊醒般猛然抬头,双眼骤然睁大,眼底血丝密布,布满恐惧与癫狂。

      令虞吓了一跳,只得侧开身子,不去挡住女孩的目光。
      这一让不要紧,撞进小女龙眼眸中的人,就成了元灼。

      “啊——!”
      “啊——!”
      “啊——!啊——!”
      下一瞬息,她猛然爆发出一阵凄厉刺耳的尖叫,声音仿佛撕裂了夜空,让所有人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欢舟抱着她的手一抖,那小女龙立刻转身扑进欢舟的怀里,死死搂住她的脖子,但眼睛还盯着元灼看。
      越看,叫声越尖锐。

      元灼身体剧烈一颤,脸色惨白如纸,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进了玉礼的怀中。
      玉礼给他支撑和依靠,见状也是眉头紧锁,低声问道:“阿灼,你见过这孩子?”
      元灼僵硬地摇头,喉咙干涩至极,声音低沉嘶哑:“不、没有……”

      众长老见状兴奋至极,立刻嚷嚷起来:
      “人证!这孩子就是人证!”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卑贱的鲛奴!残忍至极!”
      “极刑!必须施以极刑以平众怒!”
      “请帝君下旨!”
      “请帝君下旨!”

      昃黎凝视了儿子一眼。
      玉礼冲他微微摇头。
      昃黎抬手止住了喧哗,慢慢道:
      “她惊魂未定,医治后,再说原委。”

      他话音未落,立刻就有长老跳出来反对:
      “帝君这是存心包庇!人证就在眼前,也已指认那鲛奴就是凶手!帝君岂能视而不见?!”
      “她说了?”
      昃黎睨了他一眼。

      帝君怒了。
      众人心知肚明。

      他早就不是两百年前刚刚即位的帝君了。
      这两百年来昃黎虽不怎么爱管事,但也没事能躲得过他。初登帝君之位的那些年,或许还谋算得当、相互制衡着各方势力一些。
      可如今早就不是了。
      他修为早已超过了他爹丞灵帝君,只差一步就能比肩南坞帝君。
      东山上上下下皆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不然他次次试剑大会陪着令虞娘娘演酸掉牙、尬到抠脚的话本子,早就有人揭竿而起在他脑袋瓜子上开瓢了。

      长老悻悻住了口。

      昃黎微微抬手,把长老们束缚住玉礼的缚龙索夺了过来,握在自己手中。
      “只因鲛人,故而残杀。如此莽撞,有失偏颇。”
      众长老面面相觑,一时无言以复。
      昃黎冲令誉点了点头,妻子会意,同欢舟两人抱着小女龙先走出了这血腥恐怖的大殿寻医者疗伤去了。
      见妻子走后,昃黎突然收紧了手中缚龙索,玉礼吃痛,单膝跪倒在地。
      元灼:“阿礼!”
      玉礼悄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自己没事。
      元灼却站在他身侧,瞪着昃黎帝君,竟是丝毫也不在怕的。

      昃黎没有理会元灼,俯视着自己的儿子,开口道:
      “骄纵跋扈。”
      “二人暂闭藏经阁,岑夫子看管,待查清原委,再论处!”

      此话一出,众人反应各不相同。
      长老们心下咯噔一声,明白这是帝君存心护着自己儿子和这来路不明的鲛人了。
      玉礼则是送了口气。

      此事还未闹大,元灼身份暴露本是意外。若此事也传开来,只怕更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他得护好元灼。

      昃黎帝君嫌弃缚龙索太长,于是给玉礼五花大绑了一通,还把绳子丢给了元灼,就把俩小的一人一脚踹出了院子,老老实实滚回藏经阁里面宅着去。
      出了院门,就正好碰见了匆匆忙忙赶过来的无痕和谢明,身后还跟着悠哉悠哉的罗衣。
      无痕焦急万分:“大公子!大公子你们没事吧?符离神君也没事吧?”
      元灼抿了抿唇,摇摇头。
      玉礼有些愧疚地苦笑一声:
      “那什么……大话说早了,鹊山,我怕是去不了了。”
      无痕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本就不该大公子去……我想好了,便是要我再历一遍当年旧事,我也敢的!”
      “我去,我去将博山炉拿回来!”

      玉礼凝眉,刚想说什么,结果那缚龙索却突然越收越紧,疼得他都说不出话来,下一秒钟整个人就像被什么突然拽了出去,“嗖”得一下就只见残影。
      谢明:“……”
      罗衣:“……”
      无痕:“大公子啊!”
      元灼:“阿礼啊!”

      罗衣拍拍元灼的肩膀,道:“快去吧,你们在藏经阁安安心心的,我会陪无痕一同前去的。放心吧。”
      元灼凝视了她半晌,几次张口都结结巴巴的,话本来就说得不利索,此刻玉礼被拽回藏经阁,更是焦急不已。于是只能给罗衣行了一礼,刚想挪步,却又想起什么,走回到无痕身旁。
      无痕愣住:“符离神君?”
      只见元灼庄重地行了一礼,开口道:
      “多谢!保重。”
      说完就走了。
      留下无痕在原地受宠若惊。

      走这一趟,无痕本就想好了的。
      他想拯救苍生。
      这是无痕从小到大的愿望。
      苍生太大了,他根本就是胡说八道的。
      小时候跟爹娘说起来的时候,是信誓旦旦、雄赳赳气昂昂的,爹笑他小不点儿的个子、山一样高的壮志,娘加油鼓劲、煽风点火十分在行。

      “我跟你一起去。”
      谢明望着元灼和玉礼消失的方向,突然开口。
      无痕侧头看了他一眼,嬉笑着搂上了谢明的脖子:
      “好呀!”

      无痕救不了苍生的。
      谢明知道。
      那么笨的一个人,哪儿救得了苍生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残杀同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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