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我要打十五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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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灼从玉礼的寝殿中逃跑出来，温度凉了几分，他脸上的红晕也很快消散。白净如玉的脸上渐渐没了慌乱，也没了羞怯，反而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轻松。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还残留着一点温热的感觉——那是他刚刚捅了玉礼胸膛时留下的血的触感。
温温热热的，跟他的不太一样的。
元灼飞快躲到墙角处，捧着自己的手，仔细端详。
不知道为什么。
他不太舒服。
说不出来，不知道该怎么说。
元灼化形时间不长，得封神君的时日也短，对于世间诸多纷繁复杂的东西根本理不清楚。
他只听人叫他怎么做就怎么做。
可……
不该。
不该伤了那条白龙。
不该。
元灼神色渐渐落寞下来。
他开始渐渐思考这一件事情。
就在他转过回廊的拐角时，一道黑影突然挡在了他的面前。
元灼猛地停下脚步，抬起头。
看到一名身穿黑袍、戴着兜帽的男子正冷冷地注视着他。
“元灼，”男子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丝嘲讽，“你为何没有杀死玉礼？”
元灼微微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向男子，语气平静而坦然：“我、捅了他了。”
男子扶额，翻了白眼：
“给你的命令是杀了他！”
“杀、了啊？”
“……杀、是杀死！杀死你懂吗？是要你杀死他！死！没命的那种！”
元灼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似懂非懂。
不该杀。
不能杀。
不要……杀。
死了……
死，就见不到了。
不想。
想见。
“我……”
他刚想开口，却又被那男子打断了：
“别忘了，你是鲛人族最后一位神君了。你知道的，鲛人族数千年的奴役与囚禁，都是东山龙族一手造成的。你杀玉礼，是报仇，是为了整个鲛人族。”
元灼猛地抬头，他脸上依旧平静，但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却隐隐泛起了一丝波澜，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起层层涟漪。
痛苦，挣扎。
而第一个在脑海中出现的印象，是在海边的山洞里面，玉礼浑身上下都是他的牙印，却笑着给他捧来果子。
元灼胸口剧烈起伏，艰难喘着气，整个人脊背弯了下去。
男人视若无睹，离开时最后说：
“试剑大会是你最好的机会，找到机会，杀死他。”
元灼没有答话。
“杀死他……”
“杀死玉礼……”
元灼低声重复着这句话，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复杂，缓缓从口中吐出了一个珠子。
那是一颗深蓝色的宝珠，约莫拇指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像是海底最深处的那一抹幽蓝，既静谧又深邃，令人一眼望去便忍不住沉醉其中。
宝珠的表面光滑如镜，仿佛能映照出人的灵魂。月光透过它时，珠内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缓缓流动，像是星辰在夜空中闪烁，又像是海浪在月光下轻轻起伏。
这是鲛珠，是元灼的心脏，承载着他轻飘飘的生命与灵魂。
鲛人一族并非所有人都能修得出鲛珠，是承载着万千族人的愿力同漫长的修炼才能凝练出来的生命所系。
而现在，它在元灼掌心滚烫着。
元灼望着鲛珠。
玉礼的笑容、玉礼的声音、玉礼轻轻揉他头发时的触感，却像是刻在了那鲛珠上面，挥之不去。
不该。
不要。
试剑大会首日，天朗气清。
众人在几乎是脚趾扣地到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终于结束了昃黎帝君同令虞娘娘这一回敬天地鬼神的爱情大戏的折磨。
当事人演得非常上头，可旁观者几乎牙都要咬碎了。
爱情大戏……啊、不对！祭典结束之后，算是正式开始比赛了。头一日的，就备受瞩目。
擂台四周，人山人海，众长老、上三天下六界能来看热闹的全都来了，目光紧紧盯着擂台中央的那道身影。
东山大公子、烛阴神君玉礼殿一袭白衣，衣袂随风轻扬，银白色的长发用一根玉簪随意束起，几缕发丝垂落在肩头，衬得他的面容更加清冷如玉。他的手中握着一柄学子剑，剑身如霜，寒光凛冽，仿佛能斩断一切阻碍。
而他对面，足足站了十五个人！
打头的就是云翊。
“不是说大公子昨日受伤了吗？怎么不把赛程往后拍一拍？”
“拍？大公子赛前跟云翊他们十五个小孩儿打赌了，一打十五！这么精彩，那必然是头一日看啊！”
“……你是真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这么好瞧的热闹当然不能错过了！再说了，你瞧瞧擂台上那烛阴白龙木着脸的样子，像是受伤的吗？”
“也是！那可是已经封了神君的！”
“可大公子真的受伤了！”无痕嚷嚷着就要过去跟人争辩，被谢明勾着腰带拽了回来，让他不要乱咬人。
谢明没说话，杵着下巴往擂台处看。
不过十五个人而已，以大公子的实力……真的其实不在话下。
云翊站在十五人的最前方，脸上的伤疤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他握紧了手中的短刀，刀锋上灵力涌动，眼中满是怨毒与杀意：“玉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大公子神色自若，只是满脑子都在吐槽。
怎么是个人都想杀我？
不过阿灼要杀我就得来见我，我又能见到阿灼了！
但阿灼为何要杀我？
他那么笨的一条漂亮小鱼，他能懂什么啊？
谁！是谁！
是谁拐带了我漂漂亮亮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鱼！
杀杀杀！
大公子一句话没说，脑子里面已经过了几千万条想法了。
云翊见他发呆没说话，以为玉礼故作镇定。反正大公子这么多年，除了那年在三珠树树洞下见到鲛人受刑的模样动了怒，其余时间在外人面前一直这副死鱼脸。
于是阴测测开了口：
“大公子，我听闻，昨日你从我手上放那鲛奴走，那蠢奴非但不感激，还捅了你！哈哈哈！玉礼，你不后悔吗？我早跟你说过，鲛奴始终都是鲛奴！”
玉礼听了这话，目光骤然如寒星般冷冽：“云翊，你找死。”
云翊的脸色瞬间阴沉，他怒吼一声，率先冲了上去。短刀划破空气，带起一道凌厉的刀光，直取玉礼的咽喉。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十四人也纷纷出手，刀光剑影交织成一片死亡的网，向玉礼笼罩而去！
玉礼却依旧站在原地，神色淡然。他的手指轻轻一弹，一道无形的气劲骤然爆发，将云翊的刀光震碎。
云翊大惊：“什么？！”
紧接着，只见玉礼身形如同鬼魅般闪动，每一次移动都恰到好处地避开攻击，仿佛早已预知了所有人的动作。
“你们就这点本事？”
玉礼的身影在刀光剑影中穿梭，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
云翊怒吼出声，几乎破音：“起阵！”
轰——
只听得这一声，场内突然爆开一道刺眼的白光！
五个人同时施展法术，火焰、冰霜、雷电、土石、风刃交织成一张大网，向玉礼笼罩而来！
玉礼眼中寒光一闪，长剑剑尖冲上，单手结印，口中低喝：“剑阵，起！”
刷——
刷、刷——！
瞬间，无数剑气从地面冲天而起，化作一道巨大的剑幕，将那大网直接撕扯了个稀碎！
那结阵的五人当即就吐出了血！
玉礼拔剑而起，身形如电，穿梭在五人之间。每一剑都精准无比，剑气纵横，将五人的法术一一破解。五人纷纷倒地，再也无力起身。
“玉礼……玉礼！”
云翊见状，怒吼着冲了上来，手中法诀不断，拉着剩下还能动的几人试图以数量压制玉礼。
玉礼冷笑一声，猛然跃起，长剑划破长空，口中喝道：“破！”
那剑幕逐渐汇聚成一柄巨剑从天而降，如同天罚般轰击在地面上！
轰——
轰、轰——！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震得飞了出去，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摔落在远处的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云翊更是脊背狠狠砸在了墙壁上，吐出一口紫黑色的血之后，再无任何反应了。
看台上众人完全没有想到大公子出手如此干脆利落！
这短短片刻，一个人打十五个人，就这么……结束了？！
玉礼缓缓落地，长剑归鞘，气息平稳。
一片哗然——
“天啊……不愧是大公子！”
“烛阴神君！神君啊！”
“一打十五！但这是不是有点凶残了……”
“云翊先找茬的，跟大公子有什么关系！”
“这样子，看来此次试剑大会根本没有人能打得过大公子了！”
“谁说的！老子就能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无痕正跟几人聊得热火朝天，突然听到这一嗓子粗旷又嚣张至极的发言，顿时怒了，就想立刻回头去怼！
只见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正双手抱胸，眸光如旷野的狼，死死盯着场内的玉礼，眼神中难掩兴奋。留着短发，耳边的两缕血红色流苏随风轻晃，眉眼锐利如刀，皮肤偏黑，鼻梁高挺，整个人透着一股野性不羁的气息。
只不过……身上穿着一身棕黄色的短衣劲袍，腰间随意系着一条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皮做成的皮带，脖子上围着一团格外耀眼的绿色毛领，显得格外扎眼。
众人被这一身打扮闪瞎了眼。
无痕面无表情：“不是兄弟，你谁啊？”
那男的咧嘴一笑，大拇指竖起就冲着自己：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西山少帝，少昊！”
众人再次哗然。
“怎么西山少帝也跟来试剑大会了？！”
“算一算年岁，貌似这一代西山少帝跟大公子也是一个年岁，是能参加的！”
大荒之中有五岳，环四海。五岳之中极西即为西山，为万泉涌发之地、万灵诞生之源。西山有帝，居四海八荒极西昆仑山，饮昆仑山符离湖水长大，世人称少帝。
作为上古神脉残存，虽不能像上古众神一般长生不老，但却是到了合适的年岁就会自然羽化，再从西山符离湖中重生。
少昊得意洋洋地听着众人对他评头论足，十分高兴地揽过身后一人的肩膀，爽朗的笑声几乎响彻了整个场馆：
“阿灼！等老子把小白脸打趴下了，就来跟你打！”
被西山少帝揽住的那人虽站在阳光下，却仿佛自带一股寒意，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他身形修长，银蓝色的长辫垂在身侧，发丝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辫尾系着一枚小巧的银色贝壳，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发出细微的叮咚声，仿佛山涧清泉的轻响。
他的出现让原本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仿佛连时间都为之停滞。
众人心照不宣。
这人身上的修为……比西山少帝都要高！
早就听说此次西王母除了带西山少帝来凑热闹，还多带了一个神君来。
这个年岁的神君简直是旷世奇才，本来有了一个玉礼已经够夸张的了，谁知道……竟还有一位符离神君？！
符离神君，元灼。
没人清楚这位神秘的符离神君的来历，他从哪儿来，家住何方，背景如何，一无所知。
只传说他得封神君的那日。
符离湖水碧波荡漾，澄澈如镜，倒映着苍穹的深邃与云霞的绚烂。
元灼从湖中猛然跃出，金色的神纹从湖水中浮现，如游龙般缠绕在他的手臂、脖颈和腰间，最终在他的额间凝聚成一道金色的神印。
天地间骤然响起一阵低沉的轰鸣，万灵为之欢呼。
他自符离湖中生，也在符离湖落成神君之位。
比起某个被雷追着劈了三四百里地的狼狈大公子来说优雅多了。
少昊喋喋不休跟元灼说这话，可元灼那双澄蓝色的眼睛如同最深的海底，只有擂台上的玉礼一个人。
他……的伤，没事？
没事，好。
少昊念叨得他嫌烦，于是直接伸手推开了少昊的脸，完全不留情面：
“你，打不过，他。”
少昊火冒三丈。
“老子打不过那小白脸？！”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我要打十五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