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西山少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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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疼疼、欢姨你下手轻点儿……”
“疼啊！”
“臭长虫你他妈跟老子有多大仇！！！你下手那么狠！”
“鬼才听了昃黎骗人的谎话跑来给你撑场子，老子他妈的欠你的是不是！啊！欢姨！疼！”
即墨刚踏进院子就听到震耳欲聋的鬼哭狼嚎。
他被昃黎帝君和令虞娘娘收养，自小就住在太铭殿后院的帝君宫殿中。院子不大，没有什么排场讲究，三处屋子，主殿自然是帝君寝殿，左右两间，一间给了他，另一间自然就是大公子玉礼从小长大的地儿。
听这声响，即墨吓得把伸进院子的半只脚又默默撤了回来。
这时候，玉礼房间的门却被打开了，褪去了一身华服的大公子双手捂着耳朵，满脸都是嫌弃，往房间里面瞪了一眼：“臭土狗！你这破嗓门吵了三百年了！”
“嗷？！吵什么？！老子……唔！唔、唔！”
“少帝啊，你坐稳当点！药都上不好了！”传来了欢舟憋着笑意的劝解。
“唔！呜呜……唔！”
即墨：“……”
玉礼一转头，见他站在门口，于是笑嘻嘻地迎了上去：“葫芦娃！我媳妇儿呢？”
即墨恭恭敬敬把怀中揣了一天的泡泡递到了他手上。
玉礼宝贝地抚摸着泡泡，里面的蓝尾小鱼已经躺在竹叶上面睡着了，十分可爱。
他端起小泡泡，放在唇边亲了一口，格外欢喜。
即墨见他这样，不由自主也放松了很多。
他想起那天元灼同他说的。
“你大抵是不会喜欢那时候的玉礼的。”
三百年前，那个备受瞩目的端正公子。
他得见片影，丰神俊朗。但确实……没几分人情味。
玉礼双手捧着小泡泡在自己脸颊一顿蹭，见即墨盯着自己：“葫芦娃，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东西？”又很恨咬牙：“定是臭土狗打架的时候故意往我脸上抹脏东西了！”
房间内撕心裂肺的吼声：“老子没有！”
即墨忍俊不禁。
符离神君说的不错，还是如今的大公子讨人喜欢些。
玉礼怀抱小鱼儿，扭头对即墨说：“回来得正好，介绍个人给你认识。回头试剑大会上，他勉强能帮得上忙。”
即墨便跟着他的脚步一同走进了房间。
进去之后，才发现欢舟正拍着一个大个儿的腰，笑着道：
“好了少帝！膏药贴好了！”
那大个儿比欢舟高了起码三个头，却一脸愁苦像：
“欢姨你说那臭长虫踹老子哪儿不好，指着老子的腰踹！”
玉礼冷冷回答：“那下次踹你正面？！”
“你他妈！”那人作势又要来打，“老子的矛呢？！看老子不戳死他！”
玉礼吐舌头：“你来啊！三百年前就打不过我，现在还是打不过！”
“你他妈！老子三百年前那是让着你！让着你懂不懂！如果不是阿灼拦着！老子早就把你戳了串起来直接烤了吃了！臭长虫！”
“臭土狗。”
“你再骂！”
“臭土狗！”
“臭长虫！”
即墨：“……”
白天那点儿好容易积攒起来的正面形象，不需一炷香，早就灰飞烟灭了。
欢舟无奈叹口气，挪到即墨身边，关切道：“三公子回来那么早？可担心明日的比试？”
即墨摇摇头，道：“欢舟姑姑放心，校场已经重新修缮好了。明日试剑大会正常举行，我不紧张。”
欢舟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今日吓到了吧？”
即墨抿唇：“未曾，大公子很是厉害。”
欢舟：“帝君一早的吩咐，请了少帝过来，这俩冤家一见面就掐得厉害，但感情好得很。三公子从前可曾见过少帝？”
即墨回道：“认识，未曾见过。”
即便是见过也不敢信啊。
大荒之中有五岳，环四海。五岳之中极西即为西山，为万泉涌发之地、万灵诞生之源。西山有帝，名曰少昊，居四海八荒极西昆仑山，饮昆仑山符离湖水长大，世人称少帝。
西山少帝是上古神脉残存，虽不能像上古众神一般长生不老，但却是到了合适的年岁就会自然羽化，再从西山符离湖中重生。这一代少帝活了七百多岁，与玉礼、元灼同岁，当年他们三人夺下了试剑大会的前三甲，后又一同去了中岳封印吉神，成就了三百年前的“东西双少帝”的名号。
少昊留着短发，与东山众人长发飘飘比起来更加干脆利落，耳边挂着两缕血红色的流苏，眉眼生得很是锐利，皮肤也偏黑一些，鼻梁很高。他身上一身棕黄色的短衣劲袍，比起玉礼来说少了几分精雕细琢，多了粗旷豪迈，倒是四海八荒中别具一格的审美。
不过，即墨至今也不明白，他为何要给自己的脖子上围一团绿色的毛。
还是那种格外璀璨耀眼的绿。
黄配绿。
即墨结结巴巴想要打招呼：“少、少帝……”
少昊压根儿没空搭理他，“啊”了一声又继续逮着玉礼吵：“臭长虫，你找个地儿老子跟你要再打一架！”
玉礼想都没想，双手护着怀中鱼苗，一脚又踹在少昊屁股上：“没看见我们家小孩儿跟你说话呢！”
“老子……！”少昊这个用“老子”当自称习惯了的，听到这话才肯转头看即墨一眼。
这一看，看得有点呆住。似是不相信，又凑近打着圈儿看了看，然后难以置信地戳着即墨的脸蛋子，问：“你们长虫家难得生个好看的种！”
欢舟：“……”
玉礼：“……你少他妈学阿灼讲话！臭土狗！”
玉礼又一脚踹了过去，少昊狼狈躲过，习惯得让人心疼。
欢舟实在是从方才开始就被少昊的大嗓门吵得耳朵疼，此时此刻只想赶紧跑了躲清静，于是忙不迭地扯了个火上炖汤的理由就跑了，连即墨求救的眼神都顾不得看。
少昊龇牙咧嘴一通怪叫，玉礼瞪他：
“你要是敢吵到阿灼休息，到时候削你的就不是我了！”
少昊大张着口，话到半空，不敢再说下去了，低头瞧见玉礼怀中抱着的小鱼苗，才悻悻住了口。
他行事作风向来没个正形，闭嘴之后也不找凳子坐，一屁股就坐在堂内地上，伸手招了招，跟使唤小猫小狗一般叫即墨：“那漂亮的小长虫，你来你来！”
玉礼又踢了他一脚：“人有名！”
少昊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嘶——你他妈又没告诉老子！他叫啥？！”
“葫芦娃！”
即墨：“……”
少昊：“你个臭长虫放屁！”
玉礼：“他嘴巴就没干净过，你多担待啊葫芦娃！”
即墨拱手行礼：“晚辈即墨，见过西山少帝。”
少昊歪着脑袋看他，想憋笑又没憋住，呲着大牙乐：“漂亮的小长虫跟你那时候一个样子！老跟个木头似的！但你没这小长虫俊俏！”
即墨耳朵红了。
他觉得有些尴尬。
玉礼出口安慰，使唤少昊道：“诶！做长辈的，小辈给你行礼了，你不表示表示？！”
少昊为人实诚的厉害，素来一点儿心眼子都不带的，整个人糙得厉害。此刻听话，立刻反应过来，在袒露的胸口处左摸摸、右掏掏，找了大半天，几乎要把衣服都扒光了。
即墨吓坏了：“少帝！非礼勿视啊！”
玉礼做出一副要吐的表情。
少昊又找了一番，才终于从不知道哪个裤兜里掏出了乾坤带，掌心一翻，竟是一块上好的玄铁！
“漂亮的小长虫即墨，把这块玄精铁送你，回头铸把剑，保证你在试剑大会上大杀四方好不好啊！”
少昊咧着牙，笑得很真诚。只是面相太过凶神恶煞，要是让不熟悉的人看去，只以为他怕是要把即墨给生吞活剥了！
即墨眼睛看到玄铁的时候就亮了！
他曾在古籍中看到过，西山少帝最善铸剑冶铁，但凡出自他手中的兵器无不精巧绝伦又锋利无双！而这玄铁更是昆仑山符离湖滋养千年方能得的天材地宝，内甚至负载着些许灵气，是铸剑最佳材料！
即墨没有自己的配剑，平时练习所用皆是太铭殿书院里发配的学子剑，无法滴血认主，迟早是要还的。
若试剑大会闯到最后那一关卡，他必然需要铸得一把自己的佩剑。
谁能想到，竟然是西山少帝亲自来给他送材料、还要为他铸剑？！
即墨惶恐不安：“少帝！这礼太过贵重，即墨不敢领受！”
少昊一愣：“小子，你不喜欢？”
“非也！但太贵重了，少帝之恩，晚辈不敢承受！”
少昊啧了一声，非常不满地瞪着玉礼：“你个臭长虫怎么养的小孩子？！”
玉礼半躺在贵妃榻上，额头顶着小鱼苗正细细端详着，闻言漫不经心地对即墨道：“收着吧，若你觉得亏欠，别欠他，欠我就好。”
“什么？”即墨不解。
玉礼道：“因为我把他打赢了啊，这玄精铁是他赔你的！”
少昊一听就想从地上爬起来，嘴里骂骂咧咧不停，硬是要跟玉礼再打一架！
可他腰上挂着膏药，方才又被玉礼不知轻重踹了不知道几脚，这一番想折腾站起来的时候，居然有些重心不稳，说倒就要倒下！
“少帝！”即墨连忙上前一步，堪堪扶助少昊。
少昊捏着他的胳膊勉强站直身子：“多谢！”
那边玉礼轻笑：“老骨头咯！”
“你他妈……”少昊掐着即墨的胳膊，刚想开骂，可又突然不知道为何，噤了声。
他转头看了看即墨，又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番。
即墨被他看得有些紧张，动了动胳膊：“少帝……？”
少昊囫囵晃了晃脑袋，扁扁嘴似乎非常不甘心：“算了，不在小孩儿面前骂人，免得让你学了坏！长大后变得跟臭长虫一般模样，就格外让老子讨厌！”
即墨：“……”说得晚了点，西山少帝少得可怜的素质他已经有所领教了。
少昊把手中的玄铁不由分说塞到了即墨怀里，絮絮叨叨叮嘱着：“你先拿着！等你到了试剑大会最后一关之前就来找老子，老子给你打一柄好剑！比他那根破钓鱼竿子好一百倍的好剑！能跟老子的啸矛有得一比！”
即墨：“敢问少帝，何谓笑……毛？”
少昊得意洋洋：“老子的那把长矛啊！你今日也见着老子的啸矛追着臭长虫戳得他屁滚尿流的模样了对吧！很厉害对不对！”
谁家好人给自己的兵器起这么个荒唐的名字的？！
即墨嘴角有些踌躇，却还是维持礼貌地笑着：“那晚辈便不推辞了，多谢少帝！”
少昊大悦：“好小子！这漂亮的小长虫就是跟别的臭长虫不一般！”
玉礼再也忍不住，随手从果盘里掏了个桃子冲着少昊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就在少昊又又又又不知道第多少次要发病之前，玉礼先开了口，没有嬉笑的神色，正儿八经地跟即墨交代：
“即墨，明日便要参与比试。你前些日子受的伤害还未养好，今夜在三珠树前打坐调息，切莫急功近利，知道吗？”
这还是玉礼第一次唤他姓名，一本正经的。
即墨不敢怠慢，甚至有些惊喜地点点头。
玉礼神色稍微放松一些，道：
“给你准备了小礼物，算是谢你替我今天照看元灼，就在门口，你随它一同去三珠树吧！”
即墨眼睛又亮了起来，少年人脸上藏不住事，立刻喜笑颜开，跟玉礼道谢之后，便跑出了院子。
小孩子走了，玉礼便勉强松了口气。
望着即墨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玉礼才终于没忍住，捂着胸口，嘴角流出了鲜血！
这一着可把少昊吓得不轻：“老子没对你动手啊！你自己吐的！”
“废话！”玉礼毫不留情瞪他一眼，强忍住口中铁锈味，将一团血吐在一旁，胸口上下起伏不停，指尖灵力也有混乱的迹象。
少昊吓得结巴：“你、你这是、是、是怎么了、了？！”
玉礼道：“你当白条剑出鞘，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少昊这才回过神来。
白条剑……其实就是这臭长虫的脊骨。
每次出鞘，都相当于把自己的脊骨生生抽出来，能不疼吗？！更何况他才经受龙骨形化的劫云，自己还未能完全驾驭形化白条剑，就要陪自己打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架……
少昊黝黑的脸颊微微泛红，有些难得的羞愧：“那、那你还要跟老子打的那么凶……你早些求老子，老子就让你一让……”
玉礼嗤笑：“用不着！”
少昊：“……”
少昊：“……要不、你把阿灼叫醒，让他给你疗疗伤？”
玉礼躺了下来，一手护住额头顶着小泡泡，叹了口气道：“让他好好休息，他此刻不能乱动。”
少昊挑眉：“他？他一条小鱼儿，哪儿来的……你他妈！？”少昊耳朵根都红透了。
玉礼白他一眼：“你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有分寸，我又不是禽兽！”
“你就是！”
“……”
火儿撒了一半，少昊忽然反应过来了些什么，眸光也沉了下来：“漂亮小长虫身上的毒，是阿灼压下来的？”
“摸出来了？”玉礼道，“我以为过了三百年，你摸不出中毒之人的脉象了。”
“放屁！那是什么毒，你自己还不清楚？！”少昊暴跳如雷，“阿灼如何能压得下来？那毒三百年不曾见了，如今为何又……？！”
“凡事都没什么亘古不变，更何况都过了三百年了。风过山谷，三百年也都磨出涟漪来了。”玉礼叹了口气，并没有什么异常，“我龙骨形化之时，便感知到了他的存在。只是将这孩子牵扯进来……终究是我们亏欠他的。阿灼如今肉身虚弱，只能抽灵脉来暂时压制。你知道的，他的血……”玉礼没忍心再说下去。
少昊走上前几步，一屁股坐在他榻前：“老子能帮你什么？臭长虫。”
玉礼并无意外，声音低沉了几分，道：“我愿同你打这么一场让四海八荒都震慑三分的架不无道理。此战之后，白条剑之所在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有人都会往东山跑，我要的就是……m越引人注目，越鱼目混珠。”
“你要引他来？”
“他一定会来。”玉礼冷笑，“他在即墨身上留的毒，这回我也会拔个干净的。”
少昊思索片刻：“成，老子陪你！”
“话说你这玄精铁从哪儿来的，蓝姑没问？”
“……别跟我提那老婆子！”
“那可是西王母！”
“老子为了拿这玄精铁出来，被三青追着啄了一路的屁股！好不容易才从昆仑下来的！”
“原来你一开始就知道打不过我啊！”
“臭长虫你再说！等你好了，老子必然把你揍得满地找牙！”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西山少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