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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套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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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重的脂粉气迎面扑来,闻惯了血腥味的人不自觉皱紧了眉,几步追上了前边的顾玉。
邀月楼不较之前宋墨常去的戏院,而是京师出了名寻欢作乐的烟花之地。
顾玉体贴他头一回来,拉着人就给老鸨介绍道,“认清楚这张脸,以后他来这儿的开销记我账上。”
宋墨皱眉狠狠给他一肘,“松开我。”
顾玉贴上他的耳边轻声道,“装也好歹装一下,你这样很难融入我们的圈子啊。”
顾玉大手一挥叫了几个极擅乐器的姑娘,勾着宋墨的肩膀,又在龟奴手里拿了一壶好酒,径直就往魏廷瑜所在的房间闯。
魏廷瑜昨日的宿醉还没完全清醒,猛地被老大的动静吓得坐到了地上,揉了好几把眼睛才看清来人是顾玉。
他和顾玉没什么私交,这是偶有同僚组局时才会一起喝个酒。
被他亲亲热热搂着按回凳子上时,他都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
“顾兄,你这是?”
顾玉吩咐几个姑娘奏乐,又把酒水斟满递给魏廷瑜,“我带着宋墨来这里开开眼,他在军营里待久了无趣的很,又听老鸨说你也在,所以就来找你一起,喝酒就是人多才好。”
他哈哈笑着,伸手拍了拍魏廷瑜的肩膀。
魏廷瑜有些受宠若惊,刚想说些什么,抬眼对上宋墨一双阴测测的眼睛,像是突然卡住了似的,缓缓闭上了嘴。
宋墨也倒了一杯酒,往魏廷瑜跟前递,“久闻济宁侯的雅名,想来你我二人虽同朝为官却是头一回坐在一起喝酒。”
魏廷瑜挺怕他的,主要是英国公和宋瀚死的真的太蹊跷了。
此案移交给刑部之后一直没个确切消息,但京师里谁不知道这事跟宋墨肯定脱不了干系。
他有些哆嗦的举起酒杯跟宋墨碰了一下,双眼紧紧一闭,将酒液吞入了腹中。
宋墨一直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盯出个窟窿似的。
顾玉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收收你通身的气派吧,将军,魏廷瑜都要被你吓傻了。”
魏廷瑜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扯着嘴角勉强的笑了笑。又没事找事似的,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仔细的擦着刚刚溢到手上的酒液。
真丝的手帕上绣着蝶戏花的图案,一看就是出自内宅妇人之手。
顾玉像是找到话头似的,指了指魏廷瑜握在手上的帕子,“我们三人之中,只有侯爷早早娶妻,成婚之后就是不一样,就连手帕都精致了许多。”
他拣了一粒花生丢进嘴里,扭头对着宋墨说道,“你说是吧,宋墨。”?
宋墨端起酒水,喝了一口,“我看侯爷未必舒心,否则也不会总宿这里。”?
魏廷瑜一直垂着的脑袋,猛地扬了起来,一改旧态,像是终于遇见什么知己似的,拉着凳子往宋墨面前凑,“终于有人懂我了!”
他大吐苦水,“那窦氏外貌无可挑剔,也将我府内打理得井井有条,但我对她并无情意。”
“从前我本有意于窦五小姐,但是那时我府中长姐做主非要我娶窦四小姐。”
“我擅长琴棋书画,但窦昭她比起跟我一起踏青更喜欢翻看府中账目,我跟她就不是一路人。”
“我一回到侯府我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下了狱,所有人都是她的人,反到我像个外人似的。”
魏廷瑜还在喋喋不休。
宋墨却是挑了挑眉毛,心想着既然魏廷瑜对寿姑不好,那就更要早日带寿姑脱离苦海才是。
他将酒杯扣在桌面上,站起身来把魏廷瑜也给拽了起来。
嘴上却口是心非的讲,“世上不如意之时十有八九,更何况娶妻娶贤,你该知足才是。”
“城西的猎场开了,听说有白狐出没,不如我们去那里散散心。”
??
京中可玩乐的地方统共就那几个地方,魏廷瑜想着换个新鲜的事儿做也行。
遂三人打定主意准备转场。
魏廷瑜兴冲冲的起身先行。
那方手帕被丢在桌面上让倾倒的酒杯压住,可怜兮兮的飘不下去,也翻不上来。
宋墨伸手勾住丝帕,默不作声的把它一下卷进了自己袖子里。
顾玉刚好看见了,简直想自戳双目。
他唯恐魏廷瑜忽然转身瞧见宋墨这丢人现眼的一幕,追上去扶着魏廷瑜的肩膀推着人大步冲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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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不好了!”
窦昭服了药昏昏沉沉,刚想睡下歇息,就听见有丫鬟急匆匆的来喊。
妥娘先一步开门去看,仔细听了,这才回到屋里。
“侯爷今日去北园狩猎,摔伤了腿。”
窦昭起身披好衣服就心急如焚地往前院赶,“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前堂不只魏廷瑜一个,顾玉和宋墨都在。
魏廷瑜伤得其实不重,并没有伤筋动骨,只是一点擦伤血流了不少,加上他实在怕疼得很,所以乍一看像断了腿似的严重。
窦昭走上前匆匆给几人打过招呼,就去问了大夫,这才放下了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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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两位送我家侯爷回来。”
“夫人怎么还病着。”
说话的人声音像是自带几分冷意似的,窦昭这才抬头看他,意识到这人就是英国公世子宋墨。
“劳世子挂心,已经好多了。”
宋墨也不好多问,只是伸手从陆争手上接过一张白狐皮。
“今日是我提议要去猎场,这才害的济宁侯伤了腿,这张狐皮就作赔礼,希望夫人收下。”
??今年京师鲜少有狐狸出没,白狐更是千金难求,窦昭刚想推脱,却又听见魏廷瑜哼哼声。
??她回过头忙着去照看魏廷瑜时,顾玉和宋墨已经告辞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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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妥娘把针线放了却发现窦昭一动不动的坐着。
窦昭收回思绪,低声回道,“在想,那个宋世子,回京之后为何频频出现在侯爷身边。”
“先是给我赠药,后又与侯爷结伴出行,像是打定主意要跟侯府扯上关系。”
“他现在一无实权,连英国公的爵位皇上都还没让他承继,许是在这京师之中孤立无援这才想着攀附侯府。”
窦昭摇了摇头,“爵位到底只是虚名,宋墨不一定看得上,他在军中立功无数,皇上是存了想重用他的意思,否则就他屯兵城外一事就不可能轻拿轻放。”
“侯爷对朝中之事不上心,我是担心他被有心之人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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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争推开院门,把手中的东西朝着宋墨晃了晃,“世子,济宁侯府把白狐皮退回来了。”
宋墨收了刀,眼睛看向陆争手上的包袱,“她是不是还托人带了话。”
不知道他的女诸葛又胡思乱想了什么,这么草木皆兵。
陆争咳嗽了两声,回道,“夫人说,济宁侯自己骑术不佳怪不了世子,白狐皮太贵重了。”
“她不要,就拿去做条围脖。”宋墨朝陆争摆了摆手。
以后有的是机会亲手给她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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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廷瑜伤了倒是消停了好一阵子,母家听说了这事,还让窦明来侯府帮忙照看。
“你病了那么长时间五小姐不见来一趟,侯爷伤了倒是来的快些。”
窦昭没想这么多,只当是五叔为了拉拢济宁侯府这才殷勤了些。
一想到窦明头一回来侯府,人生地不熟兴许会不习惯,于是想着去客院看看她。
才一走出主院被冷风一吹,当即又觉得头晕目眩,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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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玉风风火火的闯进了英国公府,伸手夺过宋墨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缓过气来,双手往桌上一拍,“宋墨,你真神了,你不是让我盯着窦明,我买通了窦明带过去的丫鬟,得知她跟魏廷瑜果然暗通款曲。”
宋墨本来也不太肯定,但那日在街上偶遇了窦明,深觉这一世的窦明性格竟与王映雪九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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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王映雪对付寿姑那些腌臜手段,他就有些担心窦明入济宁侯府别有目的。
“魏廷瑜的伤快好了吧?”
顾玉抬眼,“你又想干嘛?”
“我不干嘛,我就想看看他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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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你的伤才刚好,这是又要去何处?”
魏廷瑜有些虚心的抬头看向窦昭,“几个好友约我吃酒,我去去就回。”
其实并非如此,是窦明约了他游湖泛舟。
窦昭并为起疑心,只是又问,“是宋世子吗?”
??
魏廷瑜着急出门随口应道:“对对对。”
窦昭看着魏廷瑜的身影,面色越来越沉,随后伸手喊过妥娘。
“妥娘,你找个信得过人去看看那宋世子到底带着侯爷干什么去了。”
宋世子真是好生冤枉,全然不知自己此刻在窦昭心里已经成了居心叵测的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