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未临水

3、第三章

　　如果第二天没什么事情，林知谨一般不会定闹钟，他十分喜欢睡觉，昨晚他闭眼花了不少时间才睡着，今天一觉醒来就比较晚，打开手机一看都十点了。
　　他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奶奶在看电视，屏幕上的女人有点眼熟，他没忍住凑近看了下方的名字。
　　俺娘田x草。
　　似乎是路露吐槽过的某乡村狗血连续剧。
　　宋芝发现有人挡了她的电视才注意到林知凡，一下子就给他拨开了，一边双目不离开电视机，一边对他道：“挡我了，饿不饿？我去给你热饭。”
　　明显是对此狗血连续剧到了一定的痴迷程度了。 谢天谢地还能想起她孙子林知谨。
　　林知谨刚起床也没什么胃口，电视机旁边的橱柜恰好有一袋子面包，他翻出来两包，“别热了，没什么胃口，过一会马上又要吃中午饭，才吃完早饭又去吃中午饭，肯定吃不了多少。”
　　“那我就不热了哦。”
　　林知谨洗漱完坐到奶奶旁边的沙发上，一边吃面包，一边看电视。
　　林知谨看了一会面包都咽不下去了，对剧情简直目瞪口呆：“这女主是忍者神龟吗？不仅自己被欺负，还连带儿子一起被弟媳欺负……”
　　老太太一拍大腿，忙着说：“哎呀呀！小草命太苦了！哎！。”
　　林知谨直接瞠目结舌：“这……。”
　　他无法理解奶奶看电视剧要给自己找罪受。
　　他不理解也不想尊重，选择躲避，拿了手机出门了。
　　今天没那么热，阴天，还可以忍受，林知谨想趁今天熟悉一下周围。
　　林知谨出小区扫了个共享单车，开始了他的微服私访之旅。
　　第一站。
　　小区往左走一千米再拐个弯是三中，他的学校。
　　第二站。
　　三中再往前五百米是红旗小学。
　　第三站。
　　红旗小学往左拐是一个小卖部。
　　……
　　第n站。
　　一个很漂亮的地方，种满了好多的梧桐树，看上去得有个几十岁的样子，异常高大。有一个书店，三四个咖啡厅，几个居酒屋，还有一个搞烧烤的……
　　靠！这他妈是哪？本人好像不记得回来的路了。
　　没错，他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不识路的人，俗称路痴。
　　没关系，他安慰自己，有手机地图。
　　林知谨也不急着回去，这清幽静谧的环境，让他想在这多逗留一会。
　　林知谨走进书店，这是一个非常大的书店，占据了三层洋房，一楼大多是一些科普文学类的书籍，自觉的老人青年都在安静的看书。
　　他随便拿了本北欧神话翻了两页觉得没意思，感叹似的笑了一下，放回原处，自己摸上了二楼。
　　二楼一上去乍一看似乎和一楼没什么不同，不过越往里走，越热闹。
　　这是一片孩子们的天下，大大小小的儿童七上八下堆在地上，有看童话书的，有玩棋的，还有玩家教机的。
　　他看到这混乱的一片脑子就疼，决定离开此地。
　　转身的一瞬家，一个熟悉的光头进入到了林知凡的余光里。
　　他感到十分的巧合，“小怀？小怀？”
　　江怀抬起他那颗闪亮的大脑瓜，看着林知凡，弯了弯头：“哥哥？”
　　林知谨走到江怀跟前，蹲下来，发现他似乎正在看着一本百科全书，此刻正翻在一张雪鸮鸟的图片上，鸟白色的大饼脸正冲自己眯眼歪头咧嘴笑，配合着江怀闪亮的大脑壳莫名有些喜感。
　　他点点头，心想这孩子棒棒哒，和自己一样喜欢看百科全书。
　　突然“嘎吱”一声，他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林知谨再一低头，江怀那双线头断裂散落破烂到极致的鞋的鞋头一脚此刻正在自己脚下，他连忙移开，下一秒映入眼帘的是江怀与鞋底彻底分家，直突突往上翘起的鞋面。
　　林知凡：“……。”
　　江怀：“……。”
　　这一小片天地很寂静。
　　“哥…我就两双鞋。”江怀率先打破了鸦雀无声。
　　配上他那双可怜巴巴的大眼睛，林知谨瞬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土匪。
　　他默不作声地扭了头叹了口气，自己罪过有点大。
　　带着心虚和亏欠，林知凡刚想开口说要带他去买双新鞋，江怀便自顾自地提出了：“哥，你给我鞋踩坏了，你得带我去找屈老头上鞋。”
　　林知谨这下有些懵逼，这啥意思，啥是上鞋？
　　“弟弟，什么是上鞋？”
　　江怀揉了揉眼睛，想了想：“就是补鞋。”
　　林知谨早就看出小光头的家境不好没什么钱，可让他一个从小在大城市挥霍的阔少在如今二十一世纪的社会想到还会有补鞋这个名词的活动属实难为他了。
　　他看了看那双破败不堪的运动鞋，心想补它干啥呢，老子直接带你换双新的。
　　“哥给你买双新鞋陪给你，要不要。”林知凡对着江淮露出好大哥一般的笑容。
　　话音刚落，林知谨就见江怀那张小脸仿佛中了彩票般不可置信。
　　“真的？真的？”
　　“真！。”
　　江怀兴奋地想要大声叫，所以他叫了。
　　“耶——！”
　　虽说这里是图书馆，可二楼这地方已被各年龄的孩子占领，各处都如马蜂窝一般嗡嗡的，所以随便江怀怎么叫都不突兀，跟本没人搭理他。
　　林知谨拿出湿纸巾在地上擦了擦，确保在他心里干净之后便坐下，和江怀隔了一点空，他不会随便和人有肢体接触。
　　林知谨本来想带他去店里买，但他的鞋子应该好像无法支撑一个人类小孩行走了，叫个外卖送来得了。
　　林知谨拿出手机一顿操作，边点边和江怀说：“我叫人送来，在这等着就好，不折磨你的鞋了。”
　　“你看看你想要什么款式？”林知谨把手机摆给江怀。
　　手机上赫然为价格6000、3000、10000……
　　江怀不太能明白，以他从小的环境和接触的事物来说，这有些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了，他不认为会有鞋子能卖出这样的价格，只以为是林知谨找的店价格标错了，标的0多了。
　　“哥，这价格你看看，老板是不是傻啊？价格都能标错。”
　　林知谨一愣：“我看看？”
　　没标错，这牌子就这个价，是他没多想直接按平时喜好搜索，直接解释又不好，害怕伤了小朋友的自尊心，那要怎么说呢？特意换一家便宜的？算了，管他呢。
　　“是标错了，你也别挑了，大概要什么款式你？然后告诉哥哥脚多大，我直接给你买了。”
　　江怀也不知道到底有啥款式，就随便说要他和自己鞋差不多的就行。
　　时间稍晚，林知谨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打电话告诉宋芝不回去吃了，叫上江怀出了书店。
　　江怀鞋坏了，走路只能走一步顿一下，以免鞋底没了。
　　“哥哥带你吃大餐，有什么推荐？”
　　江怀没想到今天还能迎来第二个惊喜，刚刚没消下去的兴奋又冒上来，指了西边的一块地方，干脆利落地说：“那！”
　　地方不远，就在这片梧桐林里，到了林知谨发现这一片都是饭馆，中西合璧。
　　江怀径直带他去了一家西餐厅，“哥哥，这家好吃！”
　　林知谨压根没想他能带自己找到什么好地方，他也只是无聊打发时间而已。没想到这小弟弟还吃上洋人餐了。
　　店内装潢不错，古典西方韵味，他们被服务员带着坐了靠窗的位置。
　　点了两个披萨几分小食，林知谨也感觉到饿了。
　　江怀吃饭似乎不爱说话，可能是为了表达对食物的尊重……他没想到江怀如此能吃。
　　他小学生吃了大半，可为什么还这么瘦，是平时没饭吃吗难道。
　　伴随一大一小的沉默，他们终于吃完了。
　　带着走路磕磕绊绊的江怀回书店取了鞋子穿上，江怀跟着林知谨一起往回走。
　　他表现的异常开心，蹦蹦哒哒的围着林知谨绕圈，一会拍拍灌木树梢，一会瞧瞧路边野花，也不嫌热。
　　林知谨觉得这小孩挺讨喜。
　　“哥哥，以后我会报答你的，等我长大了我也请你吃饭！”
　　“行啊，看你以后有没有本事了。”
　　“我铁定有本事，我成绩超好，一直都是第一名！” 小家伙鼓了鼓手。
　　这下轮到林知谨吃惊了，小光头居然不可貌相，看起来呆呆傻傻的就知道吃，想不到这小傻子居然有点实力。
　　此刻已是正午，阳光透过层层梧桐树叶斑驳散落在地，微风拂过，地上斑斑点点的光影交错，道上没什么人，只三两补课的初中生斜挎着包匆匆赶课。
　　由江怀带路回家，一路畅通无阻，本就离家不远，一会便到了。
　　楼道里林知谨看着江淮从他短裤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开门，特好奇他家里人呢。
　　他憋在心里没问，等小屁孩开了门进去后他才回家门。
　　“奶奶？我回来了。”林知谨随手把钥匙放鞋柜上面，发现家里没人，他基于昨天宋芝对于麻将的狂热表现，猜测应该是去打麻将了。
　　林知谨洗了洗手出来一个电话打来。
　　“喂？”
　　“快递！大件！我在楼下，您是几楼？”
　　“三楼，我下楼帮您。”是他从北京邮寄来的东西。日常用品太多太杂，他实在懒得自己扛回来，索性直接邮寄来了。
　　他帮着师傅扛上楼累得气喘吁吁，大夏天的就这一会身上就出汗了。
　　靠！什么破小区！连他妈电梯都不装一个！
　　林知谨从冰箱拿了瓶冰的矿泉水递给师傅，道了谢后便开始一个人对着一个大箱子两个小箱子默默无言。
　　林知谨从那个大的箱子里面翻出一个天文望远镜，仔细查看并没有任何损坏，美美地亲了一大口，宝贝似的抱着它去了阳台。
　　他兴趣爱好极为广泛。
　　吉他，玩过，放弃。水彩，练过，放弃。滑板，也玩过，也放弃……
　　他总是三分钟热度，高级器材买了一大堆全部都放在房间里落灰，曹飞说他有钱骚的，买了不学，不如送他。
　　林知谨表示拿了烧火都不会给他。
　　但有一个他从没放弃过，那就是对天文物理。
　　屏幕或是望远镜上呈现的绚烂景象，可以让他瞬间置身于广袤无垠的太空宇宙之中，身旁的灿烂星云将他包围，他对着宇宙的未知有着强烈的渴望。
　　他小心地将望远镜摆放好，便开始收拾他那些鸡零狗碎的小玩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