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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满城春色宫墙柳 ...

  •   太子妃受伤的消息,被东宫急召太医的举动一闹,在宫里传扬开来。
      元序将谢杳送回府后,没做停留,径直去了慈宁宫。

      “皇祖母。”元序向太后见礼。
      太后见太子前来,不免有些疑惑:“序儿?予不是说了晨昏定省不必拘泥。”
      “皇祖母,孙儿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元序言辞恳切。
      “哦?说来听听,是何事需要让我这个老太婆帮忙?”太后打趣道。
      “皇祖母可一点都不老。”元序神色认真,“孙儿想求皇祖母下旨,召太子妃入宫。”
      太后闻言脸色微变,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这件事,予做不了主。”
      元序眸光一动:“可是父皇授意?”
      太后并未直接回应,将话锋一转:“序儿莫急,待明日,予给你答复。”

      翌日清晨,朔光帝晨省后,被太后留下一同用膳。
      用完早膳,朔光帝幽幽开口:“母后留儿臣用膳,可是有话要说?”
      “什么都瞒不过皇帝。”太后轻笑,“太子妃已入京多日了,不知陛下是如何想的?”
      “太子妃完婚前未必非要入宫,前朝也不是没有先例。”朔光帝淡淡应道。
      “前朝固有先例,如今却不能同日而语。”
      太后神色不悦,直言道:“太子妃乃是在长安城内遇刺,再这般放任下去,陛下如何向江宁侯府交代?更何况,她不只是谢氏女,更是太祖钦定的太子妃,陛下此番做法,终是有损天家颜面。”
      “母后教训得是,那便依母后所言吧。儿臣还有政事要处理,先行告退。”朔光帝拂袖而去。
      太后望着朔光帝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 * *

      辰时一过,日光又盛了几分,谢杳坐在院中的摇椅上,望着花团锦簇的海棠树发着呆。
      微风拂过,云朵悄悄溜走,洒下几束阳光,照得她睁不开眼,索性闭目凝神,沉浸在这和煦的春意之中。

      元序一进门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海棠树下,一个身着淡粉色衣裙的少女闭着眼,神情惬意。
      几片花瓣随风翩翩飘落,落在少女的身上,周遭的风景与她浑然一体,美自天成。

      他悄悄走上前,用衣袖挡住照在少女脸上的阳光。
      谢杳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眼睫微动,缓缓睁开眼——元序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映入她的眸中,花瓣翻飞,白衣胜雪,她从没见过这般与白衣相配之人。
      这样看当真是温润如玉,她如是想到。

      “既有伤在身,怎么不在屋里好好躺着?”
      元序见谢杳醒了,移步挡在她面前,甩了甩胳膊。
      “屋里太闷,想在外面晒晒太阳,谁料还被太子殿下给挡住了。”谢杳指了指太阳。
      “这样晒太阳?”元序狡黠地眨了眨眼,微微侧身,一束光照过来,晃的谢杳连忙抬手去挡。
      “啊——”
      她的动作过于匆忙,竟无意中将伤着的那只手臂一抬,痛的她忍不住叫出了声。
      元序连忙回身,面露担忧:“没事吧?”
      谢杳瞥了他一眼,表情狰狞地摇了摇头。

      “昭昭可知,昨日你们去慈恩寺有人暗中跟随?”元序将话引回正题。
      “我知晓,那人是薛蔓儿。”谢杳直言相告。
      “如此便说通了,想必之前巷内的灯笼也是她弄的。”元序眸中带着一丝冷冽。
      “所以太子殿下昨日是因为这个前来寻我?”谢杳试探道。
      “苏木一直没能查到撕毁灯笼的始作俑者,因此我便命他守在府外。昨日他见你们马车后面有人跟随,急忙传信于我,我隐隐觉得不妥,就去慈恩寺寻你了。”元序耐心地解释道。
      不是薛蔓儿,不是太子,那这群黑衣人会出自何处呢?谢杳有些不知方向。

      元序将令牌从衣衫中掏出,递给谢杳:“苏木昨日在那群黑衣人身上搜到了西羌的流沙令,但仅凭一块令牌,还不能确定幕后之人的身份。”
      谢杳接过令牌,仔细端详了一番:“这令牌有何用处?”
      “流沙令,乃西羌一名为瀚海的杀手组织所有,持令者可召唤隐藏于世间各地的瀚海杀手,这些杀手行事不拘泥于朝,也并非都为羌族之人。”元序淡淡说道。
      “好一招死无对证。”谢杳怒极反笑,如此她便就是有了物证也无处去寻。
      元序顿了顿,继续说道:“昭昭,我已求皇祖母下旨,召你入宫。”
      “殿下担心我的安危?”谢杳抬眸,与元序目光交汇。
      “是,孤实在别无他法。”元序神色黯然,“虽然宫中的危险也无处不在,但至少你能离我近一点,我便能更快一些赶到,不至你一人面对险境。”
      谢杳移开目光:“谢过殿下,谢杳自是恭敬不如从命。”

      待元序走后,谢杳伸手接住飞旋而下的几片花瓣,把它们紧紧攥在手心。
      与薛蔓儿和太子无关,并不等同与国公府和宫中之人无关,大晟朝堂不乏忌惮江宁侯府之人,幕后真凶恐怕不只一人。想到这儿,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棠梨,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就快入宫了。”

      未时初,宫里便来了人,谢杳接下懿旨,与棠梨一起,在宫里来人的护送下进了宫。

      “太后所居的宫殿是慈宁宫,太子妃的住所就在慈宁宫的偏殿,安乐殿,是离慈宁宫最近的偏殿。”太后宫里的小宫女和颜悦色地介绍着。
      谢杳笑着点了点头:“多谢。”
      那小宫女一愣,连忙摆了摆手:“太子妃不必客气。”
      “棠梨,你同她一道去安乐殿,我先去见太后。”谢杳交代完,转身去了正殿。

      “太子妃,太后在殿内等您。”一个年近半百的宫女向她见礼。
      谢杳回礼:“您就是慈宁宫的掌事女官赵嬷嬷吧?”
      “正是老奴。”赵嬷嬷闻言一笑,帮谢杳打开了门。
      谢杳颔首致谢,而后走进殿内。

      “臣女拜见太后。”谢杳正要跪下去,就被一双温暖的手给扶起。
      太后面色和善:“杳杳可有好些?”
      “回太后,臣女无碍的。”谢杳一时有些失神,太后慈祥的面容让她莫名想到未曾谋面过的祖母。
      “莫要和予这般生分,你兄长出生时予还抱过,你便同太子他们一样,叫予皇祖母吧。”太后拉着谢杳一同坐了下来,“你就在慈宁宫好生住下,有皇祖母在,看谁敢动我们杳杳!”
      谢杳轻快地点了点头:“谢杳谢过皇祖母。”

      安乐殿的陈设似是最近才被人改过,换成了清新素雅的风格,殿内的物件也都纤尘不染,打眼一瞧就知是新的。
      “小姐,你说这是太后授意,还是……殿下授意?”棠梨悠闲地整理着自府内带来的衣物,打趣道。
      谢杳瞥了一眼棠梨,并未出声。
      她转头望向四角宫墙下露出的那一片天空,感到有些怅惘。祖父已离去多年,如今一切都变了模样,他们慢慢长大,也慢慢失去,唯一不变也幸而不变的是长安,这座承载了万千生民的城池。
      前路难测,只能且行且看,她有预感,自己不会在这儿待太久的。

      * * *

      入宫半月有余,谢杳收到了一个令她头疼的消息——待她痊愈后,也要与皇子和公主们一样,同往尚书堂学习。
      谢杳两眼一闭,仰倒在榻上。
      棠梨见状,连忙跑上前询问:“小姐,可是伤口又疼了?”
      “没有,我倒是希望它疼了。”谢杳生无可恋地回答道。
      门外的元序听了这番话,忍俊不禁,放轻脚步,转身悄悄离去。

      谢杳的伤口愈合得很快,这也意味着尚书堂学习的日子就这么到来了。
      今上的子嗣并不多,只有三位皇子和两位公主,其中端淳公主元承锦不过九岁,三皇子元康刚满六岁,也就只有太子、二皇子和永乐公主与她年纪相仿。
      如此倒也不难应对,谢杳的脚步不免轻快了许多。

      “太子妃请留步。”
      谢杳闻声回头,来人着一身绛紫色锦袍,气质华贵非常。
      “二殿下。”谢杳见礼。
      “本殿与太子妃从未见过,太子妃何以认得出?”二皇子元庆勾了勾唇。
      “谢杳不才,只是素闻二殿下喜爱这绛紫之色,斗胆一猜罢了。”谢杳坦然相对。
      “太子妃何必自谦呢?尔乃是皇祖父钦定的太子妃,令尊是大晟的江宁侯,令堂是大晟的飞鸿将军,令外祖还是淮南节度使。太子妃,尔绝非泛泛之辈!”元庆咄咄逼人。
      “二殿下所言非虚,但恕谢杳不能苟同。这些亲人确与谢杳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可谢杳终归只是谢杳。”
      元庆没出声,似是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谢杳莞尔一笑,缓缓开口:“谢杳斗胆一言,当今圣上是殿下的父亲,皇后是殿下的生母,殿下的祖父是太祖皇帝,祖母是太后,外祖父是大晟的国公,威望堪比一国宰辅。可这些都是他们的名望,二殿下不过只是二殿下而已。”
      “不过,只是。”元庆抬眸,“太子妃当真有趣!”

      “阿兄,你怎的还在这儿?”
      一个身着月白色广袖襦裙的女子,步态端庄,举止优雅,自元庆身后走上前来。
      她目光一转,望向谢杳,细声细语地问道:“这位是?”
      “见过永乐公主,在下谢杳。”
      谢杳的目光扫过永乐公主的衣裙,心中暗叹:竟有人同兄长一样,也喜欢这个颜色。
      “这位便是太子妃。”元庆在一旁介绍道。
      永乐公主向谢杳施完礼,回身望向元庆:“阿兄,我们快些走吧,莫要误了时辰,让太傅久候。”

      谢杳倒是不甚着急,这位太傅说来也是与她关系匪浅——大晟太傅顾怀川,汴州人氏,是她祖父的得意门生,无奈她生得晚了些,时至今日还未曾与他谋过面。
      二皇子和永乐公主渐渐走远,谢杳不由得加快脚步,她可不想最后一个到,那样传出去怕是会惹人非议,治她一个藐视天家之罪,又是一场无妄灾。

      尚书堂下学时,顾怀川叫住元序和谢杳,让他们留下。其余的皇子和公主纷纷敛了书囊,渐次离去。
      元序和谢杳等在原地,待人都走了后,起身来到太傅跟前。

      “阿杳都长这么大了!”顾怀川欣慰地望向谢杳。
      谢杳闻言,微微一笑。
      顾怀川侧目,嘱托元序:“殿下,阿杳孤身一人在这宫中,还望你多多帮衬她。”
      “老师放心,孤定会照看好她。”元序神情认真,坚定地说道。

      春来夏往,秋收冬藏。
      宫中的日子,就在尚书堂日复一日的朗朗书声中过去了大半,像是一潭死水,泛不起一丝涟漪。
      可就算如此,谁又能说这样的日子不好呢?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这样平静的生活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满城春色宫墙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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